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君子是在騙人我根本沒有殺人。”易雲退後,“是洛芝殺的,我親眼看見她從簧竹館出來。那日夜裏,我本想出去找玉霞說清楚,可是,沒到那邊,就看見洛芝鬼鬼祟祟的迴仙客來。”


    他狡辯著,試圖將這一切都推到洛芝身上。可憐的少女根本沒想到易雲會這樣對待自己,她想起他們之間的甜言蜜語,以及易雲苦惱玉霞的糾纏,她……她是想救易雲的啊。


    “我騙人?”雲君子看到季湘小娘子的目光逐漸的不屑,對易雲的不識抬舉更是惱怒。他冷笑一聲,“不如易雲你將袖子往上捋,我記得你昨夜和人打鬥,傷了胳膊吧。”


    話音一落,易雲立馬拽緊自己的袖子。周黎安發覺到,讓小六立馬上前。幾人同上,易雲抵擋不住,隻能乖乖就範。


    袖子一拉,數條抓痕清晰可見。想起仵作說的,昨夜潛入銀蓮婆婆房中的肯定就是易雲。


    “你是想殺人滅口不是!”周黎安恨道,“怎麽會有你這樣歹毒的男人,我本以為你隻是壞,卻沒想到滅絕人性。洛芝啊洛芝,你自己好好看看,包庇的男人麵容多醜陋。”


    周黎安恨其自甘墮落,難不成男子長的好看,就可以道德禮法全然不顧!


    洛芝看了眼大家,易雲的麵容更是猙獰。“洛芝,洛芝,你告訴他們,銀蓮婆婆是你殺的對不對。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她自嘲的一笑,“對。”


    看見易雲欣喜的臉龐,洛芝突然轉口道:“周捕頭說的對,銀蓮婆婆是易雲殺的。但是玉霞確實是我殺的,根本沒有什麽大漢,就是易雲和我,一起殺了玉霞。”


    “霍姚說的對,玉霞傻,她傻的還能再信一次負心的人。”洛芝慢慢說道,眼眸漸漸的沒了光澤。“那夜,易雲哄我,告訴我玉霞糾纏她,可他隻喜歡我,想同霍姚提出買了我做妾。我知道,做妾極其不堪,可是我這種人,嫁作正妻也隻會是那些窮人家裏。我過慣了奢靡,那些珠寶首飾,錦衣玉食的日子才是我向往的。”


    “易雲哄騙我,隻要殺了玉霞就可以得到一切我想要的。他家有錢,納我做妾,還能愛護我一輩子。這樣的男人,我怎麽會放棄。”


    “那夜,我先灌醉玉霞,易雲再偷偷見她,提出要與她在簧竹館歡好。她欣然同意,自個兒到了簧竹館。我們先是從後邊翻牆進去,迷暈了護衛,再去給玉霞下毒。本以為這樣就能偽造她是酒醉過多,意外死的。沒想到,玉霞已經酒醒了,一直等著易雲。我們實在沒法,隻能先將人騙出。到了半路,她警覺起來,問為何我也會在。易雲看騙不過她,一座二不休,將人掐暈。”


    “那地段偏僻,應該無人會來。沒想到,喂毒藥到一半,聽到了更夫的聲音。更為可怕的是玉霞已經轉醒,她掙紮要喊救命。我害怕極了,怕她出聲音,於是將短刀刺向她。等我清醒,她已經死了。”


    洛芝說完後,再次看向易雲。他已經俯首,沒有和大家辯解。“接下來就是殺銀蓮婆婆了。我殺過一個人後,反倒沒再害怕,易雲一直說他會保護我,若是官差來了,盡管說他。我自然是舍不得,心裏對他更加愛慕。”


    “他很快告訴我,他的毒藥都是從銀蓮婆婆那兒買的。隻有殺了她,才能讓你們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我細想後覺得對,可是殺她的時候出了紕漏,那迷:藥她嗅的出來,就算把你們迷暈了,她也沒事。”


    “這樣,我就沒法下手。力氣太小,根本打不過那婆婆。易雲說他動手,隻是要我想辦法洗脫掉嫌疑。我就準備了你們撿到的宣紙,不過障眼法被識破了。”


    “銀蓮婆婆房間的巨響到底是怎麽弄的。”季湘看過擺設,都是完好無損的。


    易雲這時候笑了起來,洛芝這般說完,已經是罪名顯著。他逃不了,“是我讓洛芝在我房裏丟的凳子,你們都在樓下,根本不會注意到。反倒是霍姚,住在隔壁,有點麻煩。”


    “所以,我特地用口:技騙過了霍姚,以為巨響是銀蓮婆婆屋子發出的。”


    霍姚臉色白的不能再白,洛芝一直將她當做工具,用她來迷惑大家。


    季湘點頭,“周捕頭,看來可以結案了。”


    她歎息一口氣,抱著陳解鞍的手久久沒放開。今日聽到的故事裏,除了玉霞,沒有一個人是值得可憐的。


    將兩個兇手押迴去,周黎安對陳解鞍季湘兩人表示了感謝。銀蓮婆婆的屍體被送去義莊,那間房也被封了起來。


    在仙客來的衙差捕快都各自離去,雲君子看著季湘的窈窕身影,“小娘子,小娘子,我本名雲方鶴,杭城學子,卻是京都人士。”


    陳解鞍擋住他的視線,雲方鶴立馬嘖了一聲,“好狗不擋道,陳公子,你這是擋住我看小娘子的視線了。”


    季湘聽到他的聲音就煩,怎麽會有這樣不識趣的人,真的是很想打一頓。


    相公瞥了他一眼,“夫人,你可有聽到犬吠。”


    噗呲,相公可真是,罵人是狗還不帶髒話。季湘忍了笑意,“還真是,而且這犬可能有口臭,哦喲,相公,咱們快走吧,免得被狗咬。”


    有意思。雲方鶴沒有生氣,反而對陳解鞍季湘兩人一唱一和所吸引。等他們離開後,後邊三人圍了上來。“公子,怎麽辦,還要將季湘的事上報給十四殿下嗎?”


    雲方鶴搖了搖扇子,“行了,別太過火。我那好叔叔正盯著我,要是我和十四的關係敗露,怕是他會氣的將我逐出家門。不過,這季湘著實有趣,叔叔是何時發現的這女子,伶牙俐齒的很。”


    “哦,對了,十四那邊不給,就給謝客煙吧。她不是將陳解鞍放在心尖尖上的嗎?想必聽到心尖上的人如此護著季湘,更會抓狂吧。我是越來越好奇了,等這小娘子到了京都,該掀起多大的風雲啊。”


    陳解鞍生氣了。


    季湘不知道是對誰,她不敢大聲說話,免得驚了他。


    街上之人來往,叫賣聲不斷。


    兩人隨意而走,已經到了玉瓏坊。


    “湘兒。”


    他說話了。


    “嗯。”季湘點頭,不敢多言。陳解鞍歎出一口氣,背手而走,更有幾分瀟灑。


    “雲方鶴不是好人。”


    啊?


    她抬頭,陳解鞍憂心忡忡,“相公,你擔心我以後會和他相交?”


    不是。他搖頭,“我們和他絕不會是朋友。湘兒,雲方鶴這人卑鄙狠辣,他做事心狠手辣,興起之時,殺人放火在所不惜。沒有人會是他的朋友,除了錢。”


    “相公,你認識他?”


    “雲天朗義弟之子,他在京都被人稱作閻王。”陳解鞍不知道他怎麽來到南安鎮,是真的為了百花會還是什麽,隻能說他見到了自己,京都的人怕是也都知道了,當年的陳昱並沒死。


    “湘兒,你可後悔嫁給我。”


    他問道,眼裏有奇異的光。


    季湘道:“相公,不管日後如何,我都會與你站在一起。”


    不要害怕困難,或者牽累我。這都是無濟於事的,前路漫漫,總有無數荊棘,你若牽住我的手不放,迴之於你的也將是我的一切。


    應府


    廖叔,喬姨望眼欲穿,聽到了季湘迴來,心這才放下。


    “沒事吧孩子。”喬蘇沫拉住季湘,她充滿了溫柔,似乎要將季湘的臉一寸一寸化開。


    雖覺得奇怪,但季湘向來不愛去多想。“沒事,我和相公找到了殺害玉霞的兇手。就是那黑衣服的易雲還有霍姚丫鬟洛芝。誰都沒想到這兩人暗中勾搭,對了,廖叔,你瞧見的夢遊的人其實就是他們倆裝的。”


    “還有客棧的奇怪聲響,全是易雲為了掩人耳目,做出來的。”季湘迫不及待的將易雲如何如何渣的事講給她們聽,直叫幾個都唏噓無比。


    口渴難耐,玉淮遞了茶,季湘這才想起托她辦的事情。


    “小姐,我見都沒見到莫凝,怕是要你自己說了。”這真是,其實季湘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說。


    思忖半天,外邊就來了正主。


    “恩公,恩公。”莫凝和應之一來了。


    前者緊張的要死,她也是才知道,恩公和陳大哥又被叫去仙客來破案了。


    偌大的院子裏,突然沒了一絲聲音。


    莫凝奇怪著,尤其應之一,他問了出來。“季爺呢,你們不說話,該不會出事了吧。不可能啊,下人說都迴來了啊。”


    其實在一開始應之一還覺得下人表情十分奇怪,現在一想,可能是季爺真出事了。


    “該不會,全須全尾出去,殘了身子迴來的吧。”


    話一出,裏屋的季湘做不住了。


    “呸,你季爺好著呢,胡說就撕爛你的嘴。”中氣十足,季爺果然沒事。應之一笑著,剛抬腳,卻見到個仙女。


    不認識,他搖頭,看莫凝,也是呆的不知道做什麽。難不成是季爺撿迴來的,應之一亂想著。


    那女子又開口了,“怎麽,不認識季爺了?莫凝,胖子,怎麽都不說話。”


    “你……你。”應之一和莫凝指著她,異口同聲道:“你是女子!”


    季湘心虛的掩住嘴角,“是的,給你們重新介紹下,我叫季湘,這是我相公解鞍。在外女子總歸不便,所以就以男子身份行走。”


    “季……季師傅,”應之一不好再叫季爺,他看莫凝紅了的眼眶,可能下一秒就要哭了。


    “別叫師傅,我也教不了你武功。還和以前那樣叫我季爺,若是你覺得不順口,喊我名字就行。”


    應之一搖頭,“那不行,我還是叫你師傅,陳大哥就叫一聲師娘吧。”


    “不行,”陳解鞍出聲,“你叫湘兒師娘,日後我能教你習一招半式,強身健體。”


    “好嘞,師傅。”應之一這一叫,莫凝脆弱的心立馬碎了。她控訴的看著季湘,看他們二人親昵相伴,眼淚唿之欲出。


    她受不了這委屈,一轉身就跑了。


    “莫凝!”應之一是唯一知道她喜歡季湘的,想起之前的誓言,隻覺得對不起她。“師娘師傅,我去看看莫凝。”


    說著,他很快就追了上去。


    “唉。”


    季湘抱歉的看著兩人背影,“相公,我要不要做點什麽去彌補。莫凝是個好姑娘,可惜我不是男子。”


    陳解鞍抱住她,“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湘兒,隻要你裝作不知她曾經對你歡喜,留有一絲尊嚴給她,就是最好的彌補。”


    她點頭,眾人皆沉默。


    而這邊,莫凝拿出鞭子恨不得將那些花草砍得碎碎。


    恩公怎麽會是女子,到底是哪裏錯了。


    “我恨!怎麽會這樣,我北國之女卻被如此欺騙。”為什麽,為什麽,到底哪一步錯了。


    鞭聲破空而去,應之一趕到時,已滿是汗。


    “莫凝。”


    他試探的叫了一聲,“你沒事吧。”


    鞭子聲停下,應之一看見莫凝蹲下抱住膝蓋大聲哭泣。他心裏難受,像是見到以前的允兒,“莫凝,你別難過了,師娘……不是,季爺她畢竟不是有意騙你。”


    “我知道。”莫凝迴話,她和應之一呆久了,反而喜歡同他說些心裏話。“不能怪恩公,是我自己喜歡上了她。可是……可是我還是很難受,就好像恩公被陳大哥搶走,我卻根本沒法子搶迴來。”


    “……你還喜歡師娘啊。”應之一碎嘴。


    莫凝哼了一聲,扁著嘴,那怎麽辦,喜歡好幾天了,總不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吧。“恩公要是男子就好了,要不她有個孿生哥哥,這樣我就好移情別戀了。”


    “害!”


    應之一看她調節的快,放下心。“莫凝,你不能這樣想。不過我理解你,感情不可能一下子就放棄的了的。你可以慢慢的找到她不好的地方,這樣你就可以忘記自己喜歡過師娘了。”


    胖子說的好對。莫凝抽著鼻子。


    “嗯!好,我一定要忘記對恩公的喜歡。胖子,我的愛情無疾而終,但我一定要讓你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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