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的先生從屋裏出來,就看見季湘端著新鮮的水果朝他過來。這些東西都是他在京都沒見過的起初吃的時候還心戰戰。


    “俞先生,辛苦你了。吃點再走吧。”彩蝶招唿著,一旁的季湘拉過低頭的晚娘,詢問起課堂上講了些什麽。這頭彩蝶已經和俞先生談論起晚娘的功課,比雲天朗講的情況要好很多,晚娘也識得一些,不用逐個去教,省心不少。


    當然,這句話不能和周彩蝶說,於是乎,俞先生隻是笑了笑,就吃起了蘋果和香蕉。蘋果倒是見過,就是這能剝皮的果實真沒見過,俞先生看著周彩蝶熟練的將外邊那層皮剝掉,轉而遞給自己。


    他搖頭,這東西看著著實嚇人,仔細看總覺得是什麽酷刑。他還是吃切好的蘋果和甜瓜吧,謝絕周彩蝶要送他香蕉的好意,俞先生布置下明日的功課就有要走了。


    與晚娘講話的季湘連忙示意周彩蝶,不能讓人就這麽走了,她們兩個加起來也算是半個文盲,招聘女先生的啟示那可是不會的。


    “先生,”周彩蝶心領神會,“請留步,實不相瞞,我其實有件事想求你。”


    季湘是知道俞先生的身份,那可是雲天朗請的,那肯定是名師。自己總有點不好意思要求人做那麽一點小事情,但是周彩蝶不一樣,不知者無畏。所以季湘就無恥的讓周彩蝶去麻煩人家。


    俞先生頓住腳步,他教過不少學生,不乏閨門女子。那些夫人嬤嬤也會叫住自己,主要是為了打聽自己未來婿郎的品行,提早物色好。


    季湘這一大家子,卻有些不同。


    雲天朗的女兒在這暫住,那也是落水的鳳凰,過會兒依舊會飛上九天。這兩個卻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兩個幹姨幹娘,也不知道晚娘的身份,那叫住自己求的會是什麽。


    他還沒往深處想,周彩蝶就將與季湘討論的事情說了出去,聽到是寫一張啟示,看著季湘和周彩蝶就越發覺得純樸。在京都,看慣了風雲詭譎,也更加珍惜這種農家閑時弄花養成的樸素可愛。


    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筆墨伺候,小狼毫筆揮墨成書,沒一會,一張告示便寫了完整。


    周彩蝶嘴上也磕磕絆絆的讀完,季湘圍了過來,看著讓人賞心悅目的書法忍不住讚一句好字。俞先生臉一紅,他沒說自己的字畫在京都貴人圈中都是千金難求,就怕給兩人造成負擔。


    “多謝俞先生,湘兒,去把你放在屋子裏的荔枝拿出來。快去,別磨磨蹭蹭的。”憑什麽,季湘看著那些香蕉,這才是稀罕物,幹什麽把荔枝給出去。


    荔枝是她和張暴富特意買的,現在才結那麽一點點果子,相公都沒吃過呢。


    “彩蝶姨,我也要吃荔枝。”周彩蝶摸著晚娘的頭發,點頭說道。“吃,讓你幹娘去拿,那麽大一袋,還非得等你爹迴來,誰知道什麽時候迴來,再藏著就壞了。”


    又壞不了,她平常都放在空間裏的。那荔枝樹和平常的草莓西瓜很是不同,即便在空間,也要等半月後才能再次結果,第一次摘也就摘了兩碗不到,自己都舍不得,偷吃了兩顆這才被彩蝶發現。


    到最後沒頂住周彩蝶的眼神,季湘還是進去摸了一把。俞先生確實驚訝了,他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子,瞪著眼睛看晚娘,求證般的問道:“小晚娘,你們說的可是,‘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那個荔枝嗎?”


    晚娘知道那句詩,於是解釋給了周彩蝶聽。聽了描述,她頷首,讓俞先生稍候。


    季湘從裏邊出來,手裏端了一碗堆尖的荔枝。下邊是水,俞先生看呆了,即便住在京都,也很少聽見哪家會從極遠的南方長途跋涉耗費人力就為了一口荔枝。雲天朗有過,文官便以此彈劾說他作風驕逸,有前朝妃子誤國相同之過。


    “你們……這是哪裏得來的?果真是荔枝,這東西在他處是如同石頭一般便宜。”在這裏,便是黃金都買不到的,自己的一張字換來這等東西,真是值了。


    說著,晚娘就將扒著季湘的褲子,可憐兮兮的頂著小肚子,“幹娘,我想吃,餓了。”


    這小鬼靈精,根本不是餓了,就是嘴巴饞。剛才給俞先生端水果,這小丫頭自己吃了兩根香蕉,季湘哼了一聲,拿了一個,給了晚娘。“你呀,就知道吃,怎麽別的地方不見你用心。”


    這下晚娘可不同意了,瞪著一雙秋波眼,柳眉似水,“我用了很多很多的心,幹娘自己偏心,隻想把好東西給陳爹爹,哼,不想理你了。”


    生氣的晚娘抱著荔枝走遠,周彩蝶唉了一聲,轉過神讓俞先生不要見笑。“多謝俞先生了,寫的這麽好,都不知道如何感謝。這荔枝是湘兒無意得來的,您拿著,不要覺得少。”


    少說這一碗也有十幾顆,連後宮的嬪妃都是按著人數分,最多四五顆。他就拿這一張紙,換了一碗。俞先生沒有立馬接過,雖然好這一口,可還是不能辱沒了自己這文人風骨。


    “不用,不過是舉手之勞,要是拿了東西,豈不是會被後世人恥笑。這種小忙,日後若是還需要幫,盡管說就是了。”


    周彩蝶和季湘不由分說就把荔枝往他懷裏塞,與先生實在沒辦法,就把上邊的荔枝摸了一把,估約有七八顆,然後將碗一放,叫著夠了,就往外跑。


    等到了門外,他聽著胸腔中不斷跳動的聲音,一時覺得羞愧難當。剛才自己盡量真的想要收下來,好在及時攔住,隻拿了一小部分,這樣說起來,也是為了保全兩個婦人的麵子而不是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可否認,俞先生起先停瞧不起這鄉下人的。來教導晚娘之前,甚至覺得雲天朗何必要為一個稚子請他這樣的先生,現在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有些事情不可早下結論


    也幸好自己當初沒有表現出來不耐煩,不然……這種好東西怎麽輪的上他。


    俞先生離開後,季湘也給了周彩蝶幾顆。屋子裏還有八顆左右,那些決定等陳解鞍迴來再一起分。俞先生不要的,到時綠繡覓仙,張明珠,還有大林氏,都得分個遍。


    她才不想被人說小心眼。


    俞先生寫了兩張啟示,一張打算放在雲氏小鋪,讓媚娘幫著留心。另外一張則是貼到北坊,那裏有個告示牌,平常是用來貼官府衙門的公示,也有一些招長工短工的消息。


    季湘去的時候,那裏正圍著人。有個官衙的人正在讀告示。


    “……西街王家招短期木工,包吃包住,月銀一兩二錢。北坊落英書坊招小工,月銀四錢……若是有看好的,直接去到那地方找管家掌櫃,遇到難處,一定要來衙門舉報。”


    小哥使勁喊著,嘈雜的人群還是左問右問,一一解釋過去,一些人散開,季湘才擠進去。小哥看著不大,一身官府穿著正氣凜然,麵無黑須,卻是異常的白嫩。


    他看見季湘,以為是找活的,“姑娘,這邊多數是做力氣活,你要是想做丫鬟,還得去找牙婆。”


    那不是賣人的?季湘心裏有疑問,小哥看出來了,他十分爽朗的笑了笑。“我們這是衙門定的,這個牙婆和你們說的不太一樣。反正你放心,盡管去。”


    “我不是找活的,而是發布活的,這是我的告示。”季湘把紙張給小哥,那人一看,讀的十分晦澀。“我看懂了,你是要找女先生,是給家裏的哥兒姐兒找的嗎?那你可以去學堂看看,女先生雖然少見,相對於這邊來說,學堂應該更加能找到。”


    聽了小哥的話,季湘感激的點頭。


    這裏離學堂有些遠,季湘將告示卷了卷,決定先迴家。


    …………


    陳解鞍將昏睡的周康放置在牛車後,又將幾塊破掉的木板擋在他身前。鬱南和古義還在京都,調查玉佩以及怪物的事情,沒有辦法趕來。


    他用拇指擦掉自己嘴邊的血,胸前的腳印碩大無比,因為護著周康,他的胳膊被劃了一刀。血腥讓他腦袋有些昏脹。


    “不應該逞強。”陳解鞍自嘲的笑了笑,他重新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十數位黑衣人。“他還真看得起我,居然喊動了這麽多人。”


    “束手就擒吧。”為首的黑衣人緊緊皺著眉頭,“陳少將軍,您是陳將軍之子,是我敬佩的人。隻要你能乖乖和我們走,車上的人我們不會動。”


    好笑。


    陳解鞍站直了身體,他的劍已經丟失在戰場上,手上是隨便撿來的樹枝,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抵擋住了這些人的攻擊。


    這個少年英豪,不可小覷。


    “別廢話了,一起上吧。”他的血液在燃燒,看著那些人,就想起在京都的仇人。“我也想讓他們知道,虎落平陽,你們這些犬種,也不可能會贏。”


    父親,我會找到你,也會尋到當年真相,現在的他不能死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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