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定是他。


    隻是一瞬間,應之一就認出了那個人的聲音。


    林胥錦,是那個林胥錦!


    “啊!啊啊啊!”師傅,師娘,你們聽我說啊。


    他腿一軟,根本沒法走穩,腦中更是一片混沌。


    “胖子,你怎麽了!小心啊。”季湘根本來不及同林胥錦說一句話,幸好自己這一叫,讓陳解鞍反應過來,應之一摔倒前就被他撈迴。


    謝客煙皺眉上前,一把拉住應之一的手腕,“氣血攻心,師兄,我扶他去休息下。”


    季湘還要說些什麽,謝客煙將她製止住。應之一血氣弱,毒素一下就進入血脈中。


    “湘湘?剛剛是應公子嗎?”


    林胥錦眉頭掛著擔憂,拿著的燈籠被一陣冷風吹滅。


    “你認識他?”季湘收迴擔憂的視線,無視了陳解鞍要上前解釋的動作,她歎了口氣。便聽到林胥錦親昵的靠近自己。


    下意識的走遠了一些,餘光掃到了陳解鞍黑沉的臉。


    林胥錦並無尷尬,他將燈籠放在桌上,又把季湘留在孫薇處的一件外衣遞過來。“杭城見過一兩麵,泛泛之交。他這是怎麽了……”


    男人的手慢慢抬高,想要把衣服披在女子單薄的肩上。


    “湘兒有我照顧,不勞煩林公子。”陳解鞍快他一步,已經將季湘摟在懷裏。林胥錦手中的衣裳也被他拿走,直接丟在了地上。


    “你照顧?”林胥錦毫不留情的冷笑,“你還有一個小師妹,湘湘應該就照顧不過來了吧。”


    陳解鞍的手掌力氣越發大,季湘疼的吸了一口涼氣。她推了推,陳解鞍沒動,又是吐出一口濁氣,她無奈的按著自己的額頭。


    “阿錦,我想和相公好好談談。”在她的堅持下,林胥錦離開了。“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放開我,陳解鞍,現在放開我!”


    她的眸光除了疲累再無別的,陳解鞍的手無力的掉落下來。季湘蹲下,把衣服撿起來,她沒有神醫係統了,所以對陳解鞍來說,自己好友出事了也不必叫上她。


    真是好笑,她一直滿懷信心,覺得陳解鞍至少會有一點點將她放在心上。


    “湘兒。林胥錦為什麽會在這裏?”


    實在太奇怪了,為什麽林胥錦會突然出現在陵安。


    季湘苦笑一聲,她剛剛在做什麽,居然還期待著陳解鞍會解釋解釋。“你自己去問吧,我要留在這裏照顧莫凝和應之一。”


    她起身,與陳解鞍擦肩而過。“明日早些啟程,莫凝需要天山雪蓮。”


    他們再無一句話。


    隔日,謝客煙與陳解鞍一同去南安應府裏拿天山雪蓮。


    季湘沒有去送,她坐在莫凝邊上,應之一一直啊啊的要與她說什麽。


    她也問過張暴富,能不能重新買迴自己的金手指,然而,這東西貴的離譜,加上自己的積分也沒法再買迴來。


    她隻能靠應之一的語調和肢體來猜測意思,比如,他害怕外人。林胥錦本來想幫她照顧,卻被應之一趕了出去。逢此大難,性格有變也是正常的。


    “放心吧,他們要的是最好的馬,一定會在時辰內返迴的。再過會兒,我會讓孫薇再來給你們檢查下。”


    說完這話,季湘將靈泉倒給兩人喝。


    有這個,應該也能暫時緩解毒素。


    午時一到,孫薇提著藥箱子從外邊進來。


    兩人並未多言,見過莫凝與應之一後,她得出了與謝客煙一樣的結論。需要雪蓮,作為解毒的藥引子。


    “湘湘,你昨夜是不是沒睡好?”


    孫薇突然的一句話讓她一愣,“什麽?”


    隨後一雙溫暖的手遞過來,指著她的眼底青黑。確實是,昨夜幾乎沒睡,她看著莫凝昏睡的樣子,心裏一直堵著。再加上,相公要離開陵安,她心裏擔心害怕。


    薇薇勸了她幾句,便離開了。


    今日是個大日子,陳顧北到無水村時,正好是葛雲章帶著孫大夫到陵安。


    天色未晚,他們便急匆匆的到了孫薇的草廬,與留守在無水村的大夫一同談起了毒瘟疫的解決之法。


    一連五天,無人出門。


    季湘院子裏澆著水,應之一依靠在門框處。


    這幾日一直喂著靈泉,他倒是比第一次見到臉色要好很多。“你說,他們可以找到解決毒瘟疫的方法嗎?”


    很久都沒聽到聲音,季湘迴頭去看,應之一眯著眼睛正曬著太陽。莫凝坐在季湘隨手做的輪椅中,臉色紅潤的如同晨露下的桃花。


    她抿著唇角,倒是忘記胖子現在不能說話了。


    一直到了第七日,陳解鞍和謝客煙未能迴來。


    倒是孫薇生著氣,到了她這兒。


    “氣死老娘了,他們根本就是胡扯蛋!”


    怎麽了這事,難道是沒談好??


    季湘煮了茶,孫薇一口喝下,直燙的嘴裏一個泡。斯唿了好久,這才說了這七日裏那些老家夥說的事情。


    他們要殺了柳野,取心頭血。


    “什麽!”


    這是謀殺啊!


    “不必去找他們,這些老家夥不會聽你說的。”


    當初二虎也是這樣,隻不過有相公保護他,將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去試試怎麽行,畢竟也是一個小生命,再加上相公他肯定不希望我成為冷漠的人。”她說完,奪門而去。


    孫薇喊了半天,見拉不住,隻好跟上。


    師傅倒是沒事,他樂得小輩與他吵一吵。可那個倔老頭,陳景潤是吧,著實是茅坑裏的石頭。


    到了草廬,柳野已經被抓住。


    丹兒昏迷在床,甚至連孩子的哭鬧都聽不見。


    她進去時,柳野已經哭累了,她隻見過這小孩一眼,塊頭著實大。現在被幾個男人拎在手裏,就跟剛剛出生的羊羔子,可憐而無助。


    “住手!”


    門被突然踢開,屋裏的人一直盯著她。孫大夫比之前還要瘦,山羊胡也花白,不過是幾日時間,這三人都好像老了。


    陳顧北根本不理睬季湘,“我去和她說清。你們繼續,我們,沒有他的心頭血就沒法解決。”


    “不是的,”那麽大的刀,就要插進柳野的胸膛,季湘急得大叫。“我有辦法取血,我有。”


    孫大夫看了眼葛雲章,他有意幫季湘,不管怎麽說總算是做過幾日師徒的。


    葛雲章則是將眼神遞給了陳顧北,他不是不想幫季湘,畢竟那也算是徒弟的媳婦。可是這場毒瘟疫已經鬧的陵安甚至陛下都沒了安寧,如果再不解決,華國會受到難以想象的重創。


    如今,局勢越發嚴重。


    華國上下人人自危,陵安毒瘟疫幾乎掏空了陵安的財庫,如果不是上麵撥款下來,或許這些藥材根本不夠。


    “不用聽她的,讓上官露的人把她給我帶出去。”


    陳解鞍根本不在,他也不用和她客氣。


    門外很快進來劉牧,他是上官露留下的人。


    “陳夫人,走吧。”劉牧勸說著,陵安死了這麽多人,現在就是死一個小毒人,那又怎麽樣。他人微言輕,沒法把這些說給季湘聽。他們命貴,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平民百姓。


    季湘咬住下唇,“不,你們不能殺了這個孩子。你們這是害人命,不道德的。我真的有法子取血,你們相信我。”


    “帶走!”


    陳顧北話音一落,外麵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住手。”


    這二人倒是出場都一樣。葛雲章臉上浮現了笑意,徒弟的心怕是歪了。


    陳解鞍迴來時,胡茬遍布,穿著幾日未換的舊衣服。他一下就到了季湘跟前,將她護在身後。“湘兒,沒事吧。”


    季湘搖搖頭,“天山雪蓮帶迴來了嗎?”


    “放心,我已經讓煙兒帶去給應之一。”他眉眼嚴峻,本應該昨日就到陵安,他半道去了裴府見孟懷棟。那個林胥錦實在太可疑了,他不得不去查。


    沒想到,還真是查到了。


    陳顧北冷笑一聲,季湘不想他們父子二人因為自己鬧翻,急忙說道:“真的,我有法子。”她可以兌換注射器,她可以抽血。


    “父親,湘兒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女子,她說可以那就是可以。”


    有了陳解鞍的勸說,他也願意給季湘一個機會,隻是,不能出這個門。


    等她抱著柳野進去,葛雲章喚過陳解鞍。


    “你隨我來,陛下留了話給你。”


    …………


    不遠處,林胥錦在陰影中看著半空的浮遊。


    “公子,您罰我吧。”


    無麵跪在角落,他殺了郡爺後就立馬到了無水村。


    “殿下一直說你能力出眾,不過是讓你殺幾人都做不到。”還讓他們到了這裏,季湘一直守著,他甚至也沒機會動手。“應之一和莫凝必須死,這次我要你做的幹幹淨淨,不要再壞了我的好事。”


    “是。”


    無麵離開後,門外又出現了一個人。


    “陳顧北?”


    來人老辣的盯著他看,“季湘已經迴去了,殺那兩個人沒那麽簡單。”而且有了天山雪蓮,他們也沒那麽容易死。


    “那你有什麽建議。”


    林胥錦嗬了一聲,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身份,自然就不用裝。請他進來以後,陳顧北沉著聲音。“我知道你打算除掉陳解鞍,我要拿那兩人的命換他的。”


    “……好,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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