“什麽舊賬?”


    楚畫忽然轉頭,嘴唇冷不防地擦過賀立川挺拔的山根。


    她瞬間眼神躲閃,低下頭身體往後動了一下,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兒。


    賀立川舔下舌尖,輕笑,眼波流轉低頭看著楚畫。


    “這麽主動?行吧,算你還了。”


    楚畫硬是記不起來欠他什麽舊賬,要說欠賬,那也是他欠她的,情債!


    “少胡說,是你越界了,坐過去一點。”


    她抬起紅著的臉頰,拿杏眼瞪他一眼。


    賀立川慢騰騰地坐直身體,挪到那邊窗戶邊,手指隨意敲打翹起來的二郎腿。


    突然換了個話題,“仗勢欺人還用別人教你?”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是在陰陽下午何歡找賀清揚打苗藝臉的事。


    “我沒讓何歡那麽做。”楚畫抬起頭,看他的眼神清冷無比。


    她從來沒想過仗你們賀家的勢,更沒想過仗他賀立川的勢。


    他也壓根沒給過她仗勢欺人的機會。


    把她藏的那麽緊,沒幾個人知道她是賀太太。


    賀立川哂笑一聲,舌尖抵著上頜,半天迴了句,“比沈女士養的烏龜還笨。”


    楚畫白他一眼,迴懟,“你聰明勇敢有力氣,行了吧!”


    “算你有眼光,老周給少夫人點個讚!”賀立川倚在座椅上嬉皮笑臉。


    老周不敢輕舉妄動,誰他都惹不起。


    車子正好到了賀家老宅門口,楚畫沒等老周下來開車,自己推開車門。


    臨下車前不忘找賀立川報仇。


    “賀立川,你的臉皮比城牆厚,比烏龜殼厚。”


    罵完趕緊下車,走快幾步進大門。


    賀立川看她緊張的差點崴到腳,笑罵一句膽小鬼,抬腿下車。


    懶懶散散地跟在後麵進去。


    楚畫還沒進客廳,沈秋瀾已經站起來迎接,笑嗬嗬地對她招手。


    “小畫,快進來,周姐開飯,小畫餓了!”


    歪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賀清揚也起來,抱著楚畫手臂晃來晃去


    “嫂子,你一迴來我媽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活了!”


    沈秋瀾聽了柳眉倒豎,推女兒一把,“怎麽說話呢,跟你哥一個樣,你媽我之前是死的呀?”


    楚畫捂著嘴巴笑賀清揚。


    她馬上過去又挽著沈秋瀾的胳膊哄,“媽,我說錯了,我們家沈女士是活著的仙女!”


    沈秋瀾很溺愛這個小女兒,被她一哄馬上眉飛眼笑。


    “你跟你哥要是有你嫂子一半乖巧,你媽我能長命百歲!”


    賀立川已經在楚畫身邊坐下,雙腿交疊,伸手捏了顆草莓一邊胳膊倚在沙發靠枕上,陰陽怪氣。


    “剛誰在罵我的?我可沒看出哪兒乖巧。”


    楚畫轉臉瞥他,白皙的臉頰微紅,“你先罵我笨的。”


    惡人先告狀!


    沈秋瀾把水果往楚畫身邊移,拿白眼翻賀立川,警告她別欺負媳婦。


    賀立川抬眼看到從樓梯上往下走的賀雲庭,垂眸咬了一口草莓,頭往楚畫那邊歪。


    “老虎要來找人算賬嘍。”


    “……你說你背鍋的。”楚畫一聽,連忙抬頭,看到賀雲庭頓時緊張的低下頭。


    賀立川皺下眉,訕笑,“怕了?剛不是挺厲害?小鵪鶉。”


    楚畫真想拿那顆小孩兒拳頭大的草莓堵住他那張嘴。


    賀雲庭下樓,正好周姐叫開飯,他順便折到餐廳。


    楚畫輕輕舒口氣,總算沒那麽緊張。


    沈秋瀾這時拉楚畫起身,“餓了吧小畫,今晚燉了你上次說好喝的雞湯。”


    楚畫迴頭看賀立川,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跟他吵一架,借口離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麵對公公?


    反正他們關係不好,賀雲庭比誰都清楚,應該不會懷疑。


    等她決定這麽幹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沈秋瀾按坐在了餐桌前。


    記得沒走幾步啊,賀家別墅挺大的啊!


    楚畫低頭拿湯勺輕輕給它在湯裏洗澡,像等待秋後問斬的死刑犯。


    洗的太認真,引起了賀雲庭的注意。


    “楚畫,怎麽不喝湯?”賀雲庭問。


    楚畫後背輕輕一挺,手指把湯勺捏的更緊,噴到碗壁發出輕微的響聲,“····我在喝,爸。”


    聲音小如蚊呐。


    賀立川低頭喝口湯,優雅地放下湯勺,拿起筷子夾菜,悠閑地接話。


    “你兒媳婦兒在思考烏龜殼和城牆的厚度,沒空吃飯。”


    沈秋瀾聽完這話抬起頭,皺著眉頭,懵的一臉可愛。


    “小畫,你是不是在想烏龜能不能穿透城牆?媽覺得可以,千年王八萬年龜,城牆扛不過它。”


    “···媽,賀立川胡說的。”


    楚畫真是低估了婆婆的腦洞,尷尬地把頭埋的更低。


    她悄悄在桌子下麵踢了一下賀立川的腳。


    這人真小心眼,在記她下車前罵他臉皮厚的仇。


    賀清揚舉著筷子晃一晃,“媽說的不對,嫂子,它幹嘛非要穿透城牆,爬上去不就完了,除非是隻傻龜。”


    楚畫抬手扶著額頭不接話,烏龜和城牆成功緩解了她恐懼的情緒。


    現在腳趾頭能摳出套別墅。


    一向嚴肅,吃飯不怎麽講話的賀雲庭突然開口,語氣比平時溫和。


    “可能是楚畫關於修複上的問題,不懂別亂說。”


    那是修複烏龜還是城牆?


    楚畫已經被帶進深溝,後悔拿烏龜和城牆罵賀立川了。


    “吃飯,學術問題再重要也要吃飽肚子解決。”


    賀雲庭這話是在說給誰聽,大家都知道。


    沈秋瀾和楚畫同時抬起頭,婆媳倆表情神同步。


    隻是沈秋瀾眼睛睜的太大顯得更誇張一點。楚畫則含蓄很多,微微籠著眉,眼眸清澈。


    開天辟地第一迴,賀雲庭勸楚畫吃飯!語氣也跟比時好一點。


    他是忘了逃跑的事了?


    還是看在她修好他最喜歡的水盂份上,將功補過放她一馬?


    楚畫的大腦在飛速運轉,這麽說自己安全了?


    想著想著楚畫抬起頭看看賀雲庭,心裏突然湧出一股子委屈,默默低下頭。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像凍住很久的冰,遇到一點點陽光就會慢慢有裂縫,想要融化。


    楚畫這些年的委屈被賀雲庭的一絲轉變翻出來,開始泛濫。


    自從跟賀立川結婚,公公好像一直對她不滿意。


    婚禮當晚,把她叫到書房讓她簽下一份三年之後自願跟賀立川離婚的協議,和一份婚前協議。


    當晚賀立川喝醉了,他什麽時候簽的她不知道。


    這些年賀雲庭對她的態度始終很冷淡,甚至是無視。


    楚畫想起這些委屈眼圈泛紅,情不自禁地輕輕吸了鼻子。


    聲音很小,但坐在她身邊的賀立川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放下筷子,拿手邊的餐巾擦嘴。


    他突然扣住她一隻手腕拉她一起起身,“鼻涕掉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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