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說過謊話……”有時是迫不得已,那不算。有了戰北的佐證,孫薇哪裏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做了壞事。將京都來的欽差當成了賊,而且很有可能這就是湘湘的親哥。


    “施大人,你們這是有了什麽誤會?”戰北這人瞧著是個魁梧大漢,比誰都要顯得暴戾些,但實際上,他是男人身子女人心,瞧見八卦就愛瞪大眼睛去看。


    孫薇不懼權貴,就是郡主在眼前,她都有膽子懟上去。可現在,瞧著施暉那兩耳朵兩眼,還真有點像季湘。心裏就發慌,“你真是湘湘親哥?”


    從孫老頭的嘴裏,她隻知道師妹有個弟弟,什麽時候冒出了哥哥?


    戰北嗯了一聲,發出疑惑,“欽差大人竟是陳夫人兄長。”不是說,陳夫人是小村子出來的嗎?


    “不怪你們不知,我其實也是最近才知道妹妹流浪在外。戰將軍,還請問一下季湘她去了哪裏,為何不在無水村。”施暉擰著眉,他這幾日奔波,還未休息好便要巡查陵安四處,整理奏折,如實上報朝廷給陛下過目。


    到了無水村後,見到了那些所謂毒人,又是震撼又是害怕。得知季湘不在,他舊疾幾乎要犯,若不是那位孫姑娘灑藥,及時讓他清醒,恐怕……不說這個,他緩緩抬頭,眸中蘊藏焦急。


    孫薇搶了戰北的話,頗有點獻殷勤。“湘湘去找師妹夫了,就是陳解鞍。前幾日他與上官露去了溫家村,女的迴來了,男的被留下,她怕被搶了相公就著急出去了。湘湘她哥,你渴不渴?你來這也不容易,我剛剛熬了涼茶,最解此時暑氣。不喝啊,那要不要試試我新做的安眠枕,裏邊被我塞了草藥,幽幽香氣保準你……”


    “孫姑娘是吧,施某並不需要。”施暉微微拱手,眉間稍顯不耐煩。


    戰北出來和稀泥,“那個,孫姑娘,我和欽差大人還有點事情。你趕緊去睡一會兒,這幾日實在辛苦了。”


    “沒事沒事。”孫薇大大咧咧的擺手,她手裏捏著一包東西,嘴角一撇,誰稀罕和你套近乎。


    送走施暉後,又來了兩人,一個叫謝客煙,另一個是林胥錦,半大小子,眉眼倒是精致。


    知道他們與季湘無關,孫薇就沒對施暉那樣有好脾氣,直接將人趕走,唿唿睡了一覺,再起來時,便是聽到了金娃白著臉衝進來。


    這些日子,他惦記著金村長,又要跟著柳三娘照顧丹兒,兩頭跑倒是累的清瘦不少。


    “姐!不好了,阿弟要被柳三娘沉井了。”阿弟是丹兒生的孩子,還沒名字,就被大家一直叫著阿弟。平日裏柳三娘對他最好,可謂是另一個娘。怎麽要殺了他。


    孫薇是又驚訝又後悔放季湘走,她一走,什麽壞事都來了。


    也來不及鎖門,孫薇是拉著金娃就跑。


    路上得知,丹兒的奶,水不足,阿弟一直是吃不飽的。沒有奶,水,柳三娘就隻能熬小米糊,奈何阿弟一直不吃,這就急壞了丹兒。


    今日一早,丹兒喂奶,水時不小心豁了一口。阿弟吃到了血,突然就成了另外一副樣子,他那眼裏會發紅光,還差點咬死自己的娘。這一幕就被柳三娘看見了,一看阿弟成了毒人,她是話也不說,搶了孩子就跑到井口。


    金娃見拉不住,隻能讓丹兒在那兒哄著柳三娘別丟,他來找季湘。


    季湘沒在,孫薇就隻能趕鴨子上樹。


    還沒到地方,就聽見一陣孩子的啼哭和女子柔弱的抽泣。


    “丹兒,你是不是傻。這孩子就是個禍害,你現在不殺他,等日後長大了,就會要了你的命啊。”裏三層外三層圍著外麵,孫薇擠了進去,還沒看見人,又聽見丹兒的嚎哭。


    “三娘,柳姐,這是我拿命換下來的啊。他就算要我死,我也願意啊。”


    孫薇歎了口氣,確實,那日給丹兒剖腹前,她就這樣說過。為人母後,她才知道孩子有多重要,為了這個孩子她可以毫不猶豫赴死。


    “都說十月懷胎,阿弟在我肚裏已經快一年半了,我每每活不下去,都是他讓我重新有了動力。他才剛出生,根本不懂善惡,我是他娘,我會教好他。三娘,你放心,如果阿弟日後成了毒人,我第一個殺了他。求求你,不要把他丟到井裏,他會害怕呀。”


    圍觀中的人熙熙攘攘,他們的臉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殺了小毒人。”


    這是一個老太喊出來的,“這小崽子,生下來吃他娘的血,長大了還不是會吃了我們。”


    丹兒臉色蒼白,“不會的,不會的,他隻是不小心。”


    “呸,毒人就該死!”有一個大漢站了出來,他麵如黃土,說話惡毒中噴出飛沫。“你個不要臉的賤人,肯定是和毒人搞破鞋,所以生了小毒人。殺了他,殺了他。”


    孫薇低下頭,金娃正在底下死死的拉住她的手。這個小孩,在哭。


    拍著良心說句話,孫薇沒那麽大的心,她起初就不同意救毒人,那些厲害的,早已經毒入骨髓的,救不了。也就隻能治治輕的,無水村那四個大屋裏的毒人,她也怕是有心無力。


    除非,現在師傅就來,順便再帶上他心心念的醫仙。


    “小孩,怎麽了。”


    她晃一晃金娃的手,瘦幹幹的臉抬起來,淚痕清晰可見。“我不想阿弟死。”


    也不想二虎死,還有爹和無水村的村民。季湘姐說了,會有救的,隻要等到那一天。


    孫薇抿著唇,撫著小孩的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行了,阿弟會沒事的。”


    “真的?”


    “那是,你孫姐姐騙過你?以後記住了,有事找你孫姐姐,別找季湘姐。別問為什麽,那是我師妹,就得輕輕鬆鬆開開心心的。”


    點了一下金娃的小腦瓜,在事態快變極端前,孫薇喊了一聲。


    “哎喲喲,真是熱鬧。”她拍了拍邊上的人,“讓一讓,你們這是做什麽,是不是治好了傷,就有力氣在這叫叫嚷嚷了。”


    丹兒淚眼蒙蒙,恨不得上去抱住孫薇的腿,“救救阿弟,孫姑娘,求你了。”


    “金娃,去把丹兒扶進屋子。外邊風涼,她才生了孩子,若是有點差錯根子就壞了。”孫薇低頭,丹兒一身薄衣,因為出來的急,帽子也沒帶,腹下還出了血。這才幾日,那縫合的傷口肯定在這動作下裂開了。


    真是不懂事,說好了要靜養。


    “不,不,我的孩子。”丹兒爬在地上,衣外的血跡格外明顯。


    孫薇歎口氣,“你且放心,今天有我在,誰都動不了阿弟。金娃,你找個人將她抱迴去。”要是被湘湘知道,又要擔心了。


    也不知丹兒是一時鬆懈下來還是因為太疼,居然暈了過去,孫薇看了一眼,周圍人都不動。金娃一個小孩拉著丹兒胳膊,也抬不起。


    皺著眉頭正要斥責下去,施暉和戰北又來了。


    他們二人是折返迴來找上官露的,沒想到遇上這種事。


    有了戰北,其他人怵官,自然就散開了。丹兒也被幾個屬下抱進屋子裏,孫薇衝兩人稍一點頭,便收迴視線,看向抱著孩子,一心要丟入井裏的柳三娘。


    “說說吧,為何要演這一出。”


    “孫姑娘?你在胡說些什麽!”柳三娘詫異的長大嘴巴,“我是為了百姓為了丹兒,這孩子留不得。”


    見狀,她就要摔孩子入井。


    孫薇嗬的一聲冷笑,“你是傻子吧,能摔早摔了,何必在這招大家看戲。你到底什麽目的,又或者說,你曉得些什麽關於這孩子的?”


    這不是孫薇的猜測,而是自昨日起,柳三娘就有點不對勁。她整個人很焦躁,尤其看著阿弟的眼神,那是無奈又憐惜,似乎是已經預見了他的結局。


    “你不舍得殺阿弟,你也不會殺他,柳三娘,是不有人逼你做這件事情。”


    柳三娘沿著井邊後退,小腿肚子打了個冷戰,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孫薇。為什麽,為什麽她會知道。眼淚灼熱的流在臉頰邊,孩子在懷裏嗚哇的一聲哭。


    他才出生,便已經白白胖胖,兩顆小乳牙跟沙礫埋著的小蝶貝一般可愛。柳三娘抱著他,搖一搖,搖一搖,“對不起,幹娘錯了,對不起。”


    她似乎堅定了什麽,“孫姑娘,我想讓阿弟跟我姓。就叫柳野好不好,廣闊無垠,野草叢生,命雖低賤,但至少能在這吃人的世上活下去。阿野,以後幹娘不在,你要好好聽你娘親的,她活的不容易。”


    “你要幹什麽,你別做傻事。”孫薇伸出手,她感覺到了柳三娘的死誌。


    柳三娘笑了一笑,“丹兒她什麽都不知道,放過她吧。”


    女人咬中牙後的毒囊,怦然到地。


    “不要!”


    孫薇狂奔上去,戰北將手放在她的脖子處,緩緩搖了頭。“死了。”


    施暉臉有鐵青色,毒血泛黑,這是常見的京都貴流養的死士。郡主說這陵安有的是十四皇子這一流,怕是不一定。


    孫薇抱起孩子,他居然被柳三娘哄睡了,小臉紅粉粉的。“怎麽辦,湘湘迴來我怎麽給她交代。臨出門前她還讓我多照顧下丹兒,完了,她肯定要生我的氣了。”


    “這不怪你。”施暉額上有個川字,“戰將軍,叫人收拾了吧。還有,看緊她說的丹兒,恐怕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就結束。”


    …………


    “他是我父親——陳顧北。”


    啊?


    季湘從聽到這句話開始,腦子裏就一直迴蕩著一個聲音。


    你個傻子!季湘你是個大傻子!


    她木愣著眼神,半天不敢直視陳顧北。一想到剛剛衝著公公說出那些話,她就覺得害臊。


    真是的,為什麽張暴富不提醒她!之前見到娘親,不都放出了人物介紹。


    我真!


    想打張暴富這個死豬頭係統!


    用到他的時候不出現!


    阿嚏——


    張暴富默默打了個噴嚏,又縮迴去了。


    “那為什麽抓我們的人說你放走了小毒人,還要把我們綁起來。”


    李陽出聲了,對季湘幸災樂禍完,這才偷笑問陳解鞍。


    陳顧北這時哼了一聲,“是我保下了他,但可沒保你們。”


    在陳解鞍的再次解釋中,季湘和李陽得知。二虎被放走後,溫家村大怒,陳顧北怕自己唯一的兒子真的受傷,就出馬保人。


    不過溫家村的人依舊有怒氣,正好自己一行人趕上門,就被一頓敲打。但是他們還是知道分寸,在路上恐嚇一陣,就把人送給陳顧北。


    “二虎他怎麽樣了?”


    季湘憋了半天,就問出這個。


    男人笑著搖頭,溫柔的抹掉她眼尾的淚。“我把他安置在溫家村不遠的李村,他沒事。”


    “擔心那個小毒人,倒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小丫頭,尊老敬賢,你可有一點做到?”陳顧北這時發難,“你覺得自己可有一點資格進我陳家大門?”


    也不怪陳顧北將她打負分,如果自己知道未來兒媳婦是潑婦性格,肯定也會生氣。


    “公公……”


    “不如還是叫我老東西,聽著也順耳些。”


    我……季湘被噎住,“陳伯父,實在對不住,之前是我太擔心相公,所以才會口不擇言。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和我計較了。”


    “父親,湘兒她不會無緣無故對你不敬。”陳解鞍緊緊拉住季湘的手,淡然直視陳顧北,“若是你還有咄咄逼人,那我便帶人一齊離開,免得擾了你的眼。”


    相公,他這是怎麽了,不是千辛萬苦找到的父親嘛。季湘側著頭,男人的下顎刀削一般堅毅。


    她心裏好像有個東西,要破土而出。說不清道不明,眼睛似乎為它模糊了,就連笑都是不自主的。


    “你!”陳顧北被這對公婆氣到了,好在他自己找補的也快,“你既然迴來了,那應該拿到了我說的東西。”


    “嗯。”


    陳顧北轉身,“你帶著東西進來,閑人不準。”


    說的就是她唄,季湘扁著嘴。


    男人溫柔的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輕輕的嗅著。他壓低聲音,吐氣在她的耳後,春風一般的和煦。


    “等我,許久不見,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怦……怦怦……怦!”


    哇!老娘的臉要爆炸了!


    季湘眯著眼,極力藏著臉頰和耳骨上的紅。


    嗚嗚嗚,相公的聲音太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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