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季湘一口叫停周彩蝶,好在陳解鞍沒有注意聽這邊人說話。


    “相公,你先進去。”


    陳解鞍在門口等著,看見季湘對他憨笑一聲,抓住周彩蝶就往外邊拖。


    與大福他們一起迴來的文兒挺著肚子,“陳公子,怎麽還不走?”


    男人點點頭,文兒見機就要上前拉他衣袖,陳解鞍與她錯開,先行一步。


    這邊,周彩蝶摸著被季湘握疼的胳膊,很是不爽。季湘走的遠了一點,怕被周彩蝶的口水噴到。王氏要給陳解鞍納妾,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她眉頭全是愁意,周彩蝶見了她的表情,挑起的眼尾上下瞄了好幾眼。“現在急了,剛才和你說,怎麽都不信。你不在的時候,你那個丫鬟覓仙不知道對你婆婆多殷勤。”


    覓仙想當陳解鞍的妾?不可能不可能,季湘搖頭,“覓仙她最懂規矩……”


    “你知道個屁,她是最懂規矩還是最會來事。”周彩蝶把那天撞見王氏和覓仙的事情說了出來,季湘的眉頭是皺了又舒,舒展了又開始皺。


    矮牆下落得一片陰影,炫目的日頭就在腳尖外兩三分。季湘眼瞧著葉片嚇得被風吹落下,飄飄蕩蕩的如同展翅的蝴蝶。


    “你怎麽想。”周彩蝶心裏不忍,抓著她的手背,唇抿的像是一根線。季湘白了一眼擔心的周彩蝶,還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周彩蝶這個急,家裏都這個情況了,季湘怎麽心裏毫不在乎。還想多說幾句,好歹引起季湘的重視,後者揮揮手,就準備進屋了。


    廖阿爺和王氏陳解鞍在屋裏談話,綠繡去幫文兒錦兒她們去安排住處。


    大福文叔帶著人守在院子裏,見到季湘都站起來寒暄了幾句。


    等到了後邊,許久未見的蕪毓姐正和紅袖先生一起繡著帕子。晚娘和三歲的小娃娃堆著草,正玩著過家家。


    正巧,玉淮抱著玉錦過來,因為後邊全是女子,鳴懷怎麽叫也不肯跟著來說是男女有別。綠繡隻好將人安排在最後邊的一間屋子,同丁娘住在一處。玉淮則是帶著玉錦住在季湘的屋子裏隔出來的丫鬟房,怎麽說都不聽,還覺得自個兒忠心。


    奴顏媚骨的東西,仗著是季湘帶迴來的,就一臉高傲相。綠繡看不起玉淮,再看她那土不啦嘰的樣,靠賣慘得了主子青睞。


    “小姐。”玉淮堆著笑,小跑到季湘身前,玉錦咯咯咯的眯眼,也跟著玉淮叫了一聲小姐。季湘衝著她拍拍手,“乖玉錦,過來讓我抱抱。”


    手一伸過去,玉錦還沒到懷裏,晚娘鼓著小臉,腮幫子同河豚一般大,很是不情願的扯著季湘衣裳。“娘!我要抱抱!”


    眾人被晚娘的神態動作萌到,滿堂哄笑,小姑娘紅滿臉,季湘伸手到腋下一把抱了起來。鼻頭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晚娘,這是你玉錦妹妹,在家裏可要好好照顧妹妹。”


    她看了眼玉錦,瑟縮著有些懵懂的眸子,好一會兒,晚娘伸出白白嫩嫩手,一根手指搖搖晃晃遞到妹妹的小拳頭裏。


    “我……我叫晚娘,以後就是你的姐姐啦!”小奶音稚嫩可愛,玉貴嘻嘻的嚷著要下去同晚娘一起玩。玉淮臉色一變,暗暗瞪了一眼玉錦。季湘瞥了一眼,咳咳了兩聲,“既然兩個小娃娃喜歡一起玩,你這瞪眼算是幾個意思。晚娘,下來帶著你玉錦妹妹去玩吧。”


    晚娘爬了下來,玉淮也把玉錦放了下來。看著小小姐將玉錦牽去同另一小子一起玩,她皺起眉頭要與季湘說大道理。


    “小姐,玉錦她不過是丫鬟,怎麽可以和晚娘小姐稱作姐妹。”玉淮這唇都快咬出血色了,滿心忐忑,看著圍著自己的小姐夫人們都懷了一絲笑意。


    季湘過去敲敲玉淮的小腦瓜,小丫頭片子捂著光潔的額頭,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麽讓小姐這樣生氣。“怎麽……怎麽了小姐,是不是玉淮哪裏做錯什麽了。”


    她搖搖頭,不欲多說。“綠繡,你去請西街的張裁縫過府,給玉淮量下身量。家裏應該有多餘的布匹,也給鳴懷,玉貴他們做兩身。行了,玉淮,你和綠繡一起下去,讓玉錦留在這吧。”


    都這樣說了,玉淮自然不能再做出一副不如意的樣子。她學綠繡行禮,退下後,周彩蝶和蕪毓姐這才上來。“玉淮是怎麽迴事?家裏什麽時候多了丫鬟。”


    “這哪裏是丫鬟,蕪毓你還沒看出來,這些都是季大小姐施舍的善心罷了。”周彩蝶冷眼看向季湘,傻丫頭不擔心相公要被搶,又帶了那麽多女子迴家,也不知道避嫌。


    周彩蝶一說完,便收到季湘的一記白眼。她上前抱住林蕪毓的手臂,撒嬌的扭著身子,周彩蝶看不下去,叫上紅袖先生去看那三個小孩玩耍。


    季湘將玉淮的事情說給林蕪毓聽,後者本就懷著身孕,一聽這故事,眼淚就流個不停。看著玉錦的模樣,喚她過來,拉住就不放。


    “這是怎麽了。”周彩蝶過來問,季湘聳肩。還能怎麽,多愁善感了唄。


    她抿唇,挑了挑眉,衝紅袖先生一笑。青衣束發的紅袖先生禮貌頷首,“既然陳夫人平安迴來,正好將這幾日的功課做好交於我。”


    為什麽還有功課,季湘啊了一聲,一隻眉毛差點黏住自己的眼睛。“先生,什麽功課。”


    於是周彩蝶冷笑一聲,將這幾日所教的東西以及功課大略講了一遍。明日就得交給紅袖,免得她再偷懶。


    歇了好幾天,季湘根本沒有心思去寫功課。可是先生是自己請迴來的,總不能花了錢白費工夫吧。扁嘴委屈的擠吧擠吧眼睛,淚水如珠,含在眼裏。


    紅袖先生一看,收斂了幾絲笑意。“那舍下就不打擾你們了,我與柏兒先迴屋。”


    她們離開後,林蕪毓也哭的發累,迴去歇著了。


    晚娘過來要帶玉錦去別處玩,季湘不肯,外邊亂,兩小孩連人腰都碰不到,遇到壞人怎麽辦。


    想了想,季湘還是叫來了鳴懷,讓他看著孩子。晚娘不認識鳴懷,可第一眼就覺得這小哥哥同季明哥哥有些像,就是比季明哥哥瘦好多。


    有人帶著去玩,季湘這才放心。


    與周彩蝶邊說著話,穿過遊廊,又看見大福和文叔在那有序的站著。大林氏不在,估摸是帶著文兒錦兒,免得她們亂闖。


    說起這兩個人,季湘一陣頭疼。她們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跟著廖阿爺一眾人也沒虧待多少。這下來到季湘家裏,一眼就看中了東西兩間廂房,可這房子都有人住,她見輪不上自己,就哭著委屈給大家看。


    從綠繡嘴裏聽到這件事情時,季湘心裏就覺得惡心。我幫你一把是覺得你可憐,想滿足自己的同情心。現在幫你了你覺得不夠,還想得寸進尺。就和當初的張明珠一樣,那時有雲香幫著敲打,現在隻能靠她這一家之主了。


    文叔胡須發白,麵相有幾分寡苦。他手裏有一柄斷刀,刀柄是破舊的布抱住,可刀鋒閃過銀光,打眼去看,還能在上麵看見人的倒影。


    “小姐,你來了。”他用的陳述句,大福一聽,沒說話,看見季湘就跟看見仇人一樣,冷著目光轉頭去別的地方。


    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十分不滿。


    由此可見,大福肯定對這姐妹中的某人起了歹心。季湘沒理會,對文叔笑了笑,“文叔,不用見外,隨家裏人叫我湘兒就可以。”


    大福對著文叔說道:“叔,我去看看錦兒,她今天哭的厲害好像動了胎氣。反正在這裏也是礙某些人的眼,不想幫何必做出一副善心大發的樣子。”


    說完他便氣衝衝離開,周彩蝶這個氣,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憑什麽生氣。季湘沒放在心上,或者說沒表現出來。文叔尷尬的想為大福道歉,她伸手攔住。


    那個傻大個是被人當槍使了,她和一個槍杆子生氣,隻會氣壞自己的身子。“事情我已經聽綠繡說過了,並非是我不讓文兒和錦兒住下,而是東西廂房都已經讓出去。我和相公都是搬出院子去住的,不如這樣,我鄉下的老房子沒人住,等明天收拾下送她們去住吧。”


    “一切都聽您的。”季湘彬彬有禮,有理由節,院子裏在的漢子可不同於大福,心裏都對那兩姐妹有了不滿。


    門吱呀一聲打開,廖阿爺拄著拐杖,他銳眼一掃,沒看見大福。陳解鞍招手,讓季湘過來。


    王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對季湘依舊笑臉相迎。彩蝶說的那些是真的嗎?娘她真的想為陳解鞍納了覓仙,季湘心底疑惑,看王氏也不如平常熱情。


    “剛才院子裏發生了什麽?”廖阿爺雙手都放在拐杖上,看似把身體重量壓在上麵,其實是施壓給文叔等人。


    他不聾不啞,這一牆隔不了多少聲音。那撿來的兩人哭鬧之聲,都聽清楚了。本意他是不想管的,順帶也瞧瞧季湘能不能做這陳家的主母。


    誰知道陳解鞍一聽見季湘聲音,心裏急得很,一天都不能講完的事情被他幾句話結束。表麵裝冷酷,不想出麵,逼得他這個老頭子去給人撐腰。


    行吧,誰讓自己也喜歡這個機靈丫頭。


    文叔將事情簡略的講了一遍,廖阿爺聽完後看了眼季湘,“你想把人送鄉下去?”


    “問我?阿爺我和你說過的,我的錢是血汗錢,不是燒著玩的。我和她們非親非故,難道管她們一生?要我說,鄉下也不想給她們住。”


    廖阿爺點點頭,摸著胡子,正想幫季湘說兩句。那兩名女子挺著肚子,匆匆趕來。叫錦兒的被大福扶著,她個子嬌小,肚子卻高高隆起,十分笨重。文兒看著小一些,腳步卻十分慢,看似追著錦兒出來的。


    “姓季的,你以為我們願意呆在這?還想送我和姐姐到那鄉下去,我看你是怕了,怕你男人被我們迷上。”


    她看見季湘,腳步不停就要往上衝。尖著嗓子,那聲音都要上雲霄了。玉指直直刺向季湘,“呸,我們姐妹還不稀罕。姐姐,我們走。”


    撲通一聲,兩個丫鬟的聲音隨即傳來。“文夫人,快起來,小心驚了胎氣。”


    “姐姐,你做甚呀。”錦兒一迴頭,她的姐姐已經跪下,要不是丫鬟拉著,頭就要磕在地上。


    季湘懵了,“相公,她們是不是想訛詐我。”她緊緊拽住,免得自己衝動上去湊熱鬧。


    廖阿爺奇怪的看了眼季湘,突然笑著搖頭走開。王氏不滿這番鬧劇,開口就要斥責這兩人所作所為,她舅一看不對,見機就拉了人往旁邊站。


    你個老婆娘多管閑事,不能老給年輕人解決了問題,你得讓人鍛煉。


    那邊還在哭鬧,尤其是文兒,弱柳扶風,楚楚可憐。“夫人,公子,是我妹妹不懂事,說出那些混賬話。文兒在此賠罪,錦兒!跪下,給陳夫人磕頭。”


    “我不,”錦兒看向季湘,明明沒多少仇,卻依舊生了恨意。“本就是大福求我留下,我才會跟著你們,又不是沒處去了,姐姐,你何必……”


    啪的一聲,文兒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重重的打了錦兒一巴掌。白嫩的臉重了半高,錦兒捂著臉,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道。


    季湘下意識也捂住了臉,呲牙看著那兩人自導自演。錦兒瞬間爆發了出來,瞪了一眼季湘,又跑開了。大福渾身顫了下,迴頭也瞪了眼季湘,跟著跑走。


    ……嗯,招誰惹誰了。


    無語凝噎一會兒,文兒抽泣著過來福身道歉。季湘可不敢讓人跪下了,“那個,好歹懷了身子,你們還是悠著點吧,這動作戲我看著都有點嚇人。”


    話說完,文兒的臉好像又白了幾分。她為剛才事情感到抱歉,隨後看見季湘大度的甩手,又偷瞄了眼陳解鞍。


    “公子,實在是文兒對她太過寬容。隻是,我倆的身子實在不便,若是去了鄉下……文兒倒是不怕,可錦兒她身子本就有些弱,舟車勞頓,很容易傷了身子,還請您好人做到底?若是陳夫人怕錢財不夠,我這身上還有些,可以當做住下的錢。”


    有錢?


    季湘眼睛一亮,立馬隔開陳解鞍。“好說好說,不過文兒姑娘,我這小院子確實住不了多少人。這樣,您把錢給我,我去給你找清淨院子,良心價,您放心。”


    文兒一傻,她根本不想在外麵租院子,自己這麽說完全是以退為進,想讓陳解鞍對季湘產生厭惡。咬唇去看男人,他滿眼滿心都是季湘,那眼神像是盛滿了星光。


    自己都這樣說了,自然也反悔不了。陳解鞍也不說話,文兒隻好咬牙把兜裏的荷包拿了出來。那是蘇繡錦緞的鴛鴦荷包,穗子都是拿上好的金絲銀線紮的,珠子一摸就是琉璃。


    那荷包裏有不少銀票,都是文兒當初從土匪窩裏拿的。現下,她必須拿出幾張給季湘,免得丟了自己找的臉麵。


    “這也不知夠不夠。”銀票都是大頭,碎銀子根本沒有,一拿出來就是一疊百兩大鈔。季湘眼紅,見著文兒將票子抽出一張又放迴去,心裏很是不平衡。


    她點頭,拿銀票用了點力氣,一下就奪了過來。“不夠我再找你拿,相公,你去找張叔問問有沒有很清淨很清淨的院子。文兒姑娘,你放心。”


    廖阿爺心裏也有點疼,早知道她這麽有錢,自己就不帶她們一起了。


    季湘將錢給了陳解鞍,正好看見廖阿爺的神情,肯定是在心疼錢了。


    “阿爺,好人不是那麽好當的。要做就做個無愧於心的壞人,曉得了沒。”她拍拍手,這也算是提點。


    還沒得意幾刻,季湘的耳朵已經被王氏扯住。“季湘,你說該受什麽罰。”


    “娘……娘,快放開。疼啊,相公,阿爺,快救救我……”


    嘖,廖阿爺咳咳了兩聲,衝文叔說道:“大彪,走,讓解鞍帶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院子。走啊,解鞍,你放心,你娘隻是立規矩又不是真打。”


    一大堆人就這樣離開,陳解鞍也被拉走,季湘看王氏手越發重,疼得淚花都出來了。


    “娘……有事好商量,我以後保證不會亂走了。別啊——”


    淒厲的慘叫聲驚飛了院子的鳥,在外的陳解鞍頓足,擔心的迴頭。


    廖阿爺與他並肩,“解鞍,阿爺有句話想問問你。”


    “何事?”他的眼裏有悲天憫人,可更多的是冷漠,或許季湘都未曾注意,這個男人的七分笑裏有六分是為了她。


    “迴了京都,你待季湘如何。她與你門戶不對,恐怕陳老將軍很難接受。”


    陳解鞍唇間溢出笑來,“季湘是我唯一的妻,誰都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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