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攸寧自是知道這馮家的勢力,知道大燕貴族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


    沒有理會那些個幫著馮家說話的人,隻是看向站在一旁的護國夫人。


    一直沉默不言的護國夫人見著安攸寧看向自己,眼中神色微冷,眉頭皺了皺,似是有些不願,麵上卻並未表露。


    沉默了半晌開口:“我也聽見了。”


    一句話,頓時叫眾人安靜下來。


    “剛剛李夫人說的那一句,我也聽著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是在攸寧進門時說的,說的還是安大姑娘。我想今日過來赴宴的,也都該是耳根子清明的,這戲文從頭到尾可都沒有姓安的姑娘,李夫人說自己這話是在說戲文,未免有些太過於牽強附會了吧。”護國夫人說著,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頓時一窒。


    若是安攸寧她們還可以說她是聽錯了,但對上護國夫人,卻都不敢吱聲。


    畢竟這護國夫人,可是當今皇後的嫡親嫂嫂,她能站出來說話。


    便就是表明了一個態度,一個安家的態度,和皇後的態度。


    若是沒有安家,安攸寧不過一個孤女,任由眾人搓圓揉扁。


    可這護國夫人替她說話,這便就不一樣了,背靠著安家,得罪了她可就相當於得罪了安家和皇後。


    李夫人和韓夫人對視一眼,當即朝著楊氏使眼色。


    那些個原本還幫襯著說話的,也都不敢吭聲。


    楊氏見此趕緊出聲:“護國夫人說的嚴重了,李夫人不過隨後一說,並無別的意思。”


    “照舅母的意思李夫人如此誣陷都無別的意思,那我若是說,當初中秋設宴,乃是舅母在我的茶水中動了手腳,害我當眾出醜失了禮數,也沒有旁的意思。”


    安攸寧抓準時機,當即開口。


    一句話就叫楊氏麵色大變:“攸寧,你胡說什麽。”


    聞言安攸寧卻是嘴角揚起意思冷笑:“攸寧沒有胡說什麽,不過是與李夫人一樣,隨口說了一句戲文的話罷了。”


    那些個能來參加春宴的,自都是七竅玲瓏心的。


    見著楊氏的反應,當即明白安攸寧的話,頓時一個個心思急轉。


    一時間誰也不敢吭聲,隻是瞧著楊氏和安攸寧的眼神,可是比瞧著戲台的時候亮了許多。


    楊氏頓時惱怒不已,再也忍不住,看著安攸寧。


    卻是馮綺羅上前一步,一把拉著安攸寧,語氣很是關切的開口:“攸寧,你莫要亂說了,你的身子還沒好,該好生歇著才是。我知道你心中記恨娘,覺得中秋宴是娘照顧不周,但也也不該當著眾人的麵信口雌黃,若是叫有心人聽了去怕是會笑話你不知分寸。說來也都怪我,你這幾日被夢魘著,表姐本該陪著你才是,不該丟下你一個人上這春會來玩,叫心中不悅。”


    一句話直接將所有的錯,全都推在安攸寧身上,讓人覺得是這安攸寧著實有些不知分寸,馮家人待她如此還開口誣陷他們。


    馮綺羅瞧著眾人的臉色,故意輕歎一聲,一副很是無奈的模樣:“好了,別鬧了,咱們先迴去。”


    說著一把扣住安攸寧的手,捏住她剛剛被鞭子打傷的地方,眼中多了幾分威脅。


    安攸寧見此卻是嘴角微揚將計就計,痛唿一聲,將手往迴扯。


    頓時惹了不少人側目。


    護國夫人也跟著眉頭微皺:“怎麽了?”


    因著動作過大,寬大的衣袖頓時有些往後滑,露出光潔的手腕。


    安攸寧則是當著護國夫人的麵,輕輕捂著自己的胳膊:“二嬸疼。”


    聞言楊氏頓時著急,想給安攸寧帶走,卻是被護國夫人一把抓住。


    直接掀開安攸寧的袖子,就瞧著的胳膊上,赫然兩道血紅的鞭痕。


    頓時冷眼看著楊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好端端的她怎麽會受傷。”


    楊氏頓時無言以對,一旁的馮綺雯瞧著,惱怒道:“護國夫人的話什麽意思,難道還是我們打的不成,這興許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在哪裏。”


    安攸寧聞言看著護國夫人,知道她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收拾馮家的機會,要替自己撐腰,當即冷聲開口:“按照表妹的意思,我這身上的傷是我自己撞得,而且還是恰好撞在表妹手中的鞭子上,還是在鞭子揮起來的時候故意撞上去的,好把自己弄傷,來栽贓陷害你?”


    “你強詞奪理。”馮綺雯氣不過,伸手便想打安攸寧。


    卻是被安攸寧一把抓住手腕:“表妹怎麽惱羞成怒,這是要當著眾人的麵,對我動手了?”


    頓時滿院子的人都看著楊氏母女。


    這麽一鬧,立馬有人開始小聲嘀咕。


    “看樣子,這馮家並非是好相與的,瞧安家姑娘這身上的傷。”


    “可不是,說起來也是個可憐見的,爹娘沒了,原以為在舅舅家也算是有個照應,卻沒想到竟是這樣。”


    “那這麽說來,當初在宮中,怕真的...”


    自有多事的人瞧著開始嘴快。


    安攸寧聽著那些人議論紛紛,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是站在護國夫人的身邊。


    她知道現在隻要站在護國夫人身邊便是,自己在馮家被欺負,並且當眾被揭穿。


    不管安家是否嫌棄,眼下都不會坐視不管,畢竟這關係的是安家的臉麵。


    當初中秋宴安攸寧丟的是安家和皇後的臉麵,現在她把機會送到護國夫人麵前,若是護國夫人是個聰明的,自是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


    可以為安家正名,並且能將馮家和馮家背後的恵貴妃拉下水。


    護國夫人自也是聰明的,不過一個眼神,便知道眼下當如何。


    當即將安攸寧護在懷中:“定北侯夫人,你便就是這麽照顧攸寧的麽?”


    “護國夫人...你聽我說...”楊氏當即解釋。


    護國夫人怎會容她多言:“當初大伯哥去世,是你們跪在皇上麵前哭著說,不放心攸寧無父無母在安家宅子裏生活,說要接到馮家來有個照應。我念著定北侯親娘舅當真疼外甥女,便想定是不會虧待了的。卻沒想到,你們竟是如此歹毒。背著我們如此毒打攸寧,看樣子當初中秋宴上,怕也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腳,就是為了叫攸寧丟盡臉麵。


    你們的心腸怎麽能如此歹毒,攸寧可是定北侯的親外甥女,你們怎麽下的去如此重手。今日你也不用與我解釋,此事我定會進宮稟告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替攸寧做主,你們好好想想如何去跟皇後娘娘解釋吧。”


    說著不等楊氏開口,直接護著安攸寧往外走。


    那些個看熱鬧的,趕緊讓開,瞧著護國夫人將安攸寧帶走,隻能迴頭看著楊氏,一個個恨不能將她看透了。


    鬧成這個樣子,這春宴自是擺不下去了,楊氏趁著眾人離開的當口,趕緊派人進宮給恵貴妃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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