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將樓宿離的思緒拉迴。


    看著病床上緊閉雙眼的alpha,樓宿離隻覺得,物是人非。


    陸升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告白會臉紅,接吻會緊張的少年了。


    他曾經以為,相愛能抵萬難,可是卻忽略了,前提是相愛。


    失憶後的陸升不再愛他,他再也感受不到陸升的愛意,那時候他沒有放棄,他想,他能等,等到陸升恢複記憶的一天。


    可是後來他才慢慢明白,愛不會因為失憶就消失,如果消失了,那就證明,愛沒了。


    每每看見陸升親昵地看著那個omega時,他的心髒就如同被刀割一般。


    當陸升跟他提出離婚時,他不同意,他當時惡劣地想,隻要自己拖著不離,那個omega就永遠是第三者,陸升也是人人喊打的渣男。


    反正你們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舒心。


    他當時確實有些極端。


    大多時候也是被激的,那個omega時常在他眼前蹦噠,炫耀他跟陸升床上有多麽合拍。


    樓宿離承認,他當時恨不得將陸升跟那個omega一起拉下地獄。


    可是皓兒是無辜的,他不能因為兩個人渣,毀了皓兒。


    所以,當阿珩帶著一群alpha來給他撐腰時,他沒有像以往那樣阻攔。


    他站在最佳位置,冷眼看著陸升為了護住omega,被一群alpha拳打腳踢。


    那一刻,他的心是荒蕪的,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死死篆著這份婚姻是對是錯。


    他能感受到omega沒有被標記,所以他還心存幻想。


    他安慰自己,隻要不當著他的麵上床,他就可以原諒陸升。


    隻要陸升恢複記憶,重新愛上他,他可以既往不咎,屆時那個omega他也可以幫忙妥善安置。


    可是,他終究還是累了,他不想要這份婚姻了,更不想要陸升了。


    他再也感受不到曾經那個少年熱烈的愛,他隻想逃離,他怕再繼續下去,他會變得不像自己。


    所以他選擇放手。


    他還記得,那天他剛醒來,就對上母親的哭聲,他當時覺得自己真不孝啊,為了一個alpha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


    一夜之間,他從優質omega變成beta,這就意味著,他再也不能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了。


    他艱難出聲,請求阿珩幫他將家裏的離婚協議帶來。


    他果斷簽字,原以為alpha會高興,沒想到收到離婚協議的alpha卻死活不願簽字。


    他當時很虛弱,雖然很不想見到那張臉,但為了離婚,他還是讓人進了病房。


    那時的alpha比起自己好不到哪去,胡子拉碴,失魂落魄,像隻被主人拋棄無家可歸的小狗。


    如果換作以前,樓宿離可能會忍不住心疼,再將人摟進懷裏出聲安慰,可是他現在對alpha提不起半點情緒。


    他想,可能心髒已經麻木了,所以再無半點知覺。


    “哥…對不起…對不起…”


    陸升走到病床旁,雙膝跪地,低頭掩麵,帶著哭腔一遍遍道歉。


    他不知道陸升是不是恢複記憶了,他隻想陸升趕緊簽字,他不想再糾纏下去。


    待陸升哭得差不多後,樓宿離將離婚協議書遞上,冷聲開口:“先把字簽了,要哭出去哭,我看不得鱷魚的眼淚。”


    樓宿離承認,他說出來的話很決絕,但這都比不上陸升帶給自己的傷害。


    他不再有期待,其實一個人也挺好的,這世上,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了。


    “哥…”


    陸升聲音已經哭啞了,他眼眶紅紅地看著樓宿離,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曾經,樓宿離最見不得他這般,總會因此退步。


    可今天,樓宿離的心腸是與石頭並無兩樣,他看著alpha通紅的眼眶,並無半點憐惜,隻是平靜道:“簽字吧。”


    陸升嘴唇顫抖,他沒想到樓宿離是真的不在乎他了,他想挽迴,所以他撒謊道:


    “哥,我恢複記憶了,我記得我們的曾經,我愛你,哥,我愛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好不好…”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校此時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向主人卑微祈求,就期盼主人能軟下心腸,賜予自己一點愛,一點就夠了。


    可是他心裏明白,他的主人已經失望透頂了,怎麽還敢將他領迴家呢。


    “陸升,我累了,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糾纏,”樓宿離語氣沒有半分起伏,但說出的話卻無比紮心。


    “哥…你不要我了嗎?”陸升伸手想要觸碰樓宿離,卻被他不動聲色躲過了。


    “不要了,”樓宿離聲音輕飄飄的,但在安靜的病房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陸升整個人如同泄氣的氣球,神色黯然,整個人麵色如土,他再也支撐不住,隻能無力癱坐在地。


    樓宿離捏了捏眉心,不想跟他再耗下去,將離婚協議書跟簽字筆全都丟在地上,正色道:“別再耽擱了,早點簽了,對你我都好。”


    樓宿離偏過頭去,默不作聲看著窗外的風景。


    地上的陸升看著刺眼的“離婚”二字,萬念俱灰喃喃道:“不好…一點都不好…”


    可他最終還是在上麵簽了字,既然哥想離,他就如哥的願,他不會放棄的,離婚隻是個開始,他們的時間還很長,他還有機會。


    簽完字後,陸升站起身,將協議跟筆整齊放在床頭櫃上。


    而後對偏過頭的樓宿離輕聲道:“哥,我不會放棄的…”


    直到關門聲響起,樓宿離才轉過頭,看著床頭櫃上的協議。


    他想,他們徹底結束了。


    卻不知,這隻是個開始。


    “嘀!”


    儀器依舊發出響聲,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想來是要醒過來了。


    “哥…”


    極其沙啞的聲音將樓宿離的思緒拉迴,他朝病床上看去,陸升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醒了?”樓宿離起身,按響床頭唿叫器。


    醫生很快就進來的,他退到一邊,冷眼看著窗外的風景。


    直到醫生找他叮囑注意事項,他才收迴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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