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牽著陳解鞍,溫柔的像是麵對世界珍寶。可眼神一旦觸及他人,立馬犀利起來。


    雲香與王氏留下照顧晚娘,也正好今日周六叔沒有帶著工人起屋,連嬸子要是知道必然也跟上。


    “湘兒。”陳解鞍無奈的叫了聲一下變得風火的小媳婦,等人扭頭,這才繼續說話。“不如讓我去,你才迴來,飯也沒吃飽。”


    “相公,咱們不先發製人,等孫大牛出了事情,咱們就算是沒做這件事都要落人口實了。”季湘搖搖頭。


    陳解鞍摸了摸那顆亂動的頭,“嗯,但我行的端坐的正,不會懼怕這些不虛的流言。”


    真是古代高潔公子哥,半點不知輿論的可怕。經曆過現代網絡輿論戰爭的季湘頭隱隱作痛,她很難講清楚這君子之道在這件事情中作用為何為零,但可以潑婦無理的作為腦殘粉維護她相公。


    “相公,趙二花這事情做的太不地道。她不去請好的大夫,那我幫她請,也算是盡了同村之誼。”


    兩邊是村屋,院子裏有人忙活的聲音。涼風吹開季湘的額發,她小小的臉頰鼓了起來。


    “再說了,孫大牛還沒死尼,她就這麽急著要做寡婦,其中必有蹊蹺。哪有妻子不心疼相公的?”


    被最後一句逗笑的陳解鞍不由得反問道:“那湘兒心疼我嗎?”


    小媳婦半點不害臊,抽出自己的手,微微掂高腳尖,搭在陳解鞍的肩膀上。她認真的,且誠摯的看著自家相公,“相公,你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土味情話說的毫無壓力,季湘一眨眼,眼睛突然有點不舒服。


    陳解鞍背後發寒,起了不少雞皮疙瘩,但仍舊淺笑頷首。強壓下心裏的不適,見季湘還要說話,“快走吧,你不是要去和趙二花對質嗎?”


    本來還想說點情話,但不能忘記正事。相公倒是說對了一半,找趙二花對質不假,主要是去看孫大牛,她要用靈泉吊住他的命。


    這樣才能等到孫大夫趕過來。


    等周漁迴來,最快也要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太久了。


    一路到孫大牛的家,院子門大大敞開。


    和陳解鞍對視一眼,季湘皺眉敲了敲門。空蕩蕩的院子,除了一頭驢還有一個用舊的石磨。


    土牆生出了雜草,隨風飄搖,代替屋裏的主人邀請他們進去。


    沒人?


    “趙二花?趙二花,孫大牛!”季湘叫了幾聲,逐漸的擴大聲音,迴應的隻有那隻驢。


    還要進門,陳解鞍一把拉住季湘。這裏靜謐的詭異,甚至讓他升起不好的預感。


    季湘拍拍陳解鞍的手,在沒看見人的時候,她就讓張暴富偵查過了,確實沒人,屋裏隻有一個生命值低於十五的男人。


    高興相公的謹慎和擔心,季湘迴以一個放心的笑,之後準確無誤找到孫大牛躺的地方。


    這裏應該是偏房,裝潢簡陋,還掛著不少的農具。因為孫大牛帶血的衣裳沒換,隻是隨便剪開,包紮了下。所以屋子彌漫著難聞的鐵鏽味道。


    除了這個,還有刺鼻的臭味,說不清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


    進來沒有浪費時間,季湘連忙用神醫係統看了一遍。


    “內髒破裂,左腿,胸前肋骨骨折,還有各種外傷。”季湘下意識念了出來,她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孫大牛,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陳解鞍沉聲道:“如果再發熱,他熬不過今晚。”


    是的,孫大牛如果傷口感染,發起燒,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相公,先去給他倒點水吧。”孫大牛失血過多,嘴唇已經蒼白起皮。陳解鞍點頭,出去尋找能盛水的碗。


    看人走後,季湘連忙到孫大牛床前。


    [親,建議您別太寄希望給靈泉,又不是神藥,治百病。]張暴富奚落的聲音傳到腦海,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下。


    季湘沒理會,等陳解鞍端水過來,她趁陳解鞍不注意,注入不少靈泉。


    “相公,我去打水,你到時候將孫大牛的傷口清理下。”季湘自然不會像張暴富說的那麽傻,將希望全寄托在靈泉上。


    [靈泉內服不如外敷作用大,是吧,張暴富。]季湘這兩天,琢磨出一個道理。


    她喝了靈泉快半個月了,體質才增強一點,實質改變不大。但自從那次洗過澡,皮膚肉眼可見的滑嫩不少。


    張暴富沒說話,但季湘能感受到豬頭正在氣唿唿的轉頭。


    從外假裝打水,實則取了靈泉。給陳解鞍後,她便出來。


    [張暴富,他的生命值有提高嗎?]


    這是係統升級後才有的功能,可以測探他人生命值。同時也依靠這些生命值作為探測周圍是否有生命物體存在的依據,季湘默默在心中為張暴富的升級點讚。


    希望下次隨機紅包出現的又快又多,不然錦鯉之王外掛就是個擺設了。


    [有,已經提高到百分之二十,撐個把時辰沒問題。]張暴富搖著豬尾巴,愛美的動了動豬耳朵。山茶花紅光一閃,讓季湘心神一恍。


    過了許久,季湘才點頭。她看不見張暴富,但知道這頭豬沒準在自己空間裏蹦跳。


    [你說趙二花究竟想幹什麽?以至於謀殺親夫也要汙蔑我家親親相公的名聲。]季湘實在想不通,孫大牛那隨意的包紮根本就是胡來。要是在第一時間,就清理傷口,止血包紮,注意散熱,沒準孫大牛這會已經等來杏林好手。


    何至於現在受苦用靈泉清創。


    張暴富用著最新的情感模塊解釋道,[女人心海底針。]


    季湘:……


    詢問係統無果,又見陳解鞍端了盆血水出來,季湘忙不迭跑過去。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陳解鞍額頭的汗。照顧傷者不是件好差事,尤其看見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命都要去一半。


    至少季湘是這麽覺得。


    “不知道趙二花跑哪裏去了,她相公還躺著等死呢。”季湘沒去其他幾間房子看,怕趙二花少了什麽東西丟她頭上。


    當然,這也是季湘的優秀品德素養。


    甜甜對陳解鞍一笑,季湘伸手懷抱住他的腰。明顯感覺到男人一僵,“相公,你看打獵多可怕,咱們以後還是創業吧。”


    借著孫大牛的事情,季湘正好可以勸陳解鞍放棄打獵。男人更加僵硬,甚至嘴邊的微笑也慢慢消失。


    “創業?”


    聽到陳解鞍反問,季湘一時愣住,她說的哪裏不對嘛。


    最後陳解鞍鼻音濃重的說道:“湘兒,你覺得我窩於此處,是喪智墮落嗎?”


    為什麽他會這麽覺得,季湘杏眼圓睜,手臂鬆開,微微抵住男人的胸膛。瞧著他俊朗眉眼,季湘搖頭。


    “相公,我從未這麽覺得。看事情應該有辯證性,龍遊淺灘也非兩種情況。有的龍看慣紅塵是非,覺得淺灘魚蝦平凡可愛。也有可能一時落魄,等重振旗鼓,再迴東海。”


    她緩緩說道,“相公,我是你娘子,我願意支持你一切。”


    季湘的話音堅定而鏗鏘,陳解鞍這二十年從未有過現在的感受。心中好似有獸,四處奔跑撒野,它有著三頭六臂,每走一步,陳解鞍的腦子就暈乎乎的。


    “但是!”季湘突然冷冷的上前一把抓住陳解鞍的衣領,迫使他低頭看著自己。“相公若是負我,那生生世世絕不相見。我的一切與你再無瓜葛,甚至我會暗中給你下絆子。”


    “隻要你不好過,我就好過了。”


    小媳婦張牙舞爪的像是野貓,說完話還皺了皺鼻子,裝作要咬陳解鞍。男人含笑,他將那些話都聽了進去,那隻獸仿佛安靜下來,自己在原地找尋東西。


    他並不害怕小媳婦說的話,因為自己認定了她。在王氏將她迎進門,陳解鞍同她說的第一句話開始,這個女人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媳婦。


    愛嗎?


    陳解鞍也有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他迴答不出來,但明白這時候的自己心裏隻有責任。


    是什麽時候,開始將小媳婦放在心上,患得患失。


    他兀自搖頭,不清楚。


    等了許久,就連周漁帶著孫大夫迴來,趙二花也沒出現。


    “嗯,還算不錯。”孫大夫看著孫大牛身上利落的包紮,以為這是季湘做的,不吝嗇的給了稱讚。


    被表揚的人絲毫沒自覺,她總覺得事情不對,趙二花去哪裏了。而且,孫大牛都在等死了,怎麽還沒親人照料。


    周漁在外候著,時不時給老牛喂草。林蕪毓與季湘說了幾句話,便鬱著一張臉不再言語。


    反倒是陳解鞍,他多問了幾句關於孫大牛的傷情。看著孫大夫熟練的將人固定好腿,又開好方子,送人出去時,給了不少銀子。


    “你們……你們在我家幹什麽!季湘——你個賤人,你是不是來害孫大牛的。”


    趙二花提著一包東西迴來,身後跟著許蘭花,還有季妙,甚至還有個熟悉的麵孔,季湘一時沒記起來。


    “孫嫂子,是我找陳大哥幫忙,請孫大夫來看看大牛的”周漁和孫大牛玩的還算好,平時也都是叫名字,顯得親近。


    趙二花氣的臉紅脖子粗,她故意出門,假裝借錢找大夫就是為了孫大牛死後能博個好名聲,現在好了,有了季湘的對比,大家隻會記住她的窮酸氣。


    “這樣啊,是我誤會了。季湘,你別怪我,我隻是……隻是害怕……”


    無故被罵的季湘看著梨花帶雨的趙二花,又看著她身邊親友團的憤恨目光,這真是玩的一手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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