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帶著六弟和七弟整日勞作,幾個妻子也在母親姚氏的帶領下盡心盡量操持家業,何老二自然是一清二楚。從軍近十年以來,他隻休了幾次假,都是因為迴家娶老婆。除此之外,皆是因執行軍務路過合州,順路迴家看望父母和妻兒。正是這次數不多的迴家,讓他有了九個兒女,可謂效率十足。隻是每次離家轉過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都會濕潤。父母的逐漸花白頭發,妻子們辛勞的麵容,漸漸長大卻日益陌生的兒女,讓他不禁暗自垂淚。隻不過韃子未滅,豈能兒女情長?重任在身,使他不能停留,匆匆停留幾日後,又踏上行程。


    新兵訓練結束之後,何老二先是被分配到第一師,後因劃轉到總參直屬的偵察連隊。剛開始時,他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過了一段時間後才明白,直屬意味著既是榮譽更是責任,直接體現便是無休無止的魔鬼訓練。霹靂軍成軍之初,走的是精兵線路,普通士兵均采用了魏武卒的訓練強度。隨著軍隊規模的擴大和炮兵等技術兵種的加入,一味地訓練體能和格鬥已不合事宜,故經歐陽軒同意,除了特種、偵察及山地作戰部隊保留魔鬼訓練方式外,其餘部隊可以適當降低強度,將精力轉到炮兵、火槍兵、長矛兵、騎兵的協同配合作戰上來,並增加了水陸協同作戰訓練。


    偵察連隊屬於尖刀和精銳,自然不屬於降低強度的部隊。不僅如此,而且作為總參的直屬部隊,何老二所在的偵察連還增加了訓練強度。每日起床後,他們便要進行三十裏跑步,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者,才能吃上早飯。上午是格鬥和力量體能訓練,下午則是刀、矛、火槍、弓、箭和爆破訓練,還要學習操作火炮。同樣的,未完成者不能吃晚飯。夜間還要進行理論學習,除了政治理論外,還有偵察技術、情報收集、宣傳心理戰及山川地形和人文曆史的學習。除此之外,每周還要進行一次百裏全副武裝山地行軍,背負近百斤的糧食武器到達目的地後,當即開挖壕溝設立防禦工事。


    高強度的訓練,使得總參偵察部隊每年的淘汰率高達百分之三十,但何老二熬了下來,並在一係列小規模作戰行動中表現出色,被提升為班長。這些以戰代訓的行動,大都是與蒙軍進行作戰,地點既有在鬆州草原地帶,也有三關五州的對峙前線,甚至還有蒙軍治下的京兆府一帶。一次在隴右的偵察行動中,作為狙擊手,何老二不僅順利完成了任務,狙殺數名蒙軍小頭目和神射手,更憑著冷靜的頭腦,在指揮官陣亡的情況下,帶領全隊人員化險為夷。


    霹靂軍大規模擴軍之後,總參直屬部隊成立了一支新的營級特種部隊,名字由歐陽軒親自命名為“滿江紅”,以記念愛國將領嶽飛。從其名字可以看出,這支特種部隊被霹靂軍高層寄以厚望。其承擔著三項重要任務,最主要是在蒙軍控製下的北方漢地活動,除了偵察重要的軍情之外,還獵殺從霹靂軍叛逃的人員,如果有機會,也會獵殺蒙軍和漢軍的重要人物;其次的任務是潛入臨安治下的州縣,除掉霹靂軍的叛徒,對於民憤極大的民族敗類和漢奸,也會尋機獵殺;第三項任務則是在火狐情報網絡或商業係統情報人員的幫助下,協助蒙古控製區或臨安治下的數學家、格物學家等專長人員和仁人誌士潛逃到霹靂軍治下。


    要想加入滿江紅這支全軍最精銳的部隊,也並非易事,其前提條件必須是在特種部隊或山地作戰部隊服役一年以上,或其它部隊服役三年以上,才有參加選拔的資格。何老二雖然本就是總參精銳偵察兵,還是班長,但仍然需要參加選拔測試。選拔測試分為基礎測試和專項測試。基礎測試包括全副武裝急行軍、火槍射擊技術、刀矛弓盾使用、馬術、遊泳等項目。何老二在這些測試中獲得了優良的成績,在火槍的跪姿、臥姿、站姿及移動靶的射擊中均取得了第一名。其短刀格鬥技巧也頗為亮眼。


    接下來便是專項測試,又分為行蹤隱藏和野外生存二個項目。在行蹤隱藏測試中,何老二被送到一個叫鹽泉的陌生小城外,他需要潛入城中隱藏三天,再悄聲無息地出城。在這期間他兩手空空身無分文,也沒有食水,也不能使用武力。如果被人識破身份或被官方拿住,便不能通過測試。鹽泉城人口不過幾千,來往的客商也不多,城門的衛兵對外來者盤查格外仔細。為了防止奸細,霹靂軍還建立了嚴格的盤查製度,巡邏的民兵和街坊居民都有詢問可疑陌生人的權利。如果沒有身份憑牌,外來者無法住店歇腳,甚至還有可能被請到官衙,接受進一步盤問。


    何老二乘著夜色,竟然徒手攀爬進了鹽泉城中,除了其自幼跟著父親翻山越嶺打獵,練就了一身敏捷的身手外,也因為鹽泉城牆不高,守衛也不嚴密。鹽泉縣地處巴蜀中部,既非邊境要地,也沒有重要的工礦企業,盜匪團夥也被剿滅得幹幹淨淨,縣境之中甚至沒有正規軍駐紮,當地守衛任務皆由預備役和民兵擔任。鹽泉城的守衛其實十分敬業勤勉,每半個時辰便會繞城巡邏一圈,何老二正是趁巡邏的間隙,從隱藏處竄出,三下五下便竄上城頭,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城中的三日裏何老二晝伏夜出,白天藏身在墓地、茅房、庫房及長滿雜草的廢棄房屋或偏僻小巷,夜裏則出來偷東西吃,不小心發出響動驚醒主人時,便發出貓叫聲,堪堪遮掩過去。三日過去,雖然飽一頓饑一頓,但何老二年青力壯睡眠又十分充足,倒也精神熠熠。當日夜裏,他又準備故伎重施,偷偷翻出城去,誰料到城頭的守衛增加了幾倍,密集的火把也把牆頭照得通明。原來鹽泉守軍接到命令,近幾日要加強守衛。


    無奈之下,何老二隻得另想他法。又過了一日,在夕陽西下黃昏中,何老二藏身在拉糞的牛車之中混出了城。鹽泉官方為了防止城門擁擠,特別規定早上隻能運泉水的車輛出入,糞車則是黃昏時分進出。何老二在城中僻靜處向拉糞老漢稱,自已想要從軍,但父母不肯還扣住身份憑證,無奈之下隻能偷偷出城,前往潼川府投軍去。老漢也有兒子從軍,聽完此話心中義憤填膺,大罵其父母糊塗,又當即拍了胸脯將他帶出城。城門守衛與老漢每日見麵,已是十分撚熟,自然不會去翻臭烘烘的糞車,這使得何老二順利出了城。


    事後何老二才知道,為了增加測試難度,軍方已緊急通知涉及的州縣,近期可能有間諜奸細滲透,要求加強守衛加量。這道命令之下,參加該項測試的人被淘汰了百分之二十。所幸的是何老二在鹽泉官方接到通知前進入了城中,又在拉糞老漢的幫助下得以出城。實際上,鹽泉守衛將通往城外的下水道都嚴密看管起來,卻偏偏沒有想到何老二會藏身在糞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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