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兒的氣息很弱,孫薇抹著眼淚,她這個人嘴上不對付,可是心卻是好的。尤其見到這會兒的人間慘劇,眨巴著眼睛就掉了一滴珍珠一般圓的淚珠。


    “胎兒太大,出不來。”


    柳三娘急了忙慌的出來,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裏麵老大夫也沒了轍,歎口氣對大家說。其實他還有個法子,隻是這法子是保得了小的保不住大。


    追問下,說是要將丹兒肚子剖開,取胎兒。


    正好那外科醫用急救包已經兌換,季湘眉梢露一點喜。可才一會兒,這個喜意就沒了。她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是醫生,完全沒有這個技術。


    連殺豬都不敢看的她,怎麽受得了給一個孕婦剖腹。


    她臉色帶著苦意,連忙叫一聲孫薇,將東西塞到她懷裏。這些東西裏,什麽消毒的縫線的都該有,大致講給孫薇聽,後者神情呆滯,直到進到屋子裏還一臉懵。


    這可是一條人命,自然是耽誤不得。


    孫薇進去後就與老大夫合計,因著麻沸散已經沒了,也幸好這堆東西該怎麽用都列了出來。孫薇和老大夫這就算是被趕鴨子上樹,不得不為了。


    季湘在外等著,柳三娘也被趕了出來,她焦急的走來走去,晃的人眼暈。


    幹脆朝往別處,季湘心才靜下來一些。[剛剛你還沒說,換這個東西需要什麽。]


    張暴富似乎是在吃東西,嘴裏總有種含含糊糊的聲音。[五萬積分,再加上你有的讀心術。]


    ??


    [你不早點說!]讀心術用的有多爽,季湘是清楚的。她要是迴去京都,讀心術一看就知道是哪些魑魅魍魎在算計自己了。可是一想到能救丹兒,後悔可惜的感覺一下就過去了。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也算是行善積德,做了好事。


    在這兒實在壓抑,裏麵絲毫沒有聲音。與柳三娘說了一聲,季湘就出來自己透透氣。


    李陽也跟了出來,呆在那裏也尷尬。出來時,還和季湘說自己沒有娶妻,所以才會如此無措。


    季湘昂了一聲,心不在焉的去了村口。


    那兒有一株大棗樹,這會兒日落西山,紅霞一片,還有幾隻飛鳥掠過。


    枝頭稍顯滄桑,幾顆掛著的棗子也曬成了紅色的。毒人在不遠處的村長房子裏咆哮,沒了日光,這些毒人也厲害起來。再加上許久沒有進食,他們的眼在夜裏都發出了光,格外的駭人。


    戰北不在無水村,隻留下朱副將。


    他挺著肚子正四處巡邏,看見季湘連忙上前寒暄一聲。


    這兩日,因要收容別村趕來的毒人傷者,朱副將也是疲累不堪。季湘微微行禮,客氣的叫了一聲朱副將。


    “陳夫人,可是出了什麽事情。”朱副將看來也得到了消息,季湘將丹兒這事情講了一通,他微微點頭。本想再派兩個人照料,季湘委婉拒絕。現在無水村正需要人看著毒人,抽出人照顧丹兒,怕是不太合適。


    季湘都這樣說了,朱副將也沒強求。


    他現在擔心的是別的,上官大人他們還沒迴來,若是到了夜裏,恐怕潛藏的毒人冒出來,就不好對付了。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說著,各自都有擔心的事情。


    閑著沒事的李陽眼睛一眯,折了一根狗尾巴正要往嘴裏麵塞,村口外就烏壓壓的好像來了一群人。


    他一提醒,兩人也都往外麵看。


    朱副將眼睛亮,一下就看見劉牧和鄭大餅。除了他們,還有個愁眉不展的古義。他們身後是互相扶著一堆老弱婦孺,還有個小女孩被古義背著,看模樣是睡了。


    “過去看看吧。”季湘率先過去,她沒看見陳解鞍,顯然是心裏擔心。


    相公他說是要去周圍看看情況,怎麽古義迴來了,他還沒有迴來。心七上八下,似乎有個小鼓生在裏麵不斷敲著。


    那群流民一樣的人見到朱副將,就齊整的跪下。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眼淚,身上雖然髒,但沒受什麽傷。


    他們都是一些偏僻村子裏的,陵安有毒瘟疫的消息,都是在爆發,損失慘重後才知道。這合起來不過就七十人的隊伍裏,居然來自大大小小七八個村子。


    有些村子幾乎全滅,劉牧他們到時,那裏基本都成了毒人。沒辦法,隻能放一把火,將村子整個燒了。


    季湘鼻間一酸,陪著朱副將將人都安排好。


    到了蘭芝,也就是古義背著的那個小女孩時,季湘幾乎差點落下淚來。


    蘭芝年紀很小,問過旁邊一起的老人家,才曉得她才不過五歲。因為見到自己親爹成了怪物,殺了爺爺奶奶,娘親成了毒人卻還保留著一絲絲的理智,將她鎖在房子裏。


    等相公和上官露救她出來時,她一直不想離開,要和娘親在一起。直到後麵哭的昏厥了,古義才能抱著她迴來。


    “少夫人,得虧你沒去。”古義歎口氣,看著躺在床上,還流眼淚的蘭芝說道:“等我們到了地方,就看見這小丫頭趴在門縫裏大聲哭,她娘跟一塊石板一樣用身體堵住一堆毒人。那胳膊咬的千瘡百孔,我們估計是死透了。等殺了那堆毒人後,那婦人還能衝我們齜牙要咬。可是等少爺說是救小丫頭後,她就好像沒了意識,我們這才上去看,早該死了,卻為了孩子撐到現在。”


    他眼睛很紅,說話間幾處哽咽。


    季湘坐在床邊,憐惜的摸了一把蘭芝的臉。那時候她該多痛苦,親眼看著自己的娘親堵在門口被毒人啃噬。


    “娘!娘!”小丫頭在睡夢裏突然叫了出來,她身子發抖,眼眸緊閉,手無助的要抓住什麽東西。


    “蘭芝,蘭芝。”季湘把手遞上去,蘭芝一下就握住,她崩潰的大哭。一聲聲帶著尖利的聲音,娘,娘!“沒事了,沒事了。不哭,不哭。”


    小丫頭眼淚從眼尾滑落,她嗚咽著,眼睛突然就睜開。看著陌生的季湘,蘭芝嗚嗚嗚的躲在了杯子裏。


    她沒娘了,娘沒了。


    包成一團的小丫頭再也忍不住,“嗚嗚,娘,蘭芝沒娘了……”


    唉。


    這一場禍事,最苦的便是那些百姓。


    京都


    仁帝這時正看著奏折氣的笑了起來,百官嚇得垂低了腦袋。


    這金鑾殿中,無人敢大口唿氣。


    “哈哈,好一個陵安瘟疫!”


    他銳利的目光一掃,下首之人個個憋著活活像是個縮頭烏龜。


    仁帝狠摔奏折,“如今陵安封城,舉措得當,甚至周邊城鎮絲毫未染,你們倒是個個盼著朕出麵治陵安郡主殷子越一個死罪。到底是你們排除異己,還是替朕解憂啊。”


    是個本子,九個上奏治殷子越一個管理不嚴,害百姓得瘟。


    個個站的高,說話不腰疼了。


    “陛下息怒。”丞相朱思安跪下,他是十四皇子一派,這陵安之事雖未參與但是知道不少。這件事若不怪在殷子越身上,細查下去肯定會挖到十四皇子。


    要曉得,自那次十四皇子汙蔑叢翊大皇子後,這皇帝對他就冷淡了不少。


    一旁的雲天朗不由得勾起嘲諷的笑,朱思安這個老家夥,打的什麽主意他會不知道。不過這件事他不能出麵,就如施暉講的,皇帝那老頭是巴不得自己和殷子越兩個鬧得狠一點。


    “陛下,臣不敢夾帶私心。瘟疫確實從陵安所起,據下來報,這陵安為何起瘟疫尚還不知原因,但可以得知,陵安藏汙納垢,供奉異端!”


    異端。


    滿朝議論起來,要曉得,華國總共道佛兩教。陛下求長生,宮中更是有道士常住為陛下煉丹。再加上葛雲章乃華國國師,尊天之意,更是容不下那些個異教。


    往年裏,陵安這偏遠之地也曾經出過異端。這事,仁帝便發過大怒,如今再聽見朱思安說起這事情,個個都瞪大眼睛,幸災樂禍陵安這位郡主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哦?”仁帝這一瞥,瞧了兩個人,他家老大,十四。老大還是那副死樣子,生無可戀事不關己。十四倒是令人琢磨的多一些,那雙眼跟他娘是一個模子的,稍有心虛就愛眯起來。


    當初陷害他大哥時,也是這樣子。


    他冷笑一聲,他愛看自己兒子們鬥,可沒說往死裏鬥。


    十四背地裏的動作他也知道一點,不過可沒這次陵安這麽嚴重。


    “陵安的事你倒是熟門熟路啊。朕的欽差都還未到,隻字未奏。”


    朱思安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看了一眼十四殿下。後者不敢上前,隻能他自己硬著頭皮,“陛下,其實這也是臣在外麵聽見的,如今百姓裏傳的沸沸揚揚,都說是陵安異端鬧事,郡主縱容,這才會天降瘟疫。”


    仁帝是怒極反笑,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雲天朗,隨即便是滿朝沉默。


    今日朝堂成了一池死水,對陵安瘟疫之事,仁帝是氣的茶飯難咽。


    召來雲天朗到宮中,第一句便是問罪。


    他可是知道,早年雲天朗和殷子越糾纏不休,這小子可是留了不少人在陵安。那邊出了事情,難道他還會不知?


    雲天朗搖頭咬定他不知情,不過殷子越確實寄來信要他送於陛下。隻不過念著恨,他一直未拆開信,自然是不知道陵安出事會這樣重。


    仁帝這下是直唿雲天朗糊塗,但那雙眼再看雲天朗卻少了幾分戒備。拿過信後,讀到陳家小兒攜家眷到陵安,甚至還幫著殷子越查出陵安出現怪人,甚至有關於毒瘟疫,以及周邊無人能助。


    陵安不是徹底封城,而是被當做了死城,誰都不敢讓陵安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管轄之地。


    怪人,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自己當初早早叫停,就死覺得這背後有違人倫。


    如今十四不僅去了陵安繼續用這方法研製怪人,還搞出一場毒瘟疫,陵安百姓就此活在噩夢裏。


    真是他的好皇兒!


    仁帝冷笑兩聲,“這東西你沒看過?”


    雲天朗搖頭,“沒想過看,她的東西我碰都不想碰。”


    “你要真有你說的骨氣,當初就不會同子越生下雲旖香。”


    他居然連晚娘名字都知道,雲天朗一驚,雲氏小鋪或者他手下的孟家也算是半個吃皇家飯的。老皇帝可不放心自己獨掌,可是有些事情他秘密的很,怎麽會被知道的。


    是雲家小鋪出了問題,還是孟家……


    “好奇朕是怎麽知道的?”仁帝拍著桌子,他眼有精光,“這就要好好謝謝你那侄兒了。那小子可比你精明,知道溫柔鄉是英雄塚。”


    雲天朗到了府中都還是一副茫然樣子,等王直來報時,這才稍微恢複點精神氣。


    “何事?”


    他按著額頭,腦子裏全是雲方鶴那小兔崽子吃裏扒外的事。這小子,小時候乖的不得了,怎麽長大成人倒是成了一方禍害。


    王直說是在杭城綁了雲方鶴,但還沒到京都埠頭,就被逃了。


    這會兒他連氣都生不起來,那小子詭計多端,一時半會是抓不到了。“王直。”


    “侯爺,屬下在。”


    他歎了一聲,“把那小子在雲氏小鋪的釘子全給拔了,別留下一個。還有,我記得杭城有個管著落羽的女管事,她當初和雲方鶴一同長大,這些年我不曾過問杭城,倒是讓他們生出了能夠取代我的錯覺。一並除了,落羽也別留。”


    當初未有小晚娘時,他是真情實感的培養雲方鶴成為自己的接班人。就算葛雲章那死老頭在耳邊總說他,自己也沒動搖過。


    現在想想,放養的羊還是狼,他都分不清了。


    王直領命後便下了杭,此時的落羽裏,雲方鶴正抱著一名妙齡麵紗女子吹噓。


    他這幹叔叔也就生氣一時半會,小時候做過錯事多了,比這嚴重的可不少。


    等躲一段時間,就能好。


    自然落羽管家娘子不信,她隱約覺出不對勁,暗地裏吩咐木孜準備東西要跑路。


    就在王直前去一天,她們已經帶上東西坐船去了北蠻。


    沒了雲方鶴,林胥錦又遠在陵安,再加上要是欽差施暉去了陵安一問。洛鞍山脈火藥之事定然會公之於眾,到時候,仁帝又會如何待他。


    他是眾皇子裏年紀最小的,但母妃受寵,又是早早逝去,這也讓仁帝從小就念著他多一點。幾個哥哥裏,除了叢翊就是他出宮立府了。


    正當心慌意亂時,三皇子叢嶼深夜探訪。


    施府的施珍珠也帶著帷帽前來,三人會麵後,向來張揚的十四皇子立馬變得委屈。


    “三哥,接下來該怎麽做,父皇如果知道,會殺了我的。”


    京都誰不知,三皇子和十四皇子不對付,如今再一看,真讓人嚇掉大牙。


    叢嶼眼尾有一顆黑痣,說話時還愛咳嗽兩聲。“十四弟莫慌,你最得父皇喜愛,不會出什麽大事的。咳咳,珍珠,快將我給十四弟準備的東西給他。”


    施珍珠掏出一瓶瓷瓶,“十四殿下,這叫見天紅。喝下後,便會咳血,請脈時就連禦醫也不會看出什麽。你服下後,就推說病重無法見人。最好將您與雲方鶴那些人策劃陵安的冊子,書信全燒了。陛下就算曉得與你有關,可沒有證據,自然是會順著台階下。”


    被說通後,十四皇子叢治便收下。


    隔天,十四皇子病重的消息便傳到了眾人耳朵裏。


    知道的不知道的,這下在十四皇子在這節骨眼閉門不出後,就都明白了。


    這是要卸磨殺驢,明哲保身啊。


    月河茶樓


    包廂中,施珍珠喝了口清茶,這才媚眼如絲粘在三皇子叢嶼身上。


    “三殿下,珍珠在此敬您一杯。”


    叢嶼哈哈大笑,顯然是高興十四這個廢物真的聽他所言在府宅裏裝死。喝過一小口茶後,他便抱起施珍珠,那叫軟香在懷。


    不過好事還沒行,外邊就有人吵鬧著。


    一聽聲音,那是施珍珠的老相識了。


    彭的一下,華國華容小公主就跑了進來。她豆蔻之年,身量卻高的很,瞧著比施珍珠還要高一些。一身紅衣,拿著跟趕馬的鞭子,指著施珍珠便是叫道賊娘。


    “好呀,你個賊婆娘在這裏勾搭本宮三哥。狐狸精,和你娘一樣,賤人,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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