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1492 阿弗納斯 骨棘林


    “我的小餅幹們,很高興你們有好好完成我們的約定。哦~看到你們的麵色這麽紅潤,地獄極樂城的水療效果一定很好。”


    紅露絲仍坐在她的破舊搖椅上,她渾濁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著那些替她跑腿的冒險者們。


    “是啊,如果不是被那個羅刹反咬了一口,這絕對稱得上是一次令人愉悅的休假。但是現在,拜他所賜,我們的工作量又增加了。


    如果可以,下次再見到那個該死的家夥,我絕對會把他的舌頭拔出來砍斷了送你當藥材。”


    克拉瑞恩盡量讓自己不要用鼻子去唿吸,她可沒想過享受了一場水療之後還得迴到這個充滿了腐爛臭味的鬼婆小屋裏,這讓她覺得自己的沐浴是白費功夫。


    “不說這些了,所以我們的交易呢?你答應過要給我解除土巨靈的契約的方法,現在我們可是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委托了。”


    “不要心急,可愛的小鮭魚,婆婆我這就告訴你。”


    紅露絲的手中多出來一小瓶血紅色的藥水,她將這個小瓶子遞交給了阿娜克伊絲。


    “讓土巨靈喝下這個吧,隻需要這小小的一瓶,就連紮瑞爾的契約也無法束縛他的靈魂。”


    “這是什麽藥水?或者說這真的是藥水嗎?我能從瓶子裏感覺到一種渾厚的能量波動。”


    “嗬嗬嗬嗬,這裏麵裝的,可是泰坦之血,是婆婆我花了好大的勁才弄來的。”


    紅露絲的嘴巴咧成一條寬大醜陋的弧線,


    “火巨人之神蘇特爾的一位至高天勇士來到了巴托地獄,妄圖挑戰龍後提亞瑪特,想為自己的主人贏得榮耀。


    但這個愚蠢自大的家夥失敗了,提亞瑪特輕而易舉就擊敗了他,並把他封印在了阿弗納斯。也拜此所賜,婆婆成功與那蠢大個兒進行了一些交易,拿到了他的神聖血液。”


    “好吧,希望那個蠢貨至高天一切安好。”


    不自量力的泰坦的故事成功逗笑了阿萊斯特,他已經想出了好幾種改編這個戲劇性的故事的方法,並且打算編成劇本寫進自己的自傳。但他更想做的事情是馬上逃離身前夜鬼婆臭氣逼人的洞穴。


    “紅露絲女士,我們很高興您能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但現在我們確實得走了。如果有機會再見的話,我們很樂意再多照顧一下您的藥水生意,先祝您有一個愉快的度假!”


    “那是當然,小麻雀,完成你們自己的使命吧,婆婆我就先行一步了。”


    夜鬼婆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紅霧之中,隻剩下刺耳的笑聲還迴蕩在她滿是屍骨的巢穴裏。


    “拉爾薩拉一定等得不耐煩了,還有獨角獸,真希望我們不在的時候他們已經成為可以互相嘮嘮家常的好朋友了。”


    吟遊詩人拔腿就想逃出鬼婆的家門,唿吸外麵的新鮮空氣,卻差點被什麽東西絆倒了。他有些惱怒地一腳踢了過去,發現那是一具死去侏儒的骨架。


    “見鬼!這又是什麽東西?”


    在他身後,珊娜菲亞小心地蹲下來查看那個死在這裏的倒黴鬼。這個侏儒生前肯定是個奧術施法者,他斷掉的左臂骨就在不遠處,仍緊緊攥著一根戰法魔杖,估計就是這東西把阿萊斯特絆住了。


    在他的頭骨上還戴著一頂與他的腦袋尺寸不太符合的易容帽,這讓這個死去的家夥顯得相當滑稽。侏儒一族至死都在扮演著他們逗人發笑的角色,也不難怪他會戴著一個易容帽去搞一些驚奇小把戲。


    “拿上吧珊娜,你會需要用上這些東西的。”


    另一個靈魂的聲音從自己的心中響起,鼓勵著珊娜菲亞從亂骨之中拾走他們的遺物。


    “易容帽會對你有更大的幫助,尤其是在那些不歡迎卓爾黑暗精靈的地方,這東西能讓你順利混入人群之中。”


    “如果那個鬼婆因為我偷了她的東西來找我麻煩怎麽辦?”


    “她把這些玩意和骨頭一起隨便甩在地上,肯定是不會稀罕這種東西,你根本不必擔心。”


    總之,當所有人再次上車後,江逍遙立刻注意到了卓爾精靈的鬥篷下麵多了一頂魔法帽子,手中也換上了一柄新的法杖。這讓他再次感到後悔,果然就應該趁著鬼婆離開之後把她的老巢仔細搜一遍的。


    ——


    土巨靈拉爾薩拉有些懷疑那群冒險者不會再迴來了,從他們離開到現在,阿弗納斯的天空中已經飛過去好幾次流星。如果不是爽約了,那他們肯定是已經死在了這片赤砂地獄之中。


    不過,不遠處揚起的塵土還是打消了他心中的不安。他不會認錯那輛戰車,但他還是希望對方能為他帶來真正的好消息。


    “你們怎麽看上去氣色更好了?”


    與第一次見到的那些灰頭土臉疲憊不堪的家夥不同,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一支精氣十足,容光煥發的小隊。拉爾薩拉不知道這幾天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用土巨靈的話來說,這些冒險者就好像是重新用泥胚塑了一遍身體一樣。


    “這不重要,我的朋友,重要的是我們找到了解除你和紮瑞爾契約的方法。”


    一個流淌著猩紅液體的瓶子被遞到了土巨靈的麵前,同時還有半精靈大大的笑臉。


    “喝下它吧,你長久以來的願望會實現的。到時候你就會發現,紮瑞爾束縛你的不過就是一張廢紙,她根本約束不了你的自由。”


    土巨靈將信將疑地接過了眼前的瓶子,打量裏麵那詭異的液體。他知道這群人是從鬼婆手上弄來了這瓶藥水,也很樂意相信他們的說辭。隻是他有些不太相信鬼婆配置的藥水,畢竟大家都知道那個古怪又邪惡的種族總喜歡在藥水裏麵添加一些奇怪的副作用。


    可不管怎麽樣,最重要的是他能夠擺脫數百年的無聊職責,重新獲得屬於自己的自由。拉爾薩拉石頭心一橫,抱著賭一把的風險,拔開了木塞將裏麵的泰坦之血一飲而盡。


    灼熱的感覺從土巨靈的內部傳來,並且越來越滾燙,好在他的種族並不是十分懼怕高溫,這對於土巨靈來說不算什麽大事。但是拉爾薩拉能感覺到在高溫的作用下,與他的靈魂捆綁在一起的某種非物質鎖鏈開始不斷熔解,仿佛是要將他從這片大地剝離開一般。


    約束自己的無形力量正在消失,牢籠的門被打開了!與他一起被解放的還有隔壁牢房的獄友,那隻獨角獸。力場圓球堅硬的魔法屏障變得越來越稀薄,最後哢嚓一聲,崩散成了不可見的魔素消失在了周圍的空氣之中。


    月華發出了歡快的嘶鳴聲,她高高舉起蹄子奔馳在滅魔器的周圍,就如同脫韁的馬匹一樣高歌著自己的自由。而她的蹄子踏過的每一片沙土,都奇跡般地開始生長出草皮植被,新芽吐苞,鮮花綻放。


    一片花海?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地獄焦土的景象,但它確實就這麽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獨角獸的女神菈芮lurue在祝福這片土地,祂的神跡借由祂的神聖使徒獨角獸月華得以施展。


    當整個滅魔器都被繽紛的鮮花之海包圍時,月華終於停下了腳步,來到了克拉瑞恩等女性冒險者的旁邊,親昵地向她們表示自己誠摯的感謝。


    阿萊斯特也想要靠近去撫摸這隻聖獸的鬃毛與長角,可惜他的想法並沒有被領情。獨角獸略顯嫌棄地躲避開他的觸摸,逃到克拉瑞恩的身後。


    “別想了白癡,獨角獸隻會讓那些純潔善良的處女靠近自己,像你這種不潔身自好的男性注定得不到它們的喜愛。”


    沃爾金一巴掌摁在了阿萊斯特的腦袋上,打消了他進一步做出無理舉動的想法。


    “是嗎?那太可惜了,我還想把我騎上一隻優雅的獨角獸四處旅行的浪漫故事講給我忠實的聽眾姑娘們呢。”


    吟遊詩人重新扶好自己的帽子,確保他的發型沒有被弄亂。他為自己所缺少的一段值得吹噓的冒險經曆感到可惜,但也沒有鬱悶太久,很快就再次找上了眼前仍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土巨靈。


    “看吧,拉爾薩拉,我們承諾的事情我們也做到了。那你呢?你還記得自己說過,會告訴我們一個能幫忙扳倒紮瑞爾的得力盟友的下落這件事嗎?”


    “當然,我最最最親愛的尖耳朵朋友,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的無私幫助做出迴報的方式。”


    土巨靈從費迪南多手中拿過了那張粗糙的地圖,在東北角一處沒有任何標注的地方拿指甲劃上了一個標記。


    “你們應該去這個又熱又悶的地方,一座火山大鍛爐,去找一位名叫拜爾的大魔鬼。向他表示禮貌,並且真誠說明自己的來意,這位可敬的大人物會很樂意幫助你們的。”


    “拜爾?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和紮瑞爾有什麽過節嗎?”


    “謔謔,那過節可就大了。”


    土巨靈拍拍自己的肚皮,發出響亮的笑聲,


    “這位拜爾大人可是前任阿弗納斯地獄領主,真正的血戰大公。但自從紮瑞爾來到這裏之後,就特別受到九獄君主阿斯莫蒂斯的青睞,而最終的結果就是在多次權力爭鬥之後,阿斯莫蒂斯將紮瑞爾提拔為了現在的地獄領主,而拜爾則被貶為了她的參謀和副官。”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阿萊斯特很快就從這層關係中理解到了拜爾,一位大魔鬼真正渴望的。他八成是對奪走了自己統治地位的紮瑞爾恨得牙癢癢,想找出任何可能的方法發動政變,把這該死的墮天使趕下台,讓自己能重新坐迴本屬於他的王座。


    如果自己一行人真的能向拜爾投誠,表明他們想要一起聯手推翻紮瑞爾的決心,那麽他們將獲得一個比加葛斯更加強大可靠的盟友。


    但問題是那位大魔鬼會不會把自己這些凡人放在眼裏?


    “記住我說的話,半精靈,不要試圖去觸怒一位大魔鬼,尤其是在麵對拜爾前任大公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你們指出他的存在對你們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也許你們會就此殞命。


    但不管怎麽說,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成了,我馬上會離開這個鬼地方。在這之前,我隻希望你們一切順利。”


    拉爾薩拉向冒險者們告別之後,很快就消失在了草地之中不見蹤跡,去追尋自己的自由去了。


    “那你呢?月華,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還是說你想自己找到返迴七丘天堂的方法?”


    獨角獸用輕聲嘶鳴迴應著克拉瑞恩,她的身體開始散發出金光,很快便消失不見。克拉瑞恩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背時,發現其上多出了一個獨角獸象征的金色圖案。她很快明白這是召喚天界生物的契約,隻要擁有這個魔法刻印,她就能從另一個異位麵中喚迴月華,讓她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看樣子我們還沒有完全迷路,下一個目標很明確了。”


    牧師招唿著同伴們再次爬上冥河俯衝者號戰車,


    “找到那個大魔鬼的藏身地,希望他能為我們提供幫助。”


    ——


    戰車行駛在顛簸崎嶇的路麵上。


    自從和土巨靈分別之後,他們已經不知道向東北方向行駛了多久。阿弗納斯極端悶熱的環境讓車廂內就好像一個烤爐,而且這種感覺隨著他們越向北方行駛就越明顯。


    不論是中暑還是暈車,他們都可能會因為其中的一點提前倒下。為了防止這種情況,這些冒險者將車頂的鐵蓋掀開,然後輪流換人探出半個身子吹風透氣,並順便記錄地圖確定他們的方位。


    至於現在負責這項任務的,是年輕的遊蕩者費迪南多。


    “喂,我說,我們真的一定要去那座鍛爐嗎?”


    佐伊正趴在地圖的一角,幫助半精靈男孩壓好被風吹起來的圖紙。費迪南多能注意到他小小的公主大人的眼中充滿著猶豫和閃躲。這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表情,以前也從來沒覺得永遠保持驕傲自信,一副高高在上樣子的佐伊會露出這種表情。


    事實上,她的真實身份對於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謎。大家都覺得,佐伊所謂的“阿弗納斯公主”的自稱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沒有誰會當真。畢竟她隻是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袖珍版小魔鬼,怎麽可能會是強大的魔鬼貴族呢?


    但與馬哈迪的那次衝突讓大家對她改了觀,尤其是看到羅刹畏懼她的樣子。這令這些冒險者們紛紛懷疑該不會佐伊真如她所說的一樣,是一位大魔鬼公主吧?


    看到費迪南多用沉默迴應了自己,佐伊隻好長歎了一口氣,沒精打采地迴到了他的上衣口袋中。她知道自己的仆人也沒有決定權,這些冒險者們手中隻掌握著通向鍛爐的這一條方法,也很可能是唯一能扳倒紮瑞爾的方法。


    她就算再不情願,也不能說服費迪南多的同伴放棄與藏身在那裏的大魔鬼結盟的想法。


    “好吧,如果你們到了那裏,一定要當我不存在。別讓那裏的魔鬼們知道我和你們在一起。”


    留下這句話後,佐伊就再也沒有了動靜,她甚至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以免其他的同族發現自己的存在。費迪南多心中充滿了疑惑,他有很多想詢問的內容,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默默遵守與自己小小宗主的約定。


    ——


    冥河俯衝小隊比他們所預想地要更早接觸到了大魔鬼拜爾bel的勢力。


    他們已經相當接近土巨靈為他們指出的地點了。一座巨大的火山躍出地平線,火焰與塵埃形成的烏雲從它的火山口噴出,空氣因它憤怒的轟鳴而顫抖著。而在那裏,一座巨大的多層堡壘被嵌入火山岩石的斜坡之中。


    就在通往這座多層堡壘的大道上,一支駐紮好的魔鬼軍隊攔住了他們的戰車,卻沒有對他們的到來表示出任何的敵意。


    而這隻魔鬼軍隊的首領,一名體格高大,披掛著烏黑肩甲的深獄煉魔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他的個子甚至超越了這台巨型戰車,腰間還別著兩把打磨鋥亮的恐怖彎刃。


    “冒險者,我的主人,拜爾大公正等待著你們的到來,他命令我於此處接待你們進入他的堡壘。”


    深獄煉魔居高臨下地看著從車上跳下的凡人們,他們的身高連自己的腰都沒有達到。江逍遙顯然是被眼前恐怖的高階魔鬼嚇到了,他勉強依靠自己的法杖才哆嗦著下了車,同時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吟遊詩人,讓他去想辦法和對方交涉。


    “很高興能有機會覲見那位大人,沒有想到連我們的到來都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實在是令人惶恐。


    我是深水城的阿萊斯特,請問閣下怎麽稱唿?”


    “薩克倫,八魔將之一,恐怖化身近衛師團長,拜爾的鋒刃,他們更喜歡叫我‘削骨者’。”


    深獄煉魔每吐出一個稱號,地獄火焰都會從他的口鼻中噴吐出來,讓麵前的空氣更加灼熱。


    “不久之前,拜爾大人收到了一則來自他的舊友的短訊術,告知了你們即將到訪他的營下。


    你們隨我來吧,我負責帶你們去往他的會客大廳。但一定要記住,在那位大人的麵前不得有任何無禮的舉動,否則,我會把你們撕成一塊塊碎肉當做今晚第八軍團的下酒菜。”


    這些冒險者隻好乖乖將戰車暫時交給魔鬼軍團們看守,自己一路小跑跟上大步流星向著火山邁進的薩克倫。


    越靠近火山上的堡壘,周圍的溫度就越發令人難以忍受,巡邏的魔鬼士兵也就越多。那些角魔與須魔用不善的目光來迴打量著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凡界生物,但當看到是薩克倫在帶領著這些家夥的時候,他們又十分畏懼地別過頭去。


    費迪南多從他們靠近魔鬼軍團時就感覺不到佐伊的氣息了,她盡可能地在掩蓋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口袋中的重量,費迪南多都以為對方已經逃之夭夭了。


    鍛鐵的螺旋狀樓梯向下通往一間巨大寬闊的鍛造室,咕咚冒泡的岩漿河道蜿蜒流過設施眾多的室內,發出的強烈光線照亮了巨大的鐵砧。室內是四名帶著鐐銬的火巨人,他們的皮膚如煤炭一般黝黑,頭發如火焰般橘紅。


    而在這四個一刻不停敲打著手中鍛鋼的火巨人頭頂,是一駕懸空飛行的精鐵王座。王座之上的猩紅色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是一頭遠比薩克倫更加高大強壯的深獄煉魔,他的身上覆蓋著深紅的鱗片,背後生有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綠色的毒液不斷從他的嘴角滴下,落在地上激起一陣酸蝕的煙霧。


    冒險者們瞬間認出了這位大魔鬼,他們曾在露露的夢境中見過那恐怖的存在。就是他率領著龐大的魔鬼大軍戰勝了原本曾是督戰大天使的紮瑞爾手下的地獄騎手軍團,並將他們趕向了豺狼人之神耶諾古的血盆大口中。


    隻不過,這位大魔鬼與百年前的樣子有一些不同,他的腰上原本懸掛的八顆天使頭顱增加到了十二顆,正在不斷地痛苦尖叫。這是他榮耀的戰鬥勳章,他在與眾天神的使徒,天使們的抗戰中打下的卓越軍功。


    這就是拜爾,第一地獄曾經的主人,前任阿弗納斯的魔鬼領主與血戰大公。


    隨著冒險者們的到來,這頭大魔鬼緩緩睜開了他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向座前的螻蟻。薩克倫輕咳一聲,示意這些訪客立刻在拜爾麵前屈下膝蓋,放棄身為凡人的尊嚴,跪拜下來。


    可克拉瑞恩與沃爾金,隻有她們二人拒絕了向魔鬼獻出自己的膝蓋。薩克倫十分不滿地想要按住這兩位聖職者的腦袋,試圖用巨力逼迫他們下跪,拜爾卻阻止了他的行為。


    他的大手一擺,薩克倫立刻心領神會地躬身退下,把巨大的鍛爐堡壘留給了自己的主人和他的客人們。


    “半精靈、提夫林、人類、卓爾、長著魚尾的巫童……還有一隻令人垂涎欲滴的聖飛象?有意思!你們來到吾的身前,是想要從吾這裏索取什麽?”


    “偉大的拜爾大公,阿弗納斯的真正統治者,永恆血腥戰爭之領主,地獄軍團的至高領袖,諸天神使的終結者……”


    吟遊詩人裝模作樣地用一個又一個響亮的頭銜來裝飾眼前的前任魔鬼大公,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博取拜爾的好感。


    “我等有幸能來到您的座前,瞻仰您的偉大榮光!”


    “你最好快點告訴吾你們的來意,而不是在這裏賣弄詞藻。半精靈,吾的每一分鍾都比你們的存在價值更加寶貴。吾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虛榮的馬屁就留給愚蠢自大的角魔吧。”


    “……那我們就開誠布公地談談吧,拜爾大公。我們希望成為您的利刃,您的手足,幫助您推翻紮瑞爾的政權。”


    “那你倒是說說,吾為何要妄圖去挑戰自己的上司?”


    “為何?”


    阿萊斯特向拜爾報以一個殘忍的笑容,這是他模仿著野心勃勃的魔鬼們所展現出來的,包含著醜陋欲望的笑容。


    “隻因為紮瑞爾不配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她的自大與傲慢注定會讓她再次戰敗。但這一次,和她一起被擊潰的不再是懦弱的人類騎手,而是您曾經苦心堅守了數百上千年的青銅壁壘。”


    阿萊斯特一步上前,故作悲慟地大聲控訴著墮天使即將會招來的罪行。


    “到了那時,惡魔的浪潮會衝散您的軍士建立起來的嚴密防線,吞噬整個阿弗納斯的平原,撥撒絕望與混沌,讓您美麗的領地成為繁殖墮落、疫病橫生的失樂園!”


    拜爾微眯雙眼,仿佛在思考吟遊詩人所言是否過於誇張,還是說災難真如他的預言一般會在不久之後降臨。


    “半精靈,你所說的一切都令人難以懷疑,但你必須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在妄圖指控一位地獄領主的無能,並煽動她的參謀——也就是吾,去篡奪她的位置。


    紮瑞爾是奈瑟斯(第九層地獄)之主阿斯莫蒂斯看重並提拔上來的,是他皇冠上的一顆明珠。反對她的統治,就是在反對那位阿斯莫蒂斯!吾又有什麽理由僅聽你的一席言論,就親自犯險違抗巴托地獄的統治者?”


    “不,尊敬的拜爾大公,我很清楚,哪怕我沒有在這裏做出如此煽動的言論,您也一定會親自把那墮天使從她的王座上扯下來,再次撕碎她的翅膀!”


    “……”


    整座鍛爐大廳安靜的可怕,就連那四個火巨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們不安地看向他們的主人,不知道在這片刻沉默之後,這群膽大包天的蟲子是否會迎來拜爾的無盡怒火。


    冥河俯衝小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他們的心中充滿了不安,不知道阿萊斯特的話是否會真的導致他們被拜爾撕成碎片。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王座上的大魔鬼站起身來,爆發出一陣驚雷般的狂笑。


    “有意思,凡人,你的狂妄和無禮在這百年不變的熔爐之中,為吾帶來了新的趣味!


    你說吾會親自將紮瑞爾扳倒?是誰給了你這份膽量?你又是怎樣做出如此的猜測?”


    “猜測?我隻是在陳述一項事實,閣下。”


    阿萊斯特的手中多出了一本厚厚的精心裝訂的書本,他不斷翻閱著紙張,想要尋找到能夠佐證自己說法的內容。


    這是一本記載著有關於阿斯莫蒂斯在近百年的歲月中一係列激進活動的記錄檔案,來自包含世界萬千知識的燭堡的某位女提夫林九獄學者。


    “穀地曆1385年,也就是我們主物質位麵稱之為法術瘟疫的那段艱苦時期,至高者、法師之神阿祖斯逃亡到了巴托地獄,卻落入了那位九獄君主的陰謀中。”


    “阿斯莫蒂斯吞噬了阿祖斯的神火,升階登神後,立刻采取了反撲惡魔的激烈措施。他依靠獲得的強大力量,將無底深淵拖入了元素混沌中,而他也需要一位得力助手幫助他在血戰中撲滅惡魔的殘黨。”


    “恕我冒昧,我分析了拜爾大公您的作戰方式,與那個墮天使不同,您一向注重穩紮穩打,鞏固軍團力量,強化防守。但可惜的是,當時的阿斯莫蒂斯急於一舉擊潰所有的惡魔,而您的戰術風格很顯然讓他並不滿意。


    也因此,他讓自己最新獲得的強大戰利品,一位激進的督戰天使取代了您的位置,接管了您的軍團,率領著魔鬼們對惡魔發起了無比猛烈的攻勢。”


    吟遊詩人鼓起勇氣注視著拜爾,想看看對於這番話大魔鬼會做出什麽樣的表示。讓他慶幸的是,拜爾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未獲得上司的青睞被貶職一事表現得太過惱怒,他的鼻孔中重重噴吐出火焰,卻還是耐心聆聽著半精靈解釋自己的想法。


    “在這一百年間,那位阿斯莫蒂斯的野心仍然不斷在膨脹,他幾乎認為自己已經能夠徹底毀滅深淵勢力了。但遺憾的是,他激進的手段觸怒了眾神。穀地曆1486年,諸神將阿祖斯的神火從九獄君主的體內剝離出來,並再度複活了這位法師之神。


    而失去神火力量的阿斯莫蒂斯已經無力再將無底深淵拋向混沌,他登神的計劃也告以失敗。深淵的惡魔們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由於從混沌之海中生還,憤怒的惡魔對巴托地獄發起了瘋狂的反撲,它們的攻勢比曾經還要更加的激烈。”


    “可是魔鬼軍團這一方呢?他們的戰爭領袖隻是一個毫無戰術頭腦,隻知道橫衝直撞卻又不會聽從其他諫言的好戰狂。再這樣下去,隻會有更多的軍士折損在紮瑞爾手中,冥頑不靈的墮天使將會把阿弗納斯拱手送給洶湧的惡魔浪潮。”


    阿萊斯特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幾個大字。


    “在血腥戰爭之中,魔鬼必敗無疑!”


    “而能夠拯救魔鬼,從惡魔的反撲中守護阿弗納斯的,隻有一位存在,那就是拜爾大公您!您豐富的作戰指揮經驗,天才般的戰術頭腦,長遠的戰略目光,遠比那被捧在阿斯莫蒂斯手心裏的紮瑞爾要強了不知道多少。”


    “相信我,紮瑞爾的用處已經消失殆盡了,阿斯莫蒂斯不會再青睞她的戰術價值。我們應該抓住這個好機會,將她扯下台,向紮瑞爾的勢力再度發起政變。


    九獄君主不會為您以下犯上的行為而惱怒,反而會默許您的一係列行動。”


    “……”


    吟遊詩人的演講結束後,周圍再一次陷入了死寂之中,隻剩下沸騰的岩漿滾出的氣泡聲迴蕩在整個會客大廳。


    拜爾默默地坐了迴去,他拍起了自己的手,為眼前凡人大膽而精彩的推理鼓起了掌。


    事實上,這個半精靈的每一個字都說在了他的心坎裏,他的推測和自己的想法也如出一轍。自從被貶職後,拜爾一直在尋找著能夠再度上位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就是阿斯莫蒂斯失去了神力。


    自從那以後,他一直都精心準備著自己的恐怖計劃,躲在這處火山之中養兵蓄銳,召集自己的盟友。一旦紮瑞爾失去了九獄君王的寵愛,那麽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掀起背叛的旗幟,重新奪迴屬於自己的位置。


    他的腦海中都已經開始盤算該怎麽折磨這個失寵的墮天使了。他曾經將紮瑞爾關押在青銅堡壘中,一刀一刀將她淩遲,用剝下來的新鮮血肉當自己的下酒菜。而這次,更多恐怖的刑法折磨都會等待著他在這場政權爭鬥中最大的敵人。


    “很精彩的演講,半精靈,你的說辭成功打動了吾。”


    聽到拜爾這麽說,阿萊斯特欣喜地再次跪拜在地上。


    “那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結盟的事情……”


    “但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拜爾卻無情地將其打斷。


    “吾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愚蠢自大的凡人。你們想借吾的手推翻紮瑞爾,但顛覆魔鬼之間的政權並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的利處。在阿弗納斯上演的政治遊戲是魔鬼的娛樂方式,而不是你們的。


    除非……你們是來解放那座城市的,那座被紮瑞爾拖進阿弗納斯的凡界城邦。”


    拜爾的臉上浮現出了玩味而猙獰的笑容,


    “你們隻是想利用吾與紮瑞爾的爭鬥,來獲取屬於你們自己的利益,而非真正想要將力量借給吾的軍團。”


    這番話使得冒險者們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他們的心中產生了疑惑。難道隻因為這樣,他們之間就沒有談判的可能嗎?


    “可這又何妨?你與吾,凡人與魔鬼,世間的萬物,所有的事物運轉都依靠著互相利用才能創建紐帶。


    但不要忘了,吾並不貪圖你們的那點力量。想要利用吾的話,你們也必須拿出能與吾交易的東西才行!”


    拜爾的目光緩緩移向了冒險者們的身後,那頭因為不安而躲在阿娜克伊絲手下的聖飛象。


    “比如,把那隻原本屬於紮瑞爾的聖象交給吾處置,吾便同意與你們簽訂同盟契約。”


    “想都不要想!”


    克拉瑞恩掏出了背後的哈魯曼巨劍,直直插在了地上,擋在露露的身前。


    “魔鬼,我們隻是來談條件,但這也不意味著我們就應該屈從於你,將自己的同伴出賣掉。”


    阿娜克伊絲與維斯特拉、沃爾金也紛紛握住武器做好準備,橫在了大魔鬼與聖象之間。


    “聖騎士,你不自量力的骨氣令吾感到佩服,但別忘了你們是站在誰的地盤上撒野。”


    拜爾的口中噴吐出一串又一串的地獄烈火,他瞪視著克拉瑞恩,想用這種方法使她產生懼意。


    “吾再說一遍,把聖象交給吾,吾可以當做這不愉快的行為沒有發生過,也會同意和你們結成盟友。但若你再敢說一個不字,便準備好承受焚骨火焰的炙烤吧!”


    “我也再說一遍,我不會出賣朋友!魔鬼,如果你真的執意要奪走露露,那至少得先跨過我的屍體。”


    無視了滿頭大汗想要打圓場的阿萊斯特,克拉瑞恩和她的夥伴們堅決地盯著拜爾,連一絲妥協都不願意做出。


    “真遺憾,吾原本相當欣賞你們的智慧,但現在看來,你們比劣魔都更加愚蠢。”


    拜爾重重吐出一口帶著硫磺味道的濁氣,打了一個響指,他座下的那四名火巨人身上捆縛的巨大鐵鐐銬紛紛落下。


    “杜魯馬,加爾特,羅薩卡,紮拉克隆,幹掉眼前的這群蟲子,將他們踩扁剁碎。如果你們能做到,吾會許諾你們自由。”


    當聽到自由兩字的時候,原本目光暗淡的四頭火巨人瞬間容光煥發,他們隨手抄起了自己身邊可以夠到的巨大工具,盛著油汙水的鐵質水桶、原本困住他們的粗鐵鏈、還沒鍛造成型的燒得火紅的粗鐵棍,發出震天的吼聲一起衝向了冒險者,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將他們包圍在了中間。


    “你會後悔做出錯誤的決定的,愚蠢自大的凡人。”


    “不,我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後悔。”


    阿娜用更大聲的怒吼反駁了拜爾,她率先揮起自己的巨劍,砍向了其中一個火巨人的膝蓋。


    可那也隻是蜉蝣撼樹,阿娜感覺到自己劍刃砍中的是堅硬的石頭。而在下一瞬間,憤怒的火巨人就用手中燃火的油桶將她整個砸飛了出去,並連帶撞倒了身後的江逍遙。


    露露慌張地飛向阿娜想要將她扶起,卻沒有注意到拜爾的手指已經指向了自己。


    “囚籠!”


    隨著這隻大魔鬼嘴中吐出的魔法咒文,無數鎖鏈如同毒蛇一般彈射而起,飛向了露露,將她的身體一圈又一圈纏住,直到綁成了一個結實的鐵球,再也看不清楚裏麵究竟是什麽。這塊鐵球向著拜爾的王座飄去,落到了他的巴掌中。


    大魔鬼帶著嘲諷的表情,不斷拋甩著這顆大鐵球。這是九環防護係高階法術“禁錮術”,一旦被這個法術命中,等待受術者的隻有堅不可摧的永恆魔法囚籠。


    拜爾豎起手指作壁上觀,現在他不僅獲得了新玩具,同時還坐在了死亡遊戲的最佳觀賞席上。


    很遺憾,無論多麽努力地拚殺,這些冒險者也絕對敵不過四個火巨人的包夾。巨大熔鐵棒的每一次揮舞,都會倒下一個可憐蟲。


    克拉瑞恩的口中吐出大團汙血,她的盔甲上布滿了裂紋,但她用手中巨劍勉強支撐自己的身體站起,向著眼前的火巨人揮去。最後的至聖斬擊砍在了對方的胸膛上,神聖的光耀能量劃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可惜這次傷害並不致命,加爾特甩動手中的鎖鏈,將眼前的聖武者少女整個砸飛了出去,落向下方滾燙的熔岩池中。沃爾金想要牽引團結守護之鏈代替她承受這致命的傷害,羅薩卡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鍛鐵巨錘當頭落下,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響傳入了同伴們的耳朵。


    可憐的牧師,他還沒有來得及發出悲鳴就被砸死在地。


    看到了戰友的死去,狂怒中的野蠻人維斯特拉發出了一聲哀嚎,她的雙眼血紅,已被氣血衝昏了頭腦。她就這麽迎著火焰舉起霜銘砍向了火巨人,卻被對方一巴掌拍在了地上。紮拉克隆不會放過追擊倒地敵人的機會,這頭火巨人兩腳一並,高高躍起踩下,用成噸的體重碾斷了野蠻人的脊骨。


    珊娜菲莎與江逍遙焦急地詠唱,想催動更加強力的法術擊退眼前的巨物。杜魯馬卻比他們的速度更快,他一手一個握住了這些施法者,稍加用力便能聽到他們的慘叫聲與全身上下的骨頭被捏碎的聲音,很快便沒了氣息。


    “你這頭發都被火燒光的禿驢蠢貨,快放開我的朋友!”


    “惡言相向”並沒有對被長久奴役的火焰巨人造成多大的影響,他直接將屍體已扭曲變形的法師與術士砸向了向他挑釁的吟遊詩人。阿萊斯特根本無法承受兩道巨大的衝擊力,立刻和他死去的同伴們一齊後倒下去。他試圖重新爬起來,但燃火的油桶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身邊的夥伴一個接一個倒下,很快就隻剩下最後一人。費迪南多眼睜睜看著吟遊詩人俊朗的麵容在油桶下變形,就這麽在自己的眼前喪命。他的臉因為失色而蒼白,手中的火槍顫抖著想要瞄準杜魯馬,射瞎他的雙眼。可他還是射偏了。


    他已經被四個火巨人包圍起來,死亡之神的虛影在他的身後漸漸成型,很快就要將他連同自己的朋友一起帶走。


    我該怎麽辦?我能逃跑嗎?我應該拋下他們一個人逃走嗎?還是說我應該戰死這裏?好累,我不想思考……


    無數的疑惑與不安在半精靈男孩的心中湧出,他已經瀕臨絕望,喪失所有戰鬥的意誌。費迪南多不知道手中的這把槍應該朝向誰,或許,朝向自己的腦門才是最好的?


    “白癡,本公主可不允許你自我了斷!”


    一陣強烈的心靈感應接通了費迪南多的腦海,響徹在他的心中。原本躲藏在角落中一言不發的佐伊,現在突然做出了迴應。


    “我、我……該怎麽辦?”


    “冷靜下來,我的仆從,你這樣算什麽?你還有臉去麵對你死去的朋友嗎?”


    佐伊的怒罵聲如同一記響亮耳光抽打在費迪南多的臉上,讓他從恐懼之中清醒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槍口不知何時已經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你可是本公主的仆人,你的命理應奉獻給本公主,它也就是本公主的重要財產!而不是任由你自己來決定你的生死!”


    佐伊的聲音中飽含著強烈的怒意,又顯得相當急躁。


    “聽本公主說,我的仆人,我或許還有最後的辦法能救下你們。但在那之前,本公主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


    男孩安靜地傾聽著宗主的話語,他渴望知道怎樣才是正確的答案。


    “我問你,費迪南多……”


    佐伊似乎終於做好了決心,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做好了麵對真相與一切的覺悟嗎?你願意把生命全部獻給本公主嗎?無論本公主接下來要做出怎樣的舉動,你都願意無償地信任我嗎?”


    “我,願意!”


    “那麽,契約正式生效。我的仆人,費迪南多,我將收下你的靈魂。”


    撕心裂肺的痛苦從費迪南多的胸口爆發出來,讓這個男孩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卻發現一隻纖細的紅色手臂貫穿了他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也帶走了他僅剩的生命能量。這隻猩紅帶刺的手臂正在汲取他的血液,為自己填充營養。


    費迪南多用盡最後的力氣向身後看去,發現那是他熟悉的麵龐。


    一隻麵容嬌媚,身材高挑,四肢修長,曲線傲人的女性魔鬼用她的手臂洞穿了費迪南多的胸口,但卻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小魔鬼。


    這才是佐伊真正的樣子,她的身高與費迪南多相仿,生有勾人心魄的邪魅笑容。這位窈窕的魔鬼女孩借由他即將消散的靈魂獲得了重生,恢複了曾經的力量與體態。


    她卻沒有再多看一眼自己享用完畢的半精靈男孩,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高空王座上那頭恐怖的魔鬼之王。麵對著拜爾散發出的強大威壓,佐伊隻吐出兩個大字:


    “父親!!!”


    隨後,費迪南多的意識便陷入了無盡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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