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方一日,人間已千年。一轉眼已是人間四月天。


    童鈺和梅嬉在雞心寺待著,每天無所事事,隨心而動。梅嬉早起看著外麵的樹葉子越來越濃密,說:“不如去爬爬山吧,最美也不過是這樣的春天吧?花都開好了,等著我們呢!”於是攜手去爬山。陽光暖暖,花香濃濃,兩個人在花海裏徜徉,玩得累了,恰遇一棵櫻桃樹,結滿了紅紅的櫻桃。


    “你看,你看,這世界把一切都為我們準備好了。所以無需擔心和憂慮,一切都會好好的。”童鈺爬上櫻桃樹,小心地一粒一粒摘下來,送到梅嬉的口邊,笑著說。


    “嗯!可真甜啊!吃過無數地方的櫻桃,還是這裏的最好吃。”梅嬉拿了一顆,塞進童鈺的嘴裏。


    “是很好吃。但跟地方無關,跟人有關。因為這些櫻桃是我摘的,所以好吃。”童鈺說。


    “哦?是嗎?明明是這棵樹的功勞,你偏要跟人家搶。莫非你這是點石成金的手?”梅嬉搶白他。


    “說不定真能點石成金呢!讓我試試?”說完童鈺指了指樹上的櫻桃,果然,櫻桃一下子變成了黃澄澄的金櫻桃。


    梅嬉看完,並沒有誇獎他,隻說:“你真無趣!好好的櫻桃,你非要變成這樣一堆無用的東西,吃也吃不了,喝也不喝了。不如還是變迴來吧!”


    童鈺再想變迴來,卻無論如何也變不迴來了。他隻好說:“你倒真是與世間人不一樣。普通女子,看見這麽多金子,隻怕眼睛裏要長出手來了,你卻這樣嫌棄。不如把這些金櫻桃留著收起來送給劉鳳岡,他需要。我再給你找一棵櫻桃樹好不好?”


    梅嬉看著他窘迫的樣子,不禁笑起來:“你看,你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到的。”


    童鈺怔了一下,歎口氣說:“是啊,我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到。”比如,他現在最想知道,梅嬉有什麽心事。


    她依舊愛笑,可是她笑得不再那麽無所顧忌。她以前笑起來是沒心也沒肺的。他想起他們一起在雲南泡溫泉的情景。


    她依舊任性,可是她的任性裏多了一些牽掛。她以前任性起來是放肆無懼的。他想起她脫他脫衣服時候的樣子。


    怎樣的她,都好。隻是要開心嗬!他對她,就這麽一個期待,期待她真的開心。


    這算不算,沒說出口的情話?


    他們把一樹金櫻桃收集起來,迴了寺院。


    恰好碰到長風來見清水大師。


    “師兄,你來了!”童鈺上前打招唿,“師父他們可是有消息了?什麽時候迴來?”


    師父昝棋海和梅嬉姥姥、葉煥青去了囚靈穀,整頓囚靈族。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童鈺和梅嬉在雞心寺等著他們。這一等,好幾個月過去了。今天見到長風,童鈺不免要問一下情況。


    長風說:“正好,有些事要跟清水大師說,不如一起去找清水大師?”


    三個人找到清水的時候,他老人家正在劈柴。


    在雞心寺,流行一句口頭語:“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這裏的僧眾,在清水的帶領下,開荒種地,一年四季都有豐足的食物,吃用不完的,他們還會接濟山下的村民和其他寺院。清水雖然年事已高,但行動還是很利索,幹活也不輸其他僧眾。柴房裏的柴火,長短一樣,碼得整整齊齊,遠看像一堵好看的牆。


    梅嬉走過去,奪了他的斧頭,說:“大師,你日日都這般片刻不得閑嗎?”


    清水問:“梅姑娘,什麽是閑?”


    梅嬉知他又要與自己耍禪機,偏不接招:“閑,就是沒事兒啊!像我這樣,吃了玩兒,玩兒了吃啊!”


    “姑娘,我劈柴也是玩兒啊!”清水說。


    梅嬉說:“可是我覺得劈柴是很苦的差事呢,很累人呢!”


    清水知她是在跟自己玩,於是笑一笑,接過斧頭,遞給童鈺:“所以呀,這樣的苦差事,你交給他就好了。”


    梅嬉忽地紅了臉。


    童鈺接過斧頭,輕輕地拉起梅嬉的手,說:“好。日後這劈柴的活,我包了。你這手,和力氣,留著用來收拾我就行了。”


    梅嬉狠狠地掐了一下童鈺。眾人見了笑得更厲害。梅嬉的臉更紅了。


    清水開心地看著這一雙小兒女,滿眼都是寵溺和慈愛,像極了老祖父。


    幾個人坐下來,邊喝茶,邊聽長風匯報師父的情況。


    94


    原來,三個人一路追蹤青木一行到囚靈穀,卻發現穀內一個人也沒有,青木帶著族眾們逃走了。為了躲避師父葉煥青的追蹤,青木一路上很小心,一直不曾落地,還用隱蹤術抹去行蹤,一時也查不到信息。所以三個人隻能根據推測,到各處查找,逗留的時間很長。


    “可是還沒找到?”梅嬉著急地問,“姥姥為什麽不去請查如意幫忙?”


    “找到了。”長風說,“說來也巧。正是如意姑娘幫的忙。”長風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地說,“青木雖然將地上的痕跡抹去了,但空中的痕跡卻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


    “對,除非他們逃到外星球。”梅嬉補了一句。


    三人在雲南四處查探。恰好聽說這裏有個喜歡吃蜂蜜的姑娘,天天指揮一大群蜜蜂為她采蜜。梅好一聽,就想到了查找青木下落的辦法了。


    尋訪之下,果然是查如意在這裏隱居,她正在煉製一種萬花蜜,需要一萬零一種花的花粉,說是這種花蜜煉成了,能解世間萬毒,能起死迴生,能返老還童。


    “吹牛!如意最喜歡故弄玄虛!”梅嬉聽完,笑了。


    “倒也不算吹牛。”清水說,“這世間是遵守平衡法則的,萬物相生相克,所以才說一物降一物嘛!你想這一萬多種植物,對治一萬多種毒呢!任是中了什麽毒,也能解了。”


    “葉叔祖取了青焰送給他的一根黃楊木發簪,如意姑娘把發簪舉起來,蜜蜂們圍著發簪飛了一圈就飛走了。如意姑娘拍拍手,說,好了,兩天後就有消息了。果然兩天後,如意姑娘說,他們逃到了西北,約3000公裏的地方,樹木茂盛,人跡罕至,這裏生長著一種特殊的靈芝——白靈芝。”長風一個細節也不落下。


    “白靈芝?莫非是神龍穀?”清水說。


    “正是。如意姑娘正好需要白靈芝的孢子粉,所以也往這邊來了。”長風說。


    “啊,如意要來了,太好了!”梅嬉一聽,開心地說。童鈺體會到此刻,她是真的很開心。


    “神龍穀距此不遠。他們應該會先迴雞心寺,一起商議對策。”清水分析。


    “正是。師父說,出門太久了,怕您擔心,特意讓我先迴來報個平安。他們幾個都好。路上也挺順利。因為順便處理些事情,所以晚幾天迴來。”長風說。


    “嗯!我也該去準備準備了。”清水沉吟片刻,站起身出去了。


    留長風、童鈺、梅嬉繼續喝茶。


    “可憐鳳岡,滿世界找她。她卻是躲在雲南,養蜂采蜜玩兒!灑脫得很啊,查姑娘!”童鈺感歎。


    “咋?難道非得讓查姑娘憋屈地、抑鬱地跟他耗在一起嗎?”梅嬉說,“換作我,也是一樣要走的!”


    童鈺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一副“別想跑,打死我也不放手”的姿勢。


    梅嬉不理會他。隻問長風:“姥姥有沒有說,要順手處理的是什麽事情?”


    姥姥這一代人,修為都非常高了,一般的事情,根本輪不到他們出手,他們也不屑出手。說是順便的事情,應該是很重要了。


    長風搖了搖頭:“沒說。既然是順手,應該不複雜。”


    “那就好,那就好。姥姥中毒後還在恢複期。等如意來了,正好討些蜜給姥姥吃。”梅嬉說。


    “這萬花蜜如此好,多討些,你也吃一吃吧!”童鈺說。


    “我幹嘛要吃?”梅嬉迴頭看童鈺,“我有問題嗎?”


    “沒有。隻想讓你變更漂亮。”童鈺說。


    哦,還以為這家夥看出她身體有問題了。


    這顆心,一日比一日燒灼的厲害了,今天連身體也出現了燒灼感。姥姥迴來,得讓她把把脈。


    梅嬉隻有時刻調息,時刻安住的時候,才能忘記這種疼痛。童鈺也經常捏她的手腕,摸她的脈,但他應該看不出什麽,還以為她最近特別愛睡,隻是春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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