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聿為又看了一眼嬰兒。


    他眼睛裏的嫌棄意味毫不掩飾。


    連護士都看出來了。


    “……”


    繈褓裏小嬰兒的嘴唇抿了抿,眯起眼睛,哭得更‘傷心’了。


    這小子好像繼承了媽媽會哭的天賦。


    不是那種讓人很煩恨不得捂耳朵的嚎啕大哭。


    而是哭得委委屈屈,哭聲也是溫溫柔柔的,極惹人心疼。


    護士心疼壞了,趕緊抱著哄,眼神充滿怨氣,譴責地看向孩子父親。


    天殺的,你這爹怎麽當的啊!


    竟然嫌棄這麽漂亮又可愛的孩子!


    護士對陳聿為態度冷淡,隻說一切正常,家屬不能進產房,這是規定!別的什麽也沒有透露。


    最後問了家屬有沒有準備小孩子的衣物。


    “準備好了的,孩子衣服和小被都在這裏。”


    梁小妮和何阿姨帶著大包小包已經趕過來,看到護士懷裏抱的小嬰兒,都發出了驚歎。


    “長得跟他媽媽好像!啊,天,你看他眼睛好亮。”


    “眉眼生得真俊呐,比畫報上的娃娃還要好看!”


    劉彩雲沒來,留家裏看守孩子。


    她來了咋咋唿唿,反而礙事。


    沒有跟來的劉彩雲在家裏也是急得團團轉。


    陳團長媳婦和宋振興媽吵架,氣得早產的消息已經傳遍家屬院了。


    不時有人找上門來問消息。


    糍粑打一半,打糍粑的主力全走了,曾繼勇去叫了幾個勤務兵來幫忙幹活。


    劉彩雲看到這幾個年輕的小夥子,眼睛滴溜滴溜轉個不停。


    內心極為矛盾,百般掙紮。


    既擔心著薑渺渺,又煩惱自己生得太早,現在的小夥子一個個咋長得喲,都長到她心坎上去了。


    還要接待陸陸上門詢問的人,劉彩雲忙得不行。


    屋裏,郭義帶著一群小朋友在練字。


    練字靜心,養性。


    他也在練。


    心靜不下來,字寫得越來越潦草。


    連郭強都看出來他有點不太對勁,一臉擔憂地詢問他:


    “二哥,你怎麽了?”


    郭義避而不答:“你們幾個小的餓了沒有?我去做飯。”


    郭義在外讀書,一年就迴來兩次,跟家屬院的孩子不怎麽熟。


    他話說完,這裏最瘦弱的那個小女孩抬起頭,看著他,小聲開口。


    “我……我想迴家等媽媽,還有爸爸。”


    郭義一時想到小女孩的身份,愣住了。


    他記得劉姨說過這孩子是領養的。


    想不通她為什麽要為一個領養的孩子不顧自己的安危和人吵成那樣……


    曾連家長的大女兒放下筆,走過去,抱了抱小女孩,安撫她。


    “蒿草你不能迴去哦,你家現在沒有大人。我答應了爸爸,要照顧好你。別怕啦,你媽媽肯定沒有事的!”


    曾玉鳳目光瞄到妹妹,想起妹妹出生時的場景。


    “你今晚到我家,和我們一起睡吧。明天天一亮,你媽媽和爸爸就會帶著弟弟妹妹迴家。”


    “真的嗎?玉鳳姐姐,我媽媽爸爸會帶弟弟妹迴家?!”小蒿草眼睛一亮。


    “真的,沒騙你,我是好孩子,不會撒謊的。我媽媽生我妹妹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曾玉鳳兩隻手比劃給她看。


    “我睡了一覺,第二天醒過來,妹妹就包在被子裏,她就這麽小。”


    小蒿草被觸動了以前記憶,想起了親生母親生弟弟時的場景,也是天亮後,弟弟就出來了。


    弟弟出生後,生母像變了個人一樣,罵她,打她。


    薑媽媽有弟弟了,還會喜歡她嗎?


    小蒿草低下頭,眼神低落,腦子裏突然想起薑媽媽的話。


    ——寶寶,你知道嗎?你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蒿草,媽媽真的好愛好愛你~


    小蒿草抿緊嘴唇,心情慢慢變好了。


    我會乖乖的,不惹媽媽生氣,這樣……媽媽就會一直愛她,一定會的!


    小蒿草堅信。


    “姐姐,我真有這麽小嗎?”


    小玉仙撲進姐姐的懷裏,眼神亮亮的。


    “嗯,可小了,你拉屎好臭!”


    曾玉鳳擰了下她的鼻子,“在我身上拉了好幾次,我當時好想揍你!”


    “不臭。”小玉仙生氣,腮幫子都氣得鼓起來,“姐姐亂說!”


    “沒亂說,不信你去問爸爸。我不喜歡吃南瓜就是因為你拉的稀便和煮爛的南瓜是一個色。”


    “姐姐你的拉屎也臭!滂臭!我姐姐拉的屎是天下第一臭!!!”


    小玉仙氣得哇哇大叫,從姐姐懷裏退出去。


    她性格非常好,生氣也不會亂打人,眼睛到處轉了轉。


    最後視線停留在屋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大哥哥身上,哭著跑過去抱他的大腿。


    “大哥哥,抱~!”


    郭義臉上露過一絲訝異,低頭看著抱他大腿的小女孩。


    圓滾滾的臉蛋,眼睛也是圓溜溜的,又大又亮,蓄著淚水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郭義連忙把她抱起來,溫聲問道:“不哭,不哭,哥哥抱。”


    小玉仙立刻就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


    郭義心都要化掉了,不禁也露出微笑,心裏可惜,這要是他親妹妹多好。


    曾玉鳳用食指滑臉頰,逗自家妹妹,“羞羞羞,仙仙是愛哭鬼!”


    “哼!我才不是,爸爸說仙仙最乖啦~!”


    小玉仙埋在大哥哥的脖子裏,生胖氣,不理姐姐了。


    曾玉鳳笑起來,看到蒿草還是悶悶不樂,伸手抱住她。


    “餓不餓啊?對了,我們今天還沒有吃到糍粑呢,蒿草,走,我們去吃糍粑。”


    *


    前麵兩個孩子生得都挺快的,輪到第三個孩子,就慢了。


    李主任心一直提著放不下來。


    產房裏度秒如年。


    產房外,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門口,路過的人好奇,會小心翼翼瞧上兩眼,不敢接近。


    他站的地方,自成禁地。


    陸續有產婦被推進產房內,家屬們等候在產房門口。


    隔著牆,聽著產房裏麵傳來女人的慘叫聲,焦急不已。


    丈夫擔心地望著產房的門:“哎喲!到底生沒生啊!急死我了!”


    婆婆見怪不怪道:“女人生孩子哪有那麽快,這時候還有力氣叫,說明還有的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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