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


    那個“啦”都還沒出口,但薑淮安已經說不出話來。


    抵在自己腿心的東西,一層薄薄的黑色的運動褲,根本都阻攔不了什麽。


    就算是她再怎麽被關在象牙塔裏,一門心思讀書,不聞窗外事,也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麽。


    何況,現在周以律壓抑而粗重的喘息聲,就落在她的耳邊。


    周以律像是泄憤似的,咬住了她雪白的耳垂。


    “都是因為你……”周以律悶聲說。


    像是在指責,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人會不懷疑他是在對薑淮安撒嬌。


    薑淮安幾乎快要僵硬的身子,就因為周以律現在的這句話,驀然一下,又變得軟了。一同軟乎下來的,還有她的心。


    這麽蠻橫霸道不講理,她應該是很討厭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聽著周以律落在自己耳邊的話,她卻有些想笑。


    周以律將薑淮安送迴到家裏的時候,臉上的顏色還臭臭的。


    好像是因為在薑淮安麵前丟了個大臉,周以律也不知道是在跟薑淮安慪氣還是在跟自己慪氣。但很快,在要分開時,他又兇巴巴對薑淮安說明天早上給她打電話,讓她聽自己的安排這些話時,這一路上他到底是在生誰的氣已經很明顯了。


    除了生自己的氣,沒有別的可能。


    薑淮安這時候對著他倒是好脾氣極了,就點頭說好。


    等到她轉身要走進單元大廳時,忽然手腕又被身邊的人拽住。


    薑淮安詫異迴頭看著周以律,像是不理解他是想做什麽。


    周以律的神色看起來也有幾分別扭,但是就這麽放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女朋友離開,他又不甘心。


    “你就這麽走了?”周以律問。


    薑淮安:“啊?”


    她的那雙眼睛裏,明晃晃寫著“不然呢”三個大字。


    周以律咬了咬牙,像是有些氣悶。


    不說話,像是想要等薑淮安自己想明白。可是他又很清楚,就隻靠著薑淮安自己想明白的話,可能今晚一整晚他都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薑淮安真覺得少爺的心思好難猜,正想開口直接問時,她就看見站在自己身後一步之遙的人,對著自己張開了手臂。


    薑淮安一愣,隨後失笑。在看見大少爺簡直快要變得越來越臭的那張臉時,她穿著紅格裙,像是一朵輕盈的花,撲進了周以律的懷中。


    “周以律,晚安。”薑淮安抱住人,開口說。


    她聲音軟軟的,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也很恬靜溫柔,但是內心裏卻是已經笑作一團。


    救命了,她男朋友是怎麽做到這麽傲嬌又像是一條小狗的?


    眼神傲慢,但卻不知道自己在瘋狂搖尾巴。


    晉海市也算是國內有名熱門的旅遊城市,地名裏帶著一個“海”,說明晉海市也是真的有海。


    薑淮安是因為母親的病情而轉學,搬來晉海市之後,除了去學校,就是去醫院,哪裏還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逛一逛這座城市。


    所以在高考結束之後的那一周時間,薑淮安被周以律帶著走遍了晉海市的大大小小的角落。不是什麽網紅旅遊打卡的景點,都是隻有老晉海市人才知道的有意思的也有年代感的老地方。


    比如說,晉海市也有唱戲的,周以律帶薑淮安去過一家越劇館。沒有在影劇院表演那麽隆重,但卻很地道,很有地方風味。老一輩的人在這裏看劇的人還不少,周以律帶著她溜進去時,在一眾上了年紀的退休的老爺爺老太太們跟前,顯得那麽突兀。


    薑淮安都有些不太自在,“這個你能聽懂嗎?”她壓著聲音,低聲問周以律。


    她總覺得這些藝術,如果自己一竅不通來湊熱鬧的話,會有些冒犯。


    周以律失笑,“多聽聽就聽懂了,這跟你們那邊的評彈可不一樣。”


    等到開始之後,薑淮安意識到周以律真的沒有騙自己。


    這是獨屬於盛夏的悠閑,涼茶,瓜子,蒲扇,夏日的風。


    越劇這就是中國人自己的歌劇,而且今天表演的這一出,原著出現過高二語文的拓展閱讀課本上,薑淮安還記得其中的一段。


    結束之後,薑淮安還有些意猶未盡。


    在周以律帶自己過來看演出之前,她並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會喜歡這樣的從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國粹。


    轉過這一片低矮的老居民房,走到外麵,六月炙熱的太陽就毫不留情地跟她打了個照麵。


    薑淮安舔了舔唇,雖然剛才在戲館裏已經喝了一壺茉莉花茶,但是現在走出來後,悶熱的午後,還是令人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等一下。”周以律開口,旁邊就有副食店。


    他跑去買了兩瓶冰水,擰開其中的一瓶後,遞給薑淮安,“喝吧。”


    這邊是晉海市的老城區,就算是街道,也是狹窄的,隻能供一輛車通行。所以這邊的街道上的車很少,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聲,在午後,好像一切都是靜謐的,除了那些趴在了老樹上,一直吱吱叫喚的蟬鳴聲,就隻剩下了從前麵兩排房子之後傳來的海浪的聲音。


    站在路邊,這條老街上像是隻剩下了薑淮安和周以律兩人。


    紮著丸子頭穿著海軍風連衣裙的女孩子仰頭喝水,纖細而白皙的脖頸上揚,像是天鵝頸。


    周以律就這麽站在薑淮安的身邊,一手拿著剛才買的水,一手舉著一把淺色的太陽傘,安靜給薑淮安打傘,沒絲毫怨言。


    他這般模樣,要是被從前國際部的那群人看見,不知道要驚訝掉多少人的下巴。


    大少爺什麽時候這樣有服務精神?


    炎炎夏日,站在路邊,就隻為了給女朋友打傘?


    但這就是周以律,臉上沒有一絲不甘願,在認真打傘的周以律。


    北方海跟南方的海有些不太一樣,相比於南方幾個著名的臨海城市,晉海市的海倒沒那麽有名。尤其是周以律現在帶著薑淮安來的這一片海域,都不是浴場,下麵有嶙峋而又分外有個性的礁石。


    這一處不算是什麽景點,平日裏就是本地人傍晚來遛彎的地方,外地遊客壓根就不知道。而眼下這樣的時間,海邊幾乎沒什麽人。


    午後的太陽炙熱,周以律也沒想過要在這時候帶著薑淮安去海邊踩水玩,他是拉著薑淮安走進了旁邊一棟很普通的居民樓。


    這一帶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也沒有經過棚改,最高不過四層,但看起來錯落有致,加上又是山地,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薑淮安是完全跟著周以律的步伐,絲毫沒有考慮過這人會不會將自己帶去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她給了周以律百分百的信任。


    不過,當薑淮安看見周以律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了跟前的這棟居民樓下的大門時,她還是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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