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鵬告訴我,在重複的夢境裏,王燕燕總是在睡到一半的時候,感到渾身發冷,


    睜開眼睛一看,隻見一個女孩背對著她,坐在床邊哭泣。


    她問女孩是誰,為什麽哭?


    對方一言不發,起身就走。


    然後,王燕燕不受自己控製,起床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在黑暗中走了好久,一直來到一片陌生安靜的地方。


    這時候,女孩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試圖跟她說些什麽。


    可王燕燕根本沒心思聽她到底在說什麽,


    因為每次,她都被對方血肉模糊的臉,嚇得從夢中驚醒過來。


    王燕燕跟衛鵬說起噩夢的事。


    她說,夢裏雖然看不清女孩的臉,可直覺告訴她,那應該就是失蹤的李漫。


    她懷疑,李漫會不會出事了,才會托夢給她?


    可當時,衛鵬是堅定無比的無神論者,哪會相信女友真的遇到不幹淨的東西。


    他從理性的角度做出分析,認為房東很擔心她侄女出事,王燕燕肯定是受了前者的影響,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還嘲笑她,明明受過高等教育,怎麽現在突然變得這麽迷信?


    被他這麽一說,本來也是無神論者的王燕燕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怎麽相信起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來。


    不過此刻,衛鵬把各種細節串聯在一起,再倒迴去想想,才驚覺,女友是對的,她真的在夢裏見到了李漫的冤魂!


    我拔掉地上的引魂香殘留,清理掉香灰等痕跡,起身說道:,


    “難怪,原來王老師早就與李漫的魂魄產生過關聯。


    李漫在夢裏不止一次帶她來過這個地方。


    所以,王老師的魂識才會帶著你找到李漫的屍體。”


    李漫死得很慘。


    死後心有不甘,魂魄沒有前往地府,而是滯留人間,想方設法試圖告訴世人自己的冤情。


    如今,她的魂識把她的記憶傳遞給我,心願達成,魂魄已經自動前往地府。


    衛鵬疑惑道:


    “燕燕在那個房間住了快大半年了,為什麽最近才夢到李漫?”


    這個很好解釋,我告訴他:


    “陰陽有別,除了特別厲害的厲鬼能自動現行,一般魂魄想和活人產生聯係,談何容易?


    除了我們做這一行的,或者天生擁有鬼眼的,就隻有自身運勢極差,或者將死之人才能看到陰魂。”


    “是了,”衛鵬神情黯淡,垂下眼眸,


    “那時候距離燕燕出事確實沒幾天了……”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王老師身上沾了不幹淨的陰氣,導致她變得容易吸引陰魂。”我說道。


    “金娜身上也有類似的陰氣,而且比王老師的更厲害。


    換句話說,她們近期都近距離接觸過畫皮,還被她做了標記。


    至於原因,我想已經很清楚了。”


    那個叫麗珍的畫皮,看中了王燕燕的眼睛,打算奪走,用在自己的人皮上,拚裝成完整的五官。


    金娜就跟李漫姑丈一樣,被畫皮控製利用,失去了自我,成了她的殺人工具。


    這就是為什麽衛鵬會懷疑金娜的行為,一點都不符合她日常表現和性格特點。


    “對了,我曾給了王老師一張護身符,可以幫她擋一擋邪物的攻擊,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符咒沒有起作用。”


    聽到我的話,衛鵬如遭雷擊。


    看他這副模樣,我心裏基本有數了,不禁歎了口氣:


    “是你把符咒扔了?”


    衛鵬僵硬地點點頭,突然給了自己非常重的一個耳光,聲音哽咽:


    “我真是個蠢貨,是我間接害死了她……”


    他低下頭,將臉深深地埋在雙手裏。


    看他這樣,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時,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情況。


    那個下雨的晚上,我和劉浩在禮堂躲雨時遇到衛鵬,


    隨即目睹他、金娜、王燕燕三人發生衝突。


    當時,我隻察覺到王燕燕身上有陰氣,金娜沒有任何問題。


    她是在第二天,被我們撞見拿著刀從禮堂出來時,身上才陰氣重重。


    也就是說,畫皮是在她和衛鵬、王燕燕爭執後不久,才選她作為殺人工具,標記並控製住了她。


    從李漫的記憶來看,這個畫皮假扮成普通人,與人類發生接觸。


    會不會,那晚,畫皮就在禮堂那兒?


    畫皮混跡於人類中,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息,以免被捉鬼的道士、術士發現。


    當時我沒發現它的存在,也不奇怪。


    這個畫皮和我們一樣,目睹了金娜他們的爭執,親耳聽到金娜惡狠狠地威脅王燕燕。


    它頓時覺得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殺人工具。


    於是在此之後,它利用了金娜的憤怒,接近她,並控製了她。


    可是不對啊,


    我敢肯定,


    那晚在禮堂,除了我、劉浩,發生衝突的衛鵬等三人,剩下的就是那三個一起參加排練的老師,再無其他人出現。


    難道……


    這個畫皮,除了披拚湊的人皮偽裝成活人,還會像北方那個男畫皮一樣,可以將活人掏空,假扮成那個人,出來活動?


    若是如此,畫皮很可能就一起參加排練的那三位位音樂老師中的某一位!


    聽了我的推斷,衛鵬目瞪口呆。


    許久,他才迴過神來,搖頭:


    “不可能,與燕燕一起參加演出的那都是活生生的人。


    你不是說,你在李漫記憶中看到的畫皮,表情有點僵硬,很不自然嗎?


    我聽燕燕說過,那三個老師,都在學校工作好幾年了。


    如果她們中有人是惡鬼假扮的,


    這麽久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勁?”


    “誰說這個畫皮一定在學校待了好幾年了?”我反駁道,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我和師父在北方遇到過的那個男畫皮嗎?


    它就是掏空了活人,然後自己鑽進人皮內,假裝被害的人,混在正常人中。


    可是,它假借被害人身份招搖過市的時間並不持久。


    人皮會腐爛變質,哪怕畫皮能用自己的鬼力延緩腐爛速度,


    可少則半個月,多則兩三個月,它就需要換皮,否則就會腐爛穿幫。”


    “那、那這所謂的畫皮不是得經常殺人換皮?”衛鵬吃驚地張大嘴,滿臉驚懼,


    “那個麗珍,不僅要人皮,還要選自己喜歡的五官,拚湊起來,


    而且搞不好,那張臉上的五官還不是來自同一個人。


    現在你又告訴我,它還會把人掏空,變成對方。


    天啊,它、它到底殺了多少人?”


    “這得看它究竟存在多久,是不是經常混到活人裏麵。如果它頻繁出來活動,就得經常換皮和五官……”我心情頗為沉重。


    這個麗珍比一般畫皮更注重外貌,到了近乎變態的地步。


    在李漫的記憶中,她已經擁有極其漂亮的外貌,可依然不滿足,


    還想殺李漫,換上她的鼻子。


    這段時間,她又看中了王燕燕的眼睛。


    從李漫遇害到王燕燕出事,中間隔了小半年。


    在這期間,它原來頂著的那張人皮,很可能已經腐壞,她肯定又得換另一張皮……


    天知道她究竟殺了多少人,來拚湊成她中意的模樣。


    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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