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還有守門二人,孫大美,以及站著不動的宋氏母子。


    孫大美也是出完了脾氣,搖曳著身姿離開。


    小牧塵仰頭看著被曬得流汗的母親道,“娘,你累不累?”


    宋氏撫摸著兒子頭,慈愛道,“娘不累!”


    她望向緊閉大門的學堂,雖然不知道為何仙人要牧塵拜於莊廉夫子門下。


    但是總歸是有道理的!


    隻是不知,夫子又為何拒絕?


    剛才幾個夫子一起出來的時候,宋氏就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幾個夫子的書籍,莊夫子手裏的書籍最是老舊,而且有些還破過修複過。


    可見此人十分喜歡研究學問。


    一個喜歡研究學問的夫子,應該樂於教書育人,怎會拒絕收徒呢!


    此時,帶著兒子站著,也不是個辦法。


    宋氏將禮品畢恭畢敬地放在學堂門口,又恭敬朝著兩個守門人道,“這些禮品是送給學堂的夫子,今日也給你們添了些許麻煩!”


    說完,便鞠了一躬,牽著小牧塵離去。


    後麵的兩個守門人也是奇怪,這天底下的婦人若是被這般忽視,早就惱羞成怒,這婦人反而有禮有節,看上去很不尋常,一點都不像農婦,倒像是個有錢官府的千金。


    宋氏牽著牧塵,去往肉攤,買了一小塊豬肉,便迴家了。


    歸家時,太陽西照,宋氏牽著牧塵,瞧著小人兒低著頭有些喪氣。


    沒有生氣,反而說道,“塵兒,這世間很少有人一定能如償所願,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你明白嘛?”


    牧塵仰起頭,仿佛在思索,點點頭道,“塵兒明白了!事在人為!!”


    “好孩子!”兩人這才開開心心迴家。


    宋氏一進去,就去裏屋抱起女兒,哄了一會,才抱給在院中分擔活計的牧塵,朝他招招手。


    “塵兒,院中的青菜我來弄,你抱著妹妹,等會我去做晚飯!”


    小牧塵接過妹妹,在繈褓裏的妹妹牧雪,銅鈴般的大眼睛,嘴巴裏吐著奶泡,好生可愛。


    五歲的牧塵搖晃著妹妹,心裏發誓,日後一定要學有所成!不知怎麽,想起今日在學堂被拒,眼裏仿佛有些沙子,淚水在眼眶打轉。


    “咿呀咿呀!”還在繈褓的妹妹手舞足蹈,直接把牧塵逗樂,心裏就少了分酸楚。


    又想起傍晚母親之言,事在人為,不要自擾!


    晚飯後,兩兄妹沉睡過去。


    宋氏躡手躡腳地來到祠堂,跪地叩拜,“仙人,今日我帶牧塵去求學,但是被拒了。”


    一道嚴肅的聲音從寶鏡傳來,“那就對了!”


    宋氏詢問,“難道仙人早已料到了!”心裏暗歎仙人神通廣大。


    薑萊嚴肅道,“我與你牧家有一番機緣,但是這機緣,會隨著九次小機遇而慢慢變淺,等到最後一個小機遇賜完,我就會脫離寶鏡離開!”


    宋氏聽見,心裏竟然生出些許恐慌。


    薑萊又言,“百年世家,得以傳承,並非一時機遇。生生不息,才能傳承!而這些,我無法交予你們,要靠你們自己!”


    宋氏有些羞愧,其實今日她來祠堂,就是想讓仙人直接為牧塵開路,利用仙法直接拜於老師。


    她抿了嘴道,“仙人,我懂了!民婦心裏有法子!今日就不打擾仙人休息,我先行離去!”


    薑萊見宋氏臉上沒有急功近利之心,便知道說通了她。


    道,“可!”


    宋氏從祠堂離開,進了屋子,瞧見床上兩個小人兒,她躡手躡腳去洗漱,然後也上了床。


    左手一個娃右手一個娃。


    白日,宋氏獨自出門,又很晚而歸。


    連續兩天,這才把文軒堂的情況摸清楚。


    那莊廉夫子,年輕的時候去村裏遇到一個天資聰慧的幼童,便帶到鎮上加以輔導,日夜傾囊相授。


    那幼童真是聰慧,一路童生、秀才、貢生、舉人、狀元,青雲直上。


    可惜,當官之後直接駐於京都,否認恩師,結黨營私,成為奸臣。


    莊廉夫子於二十出頭撿到五六歲的幼童,於他而言,不僅是師徒,更是父子。


    眼見著親生弟子將自己畢生所學用在搜刮民膏上,傷透了他的心,莊夫子便不再收徒。


    宋氏打探的時候,那說消息的老漢一臉唏噓,“莊夫子本就是良師,待學子都很不錯,自己又勤奮好學,真是可惜啊!”


    宋氏給了那老漢一點碎銀,便迴了家。


    一天,宋氏提著一籃子的野菜歸家,故意裝作腰酸背疼,“哎呦喂!”


    在院子裏拿著木棍練字的牧塵連忙上前,接過母親手中的菜籃子,關心道,“娘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宋氏點點頭,指著那籃子的野菜道,“娘本是想著拿些野菜去賣,或許能貼補家用,如今怕是不成了!”


    小牧塵思考了一會,“娘,那你在家休息,我去賣菜!”


    宋氏詢問道,“塵兒,你可知怎麽賣菜,而且街上還有些混子會收保護費,你不怕嘛?”


    牧塵有些害怕,但還是強硬要求,“娘,我怕,但是我還是想去賣野菜!”


    “好孩子,那娘去讓你去!一把野菜兩個銅板!孩子,你記住咯!”宋氏盯著年僅五歲的牧塵說道。


    牧塵點點頭,“知曉了,娘!”


    因著菜籃子有些大,他直接用布包起來扛在肩頭,走了出去。


    小牧塵呢喃道,“娘說要去城南賣菜,城南是往南邊走!”


    一邊自顧自說話,一邊避開人群來到城南的菜攤處。


    小小個子,不到成人一半高。


    城南菜攤,有人吆喝著糖葫蘆,有些吆喝著山上野物,也有人吆喝著算命,傍晚時分,街上兩邊都有很多攤販。


    這條街,是城南和城北的必經之路,也就是說,整個鎮上的人都會經過。


    小牧塵瞧見一塊空地,走了過去,小手將肩上的布挪到地上,慢慢打開。


    一旁的賣糖葫蘆的老伯瞧著小娃娃,有些稀奇,“小娃娃,你從哪裏來,你要幹什麽?”


    小牧塵一邊整理野菜,一邊迴答,“牧家村,我娘生病了,我來賣菜!”


    “喲,好小子!倒是有孝心!”老伯肯定道,他這麽大歲數的孫子還在家玩泥巴呢。


    牧塵坐在野菜前,看著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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