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僵持不下時,跑出去的兩個知青找來了民兵,控製住局麵。


    “說說吧,怎麽迴事?”一個領頭的男人問。


    村長出麵打哈哈,“兩個年輕人,年少衝動,半夜出來,沒什麽大事,村裏解決就行。”然後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說是不是這麽迴事。”語含威脅。


    領頭的男人並不買賬,“你們自己說,說實話,組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如果我處理不了,還有鎮上的公安局,總有能處理的地方。記住實話實說。”


    聽到這話剛才還在叫嚷的男人麵色慘白,他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超出掌控。女知青已經穿好衣服,站在那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整個人都透著寂寥,那種感覺薑喬嬌覺得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


    一個女知青站出來,“我能證明微微是受害者,這個男人叫王二狗平時就找機會圍著女知青打轉。嚇的我們知青隻敢抱團,三個人以上一起才敢出知青點。


    前段時間我看到王二狗總是找機會靠近微微,微微家的情況咱們都知道,他用微微的家人威脅。”


    女知青看向微微,語氣堅定,“微微,你是你父母的驕傲,真要背負這個罵名嗎?他們知道了該有多難過。咱們幹幹淨淨的來就是走也要幹幹淨淨的走。”


    這話觸動了那個叫微微的女知青,她抬起頭來,轉頭看向眾人,那些眼神中有鼓勵、有鄙夷、有堅定、有同情、還有厭惡但更多的是看熱鬧的默然。


    微微緩緩開口,“我媽生病了,挺嚴重的,我想辦法弄了點藥送過去,被那個混蛋發現了。他威脅我,強迫我,我要告他耍流氓,送他去吃槍子。我是我爸媽的孩子,我的脊梁不能彎。”微微越說語氣越堅定。


    寶珠眼眶紅紅的,薑喬嬌心裏也不好受,性侵無論哪個年代對女孩子都是極大的傷害,這個年代尤甚。


    微微站的筆直,走到男人麵前,抬手給了一巴掌,而後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氣,往後倒去。


    男人被幾個民兵控製著不斷掙紮,嘴裏罵罵咧咧。


    村長強忍著憤怒,表情猙獰。今天他們大隊丟人的了,有薑喬嬌這些外來人和那些民兵,根本瞞不住。殘害女知青,他們大隊努力了兩年的先進大隊沒了,以後還可能失去評選資格。而且出了這樣的人,以後村裏年輕孩子的嫁娶都成了問題。


    女知青被帶迴知青點,好好休息。男人被看管起來,天亮後送到公安局,等著上麵處理。


    薑喬嬌和寶珠迴到屋裏怎麽都睡不著,她們兩個平時再厲害,也隻是兩個小姑娘,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薑喬嬌後世在新聞裏見過很多,但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見到,也有點緩不過來。閉眼就是女知青那空洞的眼睛。


    “寶珠,你說鄉下到底是什麽樣的?我見過他們的淳樸善良,也見過他們的虛偽惡毒,今天如果不是知青們團結,這事兒就糊弄過去了。那個女知青就白白被欺負了。”


    寶珠更迷茫,她生活的環境一直很單純,能有現在的變化還是這一年多跟著薑喬嬌吃瓜看戲增加見識的結果。


    寶珠過來抱著薑喬嬌才覺得暖和點,“村長想要偏袒隊裏的人,讓女知青忍著。這不是要那個女知青的命嗎?嬌嬌,你說她們來這裏下鄉也算是村裏人吧,戶口都到這兒了。結果……”


    “是呀,來這邊下鄉,被當地人當成外人。迴自己家戶口不在,還得拿著介紹信,寫明是探親。弄到最後哪裏怎麽都是外人。”


    兩人越聊聲音越小,漸漸安靜下來。都沒睡著,隻是想閉上眼睛自己待會兒。


    早晨她們再次被喧鬧聲吵醒,匆忙穿好衣服出去。


    “外麵怎麽了?”薑喬嬌拉住迴來的周浩問。周浩表情很難看,“昨天那倆人出事兒了,都死了”。


    薑喬嬌震驚在當場,昨晚分開始還是好好的,今天怎麽就……他們跟著人群到附近看看情況,寶珠被勒令在家不許出門,何一看著。


    走到附近就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現場已經被民兵連的兩個小同誌控製住了,看不清楚裏麵的狀況。


    旁邊的嬸子在低聲交談,“死了,都死了,男人七竅流血,死的時候滿地血,像是把身體裏的血都流幹了。”


    “咋死的?”


    “村醫說是中毒,不知道是啥毒,一會兒公安就來了”。


    “哎呦,這可真是造孽呦,他孩子才兩歲。昨天那事你知道吧,呸,死了最好。”大嬸一會兒在為一條人命惋惜,一會兒又厭惡的直跺腳。


    薑喬嬌認真的聽著周圍人講話,想從中拚湊出事情的全貌,“知青院出事兒了”,不知道哪裏傳來的聲音。眾人一窩蜂的跑到知青院。


    知青們臉色難看,昨晚站出來說話的女知青滿臉淚痕,她拉著旁邊一個女知青,“難道咱們就這樣了?已經安安分分種地了還要怎麽樣?”


    村長也匆匆跑來,“發生了什麽事兒”?隔著很遠就能聽到村長的怒吼。


    知青們讓出一條路,讓村長進了一個屋裏,“她死了,現在村長你滿意了?你包括你們所有人都是殺人兇手。”這個知青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情緒,他在陳述事實。


    村長扶著門勉強站住,屋裏昨天那個女知青躺在那一動不動,她穿了條白色的裙子,上麵連個褶皺都沒有。


    知青們看著村長,麵無表情的。“我已經讓人去找公安了,還有委員會、知青辦和婦聯,村長這就是你一直包庇村裏人的結果,你是殺人兇手。你仔細看看她還不到二十歲,她也曾找你求助過,如今她被你殺了。你殺了她。”那個知青一直在重複這幾句話,像是在做什麽暗示。


    村長無力的坐在地上。


    知青們圍住房間,不讓其他人進去。村裏人被知青的氣勢所迫,不敢上前。


    薑喬嬌覺得此刻的知青們像是一把把利劍,如果有人敢上前,他們將會無差別攻擊。她把目光轉向昨天的那個女知青,再次想到了她空洞的眼睛。薑喬嬌覺得這一刻她是開心的,她解放了,她幹幹淨淨的走了,如她身上的白裙子。這裏的肮髒不該再沾染她。


    “公安來了”,不知道哪裏傳來的聲音,他們讓出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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