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狗二這是第二次糊裏糊塗就被叫來,“怎麽了這是?”


    他這人就認季湘,小姐說了,這季姑娘厲害著呢。


    “狗二,你告訴我,蓮子羹是誰讓做的。”季湘環顧四周最後落在他身上,小二哥摸了摸自己後腦勺,難不成是昨夜的蓮子羹怎麽了。


    他不敢隱瞞,“是小的,昨夜大家都勞累,我便買了些安神的,燉上蓮子,想給大家討個好意頭。不知是這蓮子羹出事情還是……”


    沒想到會是這樣,季湘掛不住麵子。


    陳解鞍道,“我們懷疑蓮子羹被做了手腳,你仔細想想,在端送時有誰來過。”


    怎麽會這樣。


    小二哥露出不好的表情,這要是傳出去,仙客來的名聲可怎麽辦。


    好在陳解鞍耐心,在他的眼神下,丁狗二細細迴想。“昨夜……也沒什麽人,倒是有個官爺看我忙不過來,替我盯了會爐子。另外,就是碰到了洛芝姑娘,害,也是多虧了洛芝姑娘,不然我都忘記給蓮子去芯。這蓮子,不去芯,就全是苦味。”


    季湘看向洛芝,那個一直默默無聞,隻在霍姚身邊毫無存在感。粉色衣衫,明明是嬌俏感覺,在她身上穿著,竟看出有幾分陰沉。


    霍姚怎麽都沒想到還能牽扯到洛芝,“不可能,不可能是洛芝,她隨我那麽多年,我知道她的,不可能會害人的。”


    她拉住洛芝,像是溺水的人,滿臉驚恐。“洛芝,你說句話。快,別讓官爺誤會你。”


    女子慢慢的,那滿臉的溫柔和憐愛最後變成了不耐煩。她手指上全是那黏糊糊的淚水,嗬了一下,不知是笑還是嘲諷。


    霍姚驚慌的抓住她,洛芝怎麽了,她怎麽會是這種表情。哪知那女子一下甩開了人,伸了個懶腰,舒展著筋骨,很是可憐的看著驚惶不知事的霍姚。


    “洛芝……洛芝,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她叫著,聲音越來越弱小,洛芝這才提起衣角很是快活的轉了一圈。她旁若無人的伸出柔荑,最後將手比成劍,指尖牢牢的指向季湘。


    她道:“吵死了,你這個老女人。我伺候你這樣久,最煩的就是你這般模樣,扶不上牆的爛泥一堆。咯咯咯,你們看看,她先前多囂張跋扈,不過看個死人就慫成這樣。霍姚,我看你還是早早摘了花魁的名字,年老色衰還非得來這百花會。真是憋的我,這一路都不曾好好的摘下麵具歇歇。”


    劇情一再反轉,季湘皺眉,怎麽都沒想到兇手會是洛芝。


    霍姚害怕的滾到床角,洛芝更是看不上她,那薄薄的頭發蓋住了眼睛。她拿手一挑,清秀的臉,看出絲絲猙獰和扭曲。


    “季湘,你猜錯了,殺玉霞的可不是我,是她自己!”她揚眉,最後落在易雲身上。“你到底有什麽好,她居然執迷不悟,還買了巫術木偶要將你永遠綁在身邊。她明明都知道你看不上人盡可夫的他,居然還覺得她順從你,就能讓你帶她迴家。她太傻了,所以該死。”


    季湘板起臉,她憤怒的看向洛芝。而那個女人已經癲狂,“我以霍姚的名義將人騙出來,她喝了銀蓮調製的毒,慢性毒,會一點點蠶食人的意識。之後我雇了人,讓他偷偷的把玉霞偷出來,至於守衛,我小小的下了點藥。不得不說銀蓮的毒很不錯,不僅迷暈了人,還能讓人一時忘記事情。”


    “那人把玉霞帶出來之後,並沒有按照我說的將人帶到仙客來,他奸汙了玉霞。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完了。”


    “那男人是誰!”周黎安立馬出口。


    洛芝看了眼季湘,歪頭,突然笑起來。“我殺了,屍體在不遠處的林子裏,不過現在應該被野狗吃的差不多了。我其實並不想讓玉霞那樣子死的,我隻是想告訴她,易雲根本不愛她隻是當她是工具。”


    “洛芝!你怎麽可以這樣對玉霞。難道你好好和她說不行嗎?她畢竟是我當初的好姐妹!”


    霍姚心一疼,她原來一直都和殺人兇手在一起。


    “咯咯咯,你們看看,這傻姑娘說什麽呢。你都忘記你剛才罵易雲的了,玉霞根本是蠢,蠢得該死。她真以為世間有什麽情愛是真的,還那般信男人的話。既然你打不醒,就讓她死吧,反正誰都不會在乎她的。”


    季湘隱忍著,她真怕自己一開口就是祖安名語。“那霍姚說被男人給……那到底是怎麽迴事。”


    洛芝瞥了眼霍姚,“是我。我學過口:技,裝作玉霞的聲音在門外騙霍姚喝下了酒。再進去將她擺弄好,至於床上的人,層層帳軟,她看到隻是被子。等霍姚睡了以後,我進去幫她換了衣服,裝成是被男子做了……我知道姑娘擔心百花會,所以定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正好也去除了嫌疑。不過我沒想到,那番爭吵會被她聽見。”


    “你為何要殺銀蓮婆婆,還有簧竹館鬧鬼,我和周捕頭在那裏看見過一男子輕功了得離開,那到底是誰。你是不是還有同夥!”


    季湘顧自搖頭,不對,不對,可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


    陳解鞍將她肩頭攬過,衣衫隨風而動,之後補充道:“你手無縛雞之力,不可能用刀一刀斬斷死者脖頸。還有,玉霞房間內,我們還發現了迷:藥。既然你說你是雇人將玉霞帶出,那落於地板的粉末又作何解釋。”


    洛芝冷笑,“這有什麽難以解釋的,我怕她突然醒了,自然要用上這東西。”


    “你之前說過,你已經下毒,怎麽還會多此一舉。”洛芝逐漸的沒了笑容,她幹脆破罐子破摔。


    “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人是我殺的,我已經認罪,你們到底為什麽還不抓我。”她拚命衝到季湘處,“你問題為何這般多,殺了我呀,殺了我給玉霞賠命!”


    季湘靜靜的看著,陳解鞍說得對,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有神力的。那這個洛芝俯首認罪,就是為了包庇某人。


    她環顧四周,每個人的神色都有微動。雲君子玩世不恭,卻眉眼清明,他或許好色卻不像是會殺人的。因為他毫不心虛,甚至看洛芝,還有點看戲的戲謔。


    易雲,會是他嗎?


    按照洛芝所說,他是可恨,卻是真的下不了手。但想起種種細節,陳解鞍發現的那些東西,都說明這個易雲才是嫌疑最大的。


    “大家,應該都累了。”雲君子心疼季湘的皺眉頭,折扇一合,抬腳就要走過來。陳解鞍已經發現不對,他帶著季湘往後一退,特意去避開雲君子的方向。


    感受到排斥的雲君子一聳肩,“何必如此見外。陳兄,小娘子,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易雲立馬站起來,“雲兄!”


    他攔住易雲,折扇一打,擋住那人的眉眼。“唉,我首先想替自己正名下,本公子雖好色但也是君子,絕無這位丫鬟姑娘說的那般下流。玉霞姑娘是自願的,我這才留宿她之床榻。至於你們說,與朋友慷慨同享,那可不對,畢竟是我的女人,誰敢睡?”


    “易雲,你敢?”


    他話音一落,易雲立馬搖頭。雲君子很是可惜的說道,“你這迴答太敷衍,我的小娘子怕是要不信我的。小娘子,你說說,信還是不信我呀。”


    “滾!”季湘真是踩了狗屎,想都不想直接開罵。


    雲君子不是第一次被女子罵,但這樣簡短的是從未見過的,“小娘子這聲罵,可真是入了我的心。你要不多罵兩聲,我還聽。”


    “靠,”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季湘幹脆不看他,直接拉過陳解鞍。“相公,我可以打他嗎?”


    陳解鞍冷冷瞥了眼雲君子,那血海滔天的刀光劍影都往他身上倒。


    好漢不吃眼前虧,雲君子不和他一般見識。收迴垂涎季湘的視線,看著洛芝悲哀的歎了口氣。“易雲,你瞧瞧,這女子為了你這般,你可有一絲愧疚感激。哎呀,看我這腦子,你連女人都可以送給我,怎麽可能會有一絲這樣的情感。”


    這個雲君子在講什麽,怎麽開始狗咬狗了。季湘扒著陳解鞍的胳膊,往外邊看。洛芝已經瘋了一般要去抓咬雲君子,“你胡說,你胡說,人是我殺的,我殺的。不關雲郎的事情,不關他的事情。我殺的,我殺的。”


    搞什麽呀,怎麽又有反轉。


    季湘去看陳解鞍,男人居然有幾分了然。“你知道呀,相公,你不告訴我?”


    她氣的一瞪,剛剛腦子起了風暴,她還覺得自己很是聰明,早就發覺了不對勁。沒想到一個個心裏都知道的厲害的很呀。


    “別氣。”他隻是輕輕的扯了下唇角,就有無邊的春意。仿佛山前的雪融,隨後梨花滿城。季湘聽著耳朵裏咚咚咚的心跳聲,暗罵自己不矜持,趕忙轉頭給予雲君子一絲眼神。


    看小娘子看迴自己,他更是驕傲。


    “哦?我說謊,不好意思,本公子還看見了易雲從窗後忙活的情景。本來吧,我是不想說,畢竟是兄弟。誰叫我瞧上了小娘子,喂,我說小娘子,我這般為你插了兄弟兩刀,你怎麽報答我?”


    陳解鞍率先擋住季湘,“若真講報答,也該是死去的玉霞姑娘與那銀蓮婆婆來。雲公子,隻怕你無福消受。”


    雲君子臉一白,偷笑的季湘恨不得做個鬼臉。


    而背後的易雲,他已經沒了血色,怎麽都沒想到一步步棋最後被這個男人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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