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是涼颼颼的晚風。


    唐昊坐在溫暖的麵包車裏,喝著熱氣騰騰的羊蠍子湯,時不時聽一聽車外咿咿呀呀的戲班子唱腔,大口嗦著手裏的羊蠍子,十分過癮。


    王偉是個粗人,也顧不得聽曲兒,直接拿手啃羊蠍子,齜著大牙剔骨頭縫裏的肉。


    羊蠍子的貼骨頭是個講究,最是鮮美。肉嵌在骨頭縫裏,啃咬吃到嘴裏,肉鮮嫩而不膩,燉到爛透。連骨頭都能咬開吃下去。


    大口鮮羊湯鍋,咕嚕嚕冒著沸騰的熱氣,湯濃香不膻,大口啃羊蠍子還沒多少肉。吃著也不占肚子,就單吃一個鮮味兒,真是越吃越香,胃口全部打開。


    “嗯,真是神仙羊肉湯!唐哥,還有肉沒。”


    “有!小李去切一盤新鮮的羊肉片。”


    “好嘞!”


    自家員工餐不講究,有什麽食材吃什麽。有這麽一大口“咕嚕嚕”沸騰的羊蠍子鍋,這不比銅鍋更美。


    唐昊的燒烤攤食材最不缺,小李端來一盤新鮮羊肉切的羊肉嫩條。


    最鮮嫩的羊羔腹部肉條,是羊腩肉,肉質細嫩,脂肪和瘦肉相間,嫩滑的口感十分鮮美,肥而不膩。


    薄如蟬翼的羊羔肉條細細長長,用筷子加起來在大口鍋裏一刷,咕嚕嚕等幾秒。鮮紅細膩的羊羔肉條立馬卷縮起來,變成白色。


    剛刷熟的羊羔肉不能猶豫,再刷就要老了。一筷子夾起一大坨趕緊吹兩下,蘸上麻醬蘸料塞進嘴裏。


    車外冷風環繞,車內熱氣騰騰,一大口鮮嫩細膩的羊羔肉塞進嘴裏,滿口鼓鼓囊囊全是瘦而不柴,肥而不膩的羊肉,那叫一個大滿足。


    唐昊吃著薄薄的羊羔肉,上下牙齒輕輕碰一下,細嫩鮮美的羊羔肉條就被咬斷,美到冒泡,真是舌尖上的享受。


    “嗯,好香!”


    王偉抄起筷子夾滿滿一大坨羊羔肉,蘸醬料大口塞進嘴裏,再仰頭灌上一口冰鎮啤酒。


    羊肉和啤酒在舌腔裏結合,將鮮味瞬間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王偉瞪直眼,吃得狼吞虎咽,就連車窗外有人貼臉看著都沒發現。


    看門老大爺幾乎是整張臉緊緊貼在車窗上看。


    車玻璃的反光,讓他光聞著味兒,什麽都看不見,急得他胃裏饞蟲都咕咕直叫。


    周圍散步的富豪,貴婦都好奇地望著格格不入的五菱麵包車,還有跑步鍛煉的小年輕,連長跑都不跑,停下來眼巴巴朝著麵包車使勁看。


    “賣什麽呢,這麽香。”


    “我剛剛明明聞見的,這才一轉眼功夫味道就淡了,過來一看,味兒就是從這裏傳出來。”


    “小哥,你燒烤店開門不?賣什麽呢老香了。”


    有人敲車窗,唐昊拉下車窗。


    車窗剛拉開下來,鄉親們還沒看見麵包車裏的情景,就已經聞到霸道濃鬱的羊肉湯香味。


    帶著微微膻味的鮮美味道,非常有攻擊力,使勁往人鼻子裏鑽,叫人一聞淡淡的膻味就能猜到是羊肉,不是別的其他肉。但這股膻味剛剛好,被幾絲冰糖,蔥薑的辛香味壓蓋,把鮮味越發突出,讓人更有食欲。


    羊蠍子湯作為補鈣之王,能進補不說,還能叫孩子猛躥個子。在涼颼颼的夜晚,如果能圍爐喝到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蠍子湯,不知道能有多爽!


    跑步鍛煉的小陶先忍不住了。


    他工作是在附近寫字樓上班的社畜,因為做跨國的生意就會有時差,所以他夜間上班多。現在他跑步完,一會兒就得去寫字樓上晚班。


    “老板!羊蠍子湯多少錢一碗?”


    唐昊搖下車窗,喊道:“羊蠍子湯不賣,是員工餐。”


    他和三個小夥子埋頭唿唿大吃,趁著做生意的時間還沒到,趕緊先把肚子填飽。


    跑步的小陶震驚瞪大眼。


    這鍋羊蠍子湯的香味,比城裏五星級大酒店的羊湯鍋還鮮!他都打算唐昊獅子大開口,然後他狠殺一波價,討價還價一番,沒想到唐昊毫不猶豫:不賣。


    車外富豪,貴婦喊起來。


    “員工餐?”


    “這是你們的員工餐?”


    “什麽員工餐,那麽多肉?那麽鮮的一口羊蠍子湯?”


    一群鄉親圍著麵包車使勁吸鼻子,吸著香味氤氳的空氣,都不舍得轉身走。


    這鍋湯得煲上好幾小時,小味兒撓撓的使勁抓的人心癢癢。


    你和我說是員工餐?


    小哥,凡爾賽了嗷。


    唐昊哭笑不得,“這鍋我們都沒用公筷。”


    “而且肉都撈完了。”


    沒用公筷,羊蠍子湯裏你夾一筷子,我夾一筷子,這還怎麽賣。


    富豪趕緊拍拍胖肚子,自我安慰。


    “唔係廣東人,唔最中意食粵菜。不喜湯。”


    他越是安慰自己,也是聞著味道不舍得離開。


    跑步的小陶使勁把腦袋往車窗裏探,張開嘴瞪直眼,就想蹭一口,大喊。


    “我不介意喝湯!”


    “剩湯給留我一口也成啊!”


    ……


    唐昊所在的公園,邊上就是“梨園越彩”戲班子在巡演,每天安排四場演出,白天兩場,晚上兩場。


    五菱麵包車外,晚風吹著涼涼的,隱隱能聽見戲班子咚咚咚的擊鼓聲,和“籲啦”清越高亢的喊嗓。公園外鼓樂喧天,將悠閑散步的本地鄉親都吸引過去。


    “這公園真是熱鬧,唐哥,咱們來這一趟算是來對嘍。”


    “誰能想到戲班子剛好在巡演,趕巧了不是。”


    “真好看!演的是啥?白素貞,許仙的《斷橋》?”


    “不是不是,是最近網上最火的《何文秀冤獄》,越劇團戲班子來咱們地兒交流巡演來了。”


    蓮花鄉鎮的當地民俗,戲班子是本地人最喜愛的消遣娛樂。過去看戲班子的大都是扇著大蒲扇的老人,現在江浙小百花越劇在網上爆火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小年輕。


    唐昊吃完飯,打開車門準備燒烤。


    車門剛打開,原本被捂住的羊肉湯香味徹底被釋放。


    鮮香濃鬱的香味,熱氣騰騰撲進空氣,就連正在演出的戲班子成員都翕動鼻頭,在台上頓了頓。


    好濃烈的葷香!


    什麽味兒這麽勾人。


    越劇團的台長正嚴肅地盯著台上演員的戲幕。


    最重要的一幕即將上演,正是《何文秀冤獄》中最經典的一幕,陳奎感恩大義跪。


    與此同時,唐昊的炭火烤爐已經預熱完畢。


    一排排羊肉串,串的都是實打實的大肉。一般的羊肉串都是三小塊瘦肉,和兩小塊肥肉串在一起。但唐昊穿製的烤串是實打實的大塊肉,比自家吃的份量都更實在。


    整串的三大塊瘦肉,和兩塊肥肉,架在在炭火上慢慢烤的的時候,肥油“滋滋”被烤的融化,葷香濃鬱的油脂被烤融,一滴滴流淌下來,遞進炭火裏發出沸騰的“滋啦”聲響。


    小風扇輕輕吹動,將炭火勾的更旺。


    唐昊利索地往羊肉串上一撒孜然,辣椒粉,獨有的辛辣香味在飽滿的羊肉串上溢散開。


    羊肉串烤製完成,剛好越劇戲班子的經典一幕同時出現。


    隨著唐昊一聲大喊:“燒烤羊肉串,好嘞!”


    與此同時戲班子台上,陳奎絲滑跪恩人。


    戲中小生撩袍滑跪,這一跪讓所有人陷進去。高亢的戲腔,如泣如訴喊出。


    “恩姐!小弟乃當年陳奎!”


    五六名戲班子演員跟著同時撩袍跪下。壯觀震撼的視覺效果,讓一群鄉親看客鼓掌叫好!


    熱烈的戲班子氣氛被烘托到巔峰,戲台邊上燒烤店的葷香味同時聚到極致的鮮美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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