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驍。”


    “你又去打電話啊?”


    “到底是哪個漂亮的姑娘讓你天天惦記,跟著了魔一樣,每天按時報到自己的行程。”正在做俯臥撐的室友打趣。


    “那是你嫂子。”陸霄驍迴了一句便起步跑去了電話亭,那裏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他按照規矩排到最後。


    他已經按照要求,通過了各項考核正式進入軍校,該與南初見麵,他撥通了陸為戰家中的電話,裏麵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喂”。


    “舅舅,找到她了嗎?”他問。


    聽筒裏突然安靜,就在陸霄驍以為對方掛了電話準備重撥的時候,終於從裏麵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聲音,“找到了,她出國了。”


    路燈昏黃。


    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陸霄驍眼眶很熱,似有烈火在灼燒,卻幹的沒有一滴淚水掉下,唿吸卻在這時候亂了節奏,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腦海裏走馬觀花,爺爺走了,媽媽走了,爸爸也走了,他想隨著他們一起走,但他們說,他是哥哥,得要保護弟弟妹妹。


    他以為。


    他已經習慣被拋棄。


    可是在這一刻,卻依舊覺得整個天塌了,如果不曾擁有,是不是不會這麽心疼,他問,“她為什麽出國?”


    聲音很冷。


    如北極多年不化的冰山。


    聽筒裏的聲音穩而硬,“她報案說自己被拐賣到農村六年,被大家懷疑早就沒了清白,家裏覺得她是個恥辱便將她送到國外。”


    “許以安沒幫她?”陸霄驍問。


    陸為戰拿看著手中文件翻了一頁繼續說道,“許以安也被公安調查,詢問是否參與買賣人口,他說他與南初沒有任何關係。”


    “他家見她可憐,才收留在家,隻把她當成幹妹妹養著,證據不足,無法定案拐賣,這很可能被判定離家出走跨省結婚。”


    她是被拐賣到他們村,陸霄驍一直都知道,隻是她無處可去,才會選擇留下來,從未想過逃跑,心甘情願的成為許以安的妻子。


    若如不是許家欺人太甚逼她如此,她也不會以清白為賭注,冒著被世人異樣眼光打量和唾棄的未來選擇去報案。


    從此以後。


    所有人提起南初,就跟說妓女一樣。


    八卦她被拐賣到鄉下,被幾個傻子瘸子男人上過,笑著說她失去貞潔怎麽還有臉活著。


    隻要知道這事的人沒死,她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陸霄驍不想看到這個局麵,她出國也好。


    可是她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在異國他鄉怎麽活,他抖動一下嘴唇問道,“可以幫她嗎?”


    聽筒裏安靜很久。


    久到他以為不會迴答時,才又傳出聲音,“她已經出國了,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但是她被拐賣的事情,我會派人去查。”


    “謝謝。”陸霄驍掛了電話。


    他如行屍走肉的走出了大廳,走進了黑暗,走到無人的角落,看著那森寒的雙開鐵門他很想不顧一切地衝出去。


    可他終還是理智的止了步。


    雨滴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濕透了衣服,寒意如密密麻麻的蜘蛛網讓他喘不過氣,他想大叫卻出不來聲。


    他的女孩啊,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能在她身邊,舅舅說的沒錯,他太弱了,太垃圾了,連自己所愛都護不住。


    就在這一刻,有什麽在胸腔發芽,不受控製地茁壯成長,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要變強,他要帶著一身榮耀去尋她,保護她。


    南初。


    你一定要等我。


    電話被掛,陸為戰心中不安,第一時間撥通了值班室的電話,找到了陸霄驍的指導員,“他去了哪?”


    “他在操場淋雨。”


    他很怕這小子犯渾,從軍校跑出去,到時候就算有他護著,人生軌跡也迴留下一筆,“看好他,別讓他跑了!”


    陸為戰沒撒謊,他找到了南初。


    隻是她並未聽從家裏的安排去國外,而是選擇了離開了家,在偏僻的地方開了一家不起眼的理發店,叫新明星理發店。


    他推開門。


    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裏麵雖然裝修的簡簡單單,但勝在整齊有序還幹淨,牆壁上貼滿了各種明星發型的照片。


    他顯然不喜。


    隨即清冷聲音脫口而出,“理發。”


    走出來一個溫婉的女人,穿著寬鬆的毛衣和褲子,剪短了頭發,整個人看上去幹淨脫俗,很親和。


    陸為戰看過照片,知道她就是南初。


    村姑進城三日都得變洋氣,更別提她,本來就不醜,在城裏好吃好喝的養了一段日子,再經過一番打扮,自然變漂亮了。


    “同誌,想剪什麽發型?”她聲音溫和,柔聲細語,猶如春日裏的一道春風,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


    “頭發太長了,你剪短就行。”陸為戰眼神淡漠看不出情緒,他坐在椅子上,雙眼透過玻璃漫不經心地打量麵前的女人。


    “好。”


    南初原本不會剪發,但店裏缺理發師。


    招不到人,她便自個學理發,她一個結過婚的女人,不怕外人流言蜚語,所以男顧客都是她接的多,簡單。


    女顧客多是燙發,麻煩些。


    陸為戰是個古板老舊之人,又站在舅舅的角度看外甥媳婦,對她拋頭露麵其實挺不滿意,但卻什麽也沒有說。


    女人,無依無靠,不就得自己出來掙錢,按照現在的說法,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這麽一想對她又有些佩服。


    顏聽雪端著飯迴來。


    見她上陣,嚇的趕緊把飯盒放桌上。


    上前搶過她手裏的剪子,將她扶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姐姐,你現在懷孕了,醫生說讓你多休息,這個頭我來剪。”


    懷孕了?


    陸為戰看向她的肚子。


    寬鬆的衣服看不出什麽,看來懷孕不久,顯然是跟許以安來到京都後才有的,怕是這家店也是許以安給的錢。


    想到外甥被綠,他氣的起身走人,出門的時候把門砸的很響,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怎麽配成為他們陸家外甥媳婦。


    “誒,這人怎麽走了?”


    顏聽雪覺得這人有毛病,“真是莫名其妙,姐姐,他不理發就算了,來,我們吃飯,正好肚子餓了,我買了你最愛的餃子。”


    又是餃子,南初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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