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天之後,三艘大船出現硫磺群島西南方的海平線上——鬆下龜從薩摩藩迴來了。何老五聞訊之後,即率五十名水手駕著海狼號駛離海盜巢穴,在附近小島上隱蔽起來,準備與留守的水手一起,待迴航的海盜船駛入洞穴時,來個前後夾擊。留守的水手有六十人,配備有六門火炮。至於那些被俘的海盜,此時都被關在了一個硫磺礦洞,何老五已命人在洞口埋設了爆炸物,隻要俘虜有異動便立即炸塌礦洞。一旦洞口被封死,那些被關押的海盜要麽被硫磺粉塵薰死,要麽困在洞中被餓死渴死。


    迴航的海盜們對老巢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更沒有發現從那裏駛離的海狼號。何老五在山頂設置的了望哨配上望遠鏡,警戒距離極遠。海盜船上的了望手都是視力極佳者,且每日都要食用魚肝特別鯊魚肝,以增強視力。隻不過肉眼再犀利,那裏比得過望遠鏡,再加上船隻桅杆高度也遠遠低於山頂,雙方的觀察範圍差距極大。當鬆下龜船上的了望手能看見硫磺群島的山頂時,海狼號的水手們早已準備妥當,而此時海盜要航行到達老巢,還需要兩個時辰的時間。隨著硫磺島的山體越來越近,海盜們士氣也愈來愈高漲。他們此行又劫了不少財物和女人,有的還偷偷在薩摩藩花天酒地一番,此番即將迴到老巢,自然是也個個興高采烈。


    雖然隱隱有一絲不對勁,比如山頂的了望哨沒有傳來歡唿聲,海灣附近也沒有捕魚船,但迴航的海盜們並不以為意,迴巢的興奮早已讓他們自動忽視了這些異常。在他們看來,前者可能是了望手睡著了,承平日久之下,了望手們都沒有把警戒當成迴事;後者則可能因為剛刮過風暴的原因,天色陰沉風浪也大,天氣並不適合捕魚。鬆下龜心中也沒有將這些異常放在心上,仍然下令海盜船魚貫進入喇叭口狀的狹窄海灣。喇叭口的盡頭便是洞穴,穿過幽深狹長的洞穴,便能泊在山體內部的漹湖旁的碼頭上了。


    就在三艘海盜船皆駛入洞穴中之時,前方洞口亮光處,突然火光閃閃,一連串炮聲轟然炸響,這是埋伏的海狼號人員開火了。洞穴雖大,但對於海盜船隻來說卻是狹窄,海狼號部署在洞口的火炮根本不需要瞄準,便能擊中目標。鬆下龜手下的這三艘海盜大船,隻能在洞中魚貫而緩慢地前行,火炮之下躲無可躲,也無法調轉船頭,隻得下令硬著頭皮往前衝。要說這些倭國海盜也是十分悍勇,雖然損失慘重,仍頂著火炮往前衝。最前麵的海盜船連吃了兩輪火炮,船體布滿了窟窿,人員也死傷過半,但仍頂著炮火往前衝。


    海盜們急欲脫離困境,駕船勢頭極猛,卻在洞口戛然而止——何老五早命人在水裏設置了障礙。眼見第一艘海盜船在水障前停了下來,幾名埋伏在洞口的海狼水手衝了上去,他們手一揚,火油罐便劃著圓孤線飛了出去,隨即引發了熊熊大火,轉眼之間火光便照亮了大半個洞穴。第一艘船上的海盜本就死傷過半,眼見再不逃跑都將被烤熟,便紛紛跳入水中。眼見前方是不能去了,鬆下龜急令退出洞穴。他的座船在三艘船的中間,得斷後的船隻先退出去,才能徐徐退出。隻不過船體笨重,加之洞穴水道不僅狹窄還有礁石,那裏容易退出去?


    鬆下龜急火攻心,他借著火光手持倭刀走到後甲板,高聲喝斥斷路的船隻先退出去,甚至命人用箭向後船射擊。就在他狂叫之時,後船上的海盜們又傳來驚唿尖叫聲。鬆下龜正納悶發生何事之時,後船方向又傳來一連串密集的炸響和陣陣閃亮的火光。硝煙過後,後船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和哀嚎聲。幾息之後,又一輪轟鳴響起,讓後船的哭喊和哀嚎聲更甚。從炮擊密度和強度來看,來自後麵的打擊火力更甚於前麵。鬆下龜的心中咯噔一聲,身體頓時涼了半截,他明白中埋伏了。眼下前路受阻,後路被斷,在這狹窄的洞穴之中,終究是插翅難飛了。


    從後麵襲擊海盜的正是海狼號。在何老五的指揮下,海狼號在洞穴外,輪流用兩舷的十門火炮往洞中轟擊,直打得炮管發燙才停止了射擊。眼見敵船沒有再行駛,何老五便令人用倭語齊聲大喊“投降不殺”,洞穴另一端的海狼號水手聽得聲音,也開始了大聲勸降。話說倭國海盜雖然個子矮小,卻是十分兇悍,他們放了小艇發動了亡命衝鋒,還有人潛入水中試圖接近海狼號,卻被火炮的霰彈和火槍打得滿身窟窿,隻有極少數幾人遊近了海狼號,但剛露頭便被長矛刺中,或被長柄的叉子戳住。


    又衝了二輪之後,海盜們終於捱不住,終究投降了。投降之人中並沒有鬆下龜,他心如死灰也知道被俘後沒有好下場,已切腹自盡了。何老五命人將投降的海盜先綁了,再將三艘船隻拖出洞穴——前船隻剩下燃燒後的殘骸,後船也受損嚴重,隻有中間的鬆下龜座船大體完好。所幸的是,海盜劫來的貴重財物都在鬆下龜船上。在自盡之前,鬆下龜曾下令焚燒座船,要來個玉石俱焚,但其命令已經沒有人聽了。他手下的海盜也不傻,點燃座船意味自己的滅亡,這不僅是會被燒死,也會激怒海狼號的水手。讓船上的財物化為灰燼當然十分快意,但也意味著下場淒慘。劫掠船的目的當然是求財,船上的水手也不是良善之輩,盛怒之下,刀斧加身都是痛快的死法,保不準會被拷打折磨致死。


    鬆下龜的死亡意味著其團夥的徹底覆滅,接下來便是後續事宜的處理。何老五一麵派了人乘快船趕迴小流求,向當局報告情況,一方麵對繳獲物進行詳細的盤點。這次的剿匪行動,無疑會讓海狼號賺得盆滿缽滿。戰利品主要分為三個方麵,第一自然是貴重財物。除了前期繳獲的金銀珠寶外,此次又在鬆下龜的座船上發現了價值上萬兩銀子的財物,主要是人參、皮毛和東珠,還有少量的黃金白銀等物,顯然是劫掠自高麗或女真商船。第二是資源。島上硫磺礦十分豐富,雖然距離遙遠,但也極具開采價值,何老五準備將采礦權賣了。按照霹靂軍官方的規定,民間資本在海外發現的礦產,隻要繳納資源稅,便享有一定時間的開采權,也可以轉讓他人開發,隻需繳納交易稅便可。


    第三部分戰利品是俘虜。霹靂軍嚴禁奴隸貿易,但這些海盜皆是有罪之人,海狼號將他們送到礦洞服苦役可以獲得勞力中介費,而這裏的硫磺礦可以就地消化青壯海盜。麻煩的是那些老弱和婦孺,既不能承擔礦洞的苦役,也不能白白養著他們。左思右想之下,何老五決定將其中有生育能力的女俘虜分配給海狼號水手做小妾,老弱和兒童則打包送給開發礦洞的承包商,用於做飯和漿洗等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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