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佑出現在山上的時候,毫不意外此刻發生的事情。


    就如那位老者所說的一樣:祁月清會被鮫人追逐,永生永世。


    如果不趁著菱雯還活著的時候處理這件事,那之後的詛咒更是無解。


    鮫人也分派係,菱雯是她那族最後的存續。


    所以這件事,也隻能是菱雯去處理。


    羅盤他是要給宴寧歸的,讓宴寧歸上山也是故意的。


    宴寧歸出現菱雯肯定會對他下手,祁月清也必然會護著宴寧歸。


    靈佑慢慢從黑暗中走出,看著高興無比的菱雯,神色淡漠。


    現在的菱雯處於興奮狀態,靈佑不指望她能和自己說話,隻是緩緩走到祁月清身邊。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小藥丸,彎下腰放進祁月清的嘴裏。


    下一刻,菱雯就突然竄出,緊緊抓著他的手腕。


    “你給她吃了什麽?”


    靈佑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菱雯,不答反問。


    “你看詛咒消失了嗎。”


    隨著生命的流逝,詛咒自然也會由濃變淺,但祁月清身上的詛咒不僅沒有變淺,反而更甚。


    菱雯愣了一會,隨後惡狠狠的看著靈佑。


    “我問你給她吃了什麽。”


    菱雯選擇性的忽略了靈佑的問題。


    現在的菱雯出來已經有段時間了,身上的法力也在漸漸恢複。


    此刻的她,根本就不怕靈佑。


    縱然是天才,也不過是凡人之軀,如何比得上存活上千年的鮫人。


    “保命的藥。”


    “你敢保她的命!”


    靈佑沒有說話,下一秒菱雯就死死掐著他的脖子,眼裏露出兇光,顯然是動了殺意。


    靈佑被掐的麵目通紅,眼神卻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他隻是指了指祁月清的心口,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你......看......”


    菱雯皺眉,低頭看向祁月清。


    那些紫色的紋路正在外流逝。


    用肉眼根本難以察覺,但菱雯是鮫人,還是來著這一脈詛咒的鮫人。


    她鬆開靈佑的脖子,顫抖著跪下來。


    哽咽的哀嚎從她的喉間發出,晦澀難懂。


    靈佑站在一邊喘著氣,並不意外菱雯的反應。


    這詛咒是衝著祁月清來的沒錯,但那個藥丸不僅能暫時保住祁月清的命,還能短暫的隔絕這些詛咒。


    因此,菱雯會以為那些詛咒不是附著在祁月清身上的。


    詛咒流逝,越來越強,那隻有一種可能。


    菱雯殺錯了人。


    真正的遊昭,還活著。


    這一幕和那位前輩所說的一模一樣,靈佑的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有太多太多的巧合,太多太多的事情他都見過了,那位前輩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應驗了。


    所以隻要他這麽做,那祁月清就會活下來。


    鮫人的悲鳴響徹在整個天山昆侖。


    整個天山昆侖的溫度都開始急驟下降。


    由菱雯為中心,她的四周開始結起冰霜,那張損毀的臉也開始結起霜花。


    她轉過頭,看著靈佑。


    “她在哪?”


    “遊昭在哪!”


    尖銳的吼叫一聲聲傳入靈佑和宴寧歸的耳朵裏,宴寧歸此刻還處於崩潰狀態,耳鼻開始流血也沒有絲毫反應。


    靈佑尚且有抵抗之力。


    他看了一眼宴寧歸,伸手畫符。頓時,羅盤散發出金光,化作結界護著宴寧歸。


    靈佑看著幾近瘋魔的菱雯,頭也沒轉的就指著祁月清。


    “她能找到。”


    這一句話讓菱雯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看向地上的祁月清,氣息幾乎全無。


    “她?”


    此刻遊昭的眼睛已經開始泛起深藍色,看不清瞳孔。


    她歪了歪頭,慢慢遊到了靈佑的身邊。


    “你說她?”


    靈佑被她的威壓逼得退後一步,隨後站定,沉默了一秒後點了點頭。


    “她既有詛咒,但生命流逝詛咒卻不變,那意味著她不是遊昭。但既然有詛咒,那說明遊昭必然和她有牽扯。你既然想殺了遊昭,為什麽不通過她殺。”


    靈佑說的不無道理,所以菱雯沉默了一會,隨即開始無目的的遊走。


    她的眼睛開始恢複正常,天山昆侖的溫度也開始上升。


    靈佑微微蹙眉,看向地上的祁月清。


    這藥隻能保住一時,之後要是祁月清沒有得到救治還是會死。


    菱雯已經逐漸冷靜下來,靈佑看著她,說:“但眼下,她就要死了。她要是死了,你就找不到遊昭了。”


    菱雯猛地迴頭。


    “那你救她。”


    沒人比她更明白那些詛咒是否還在祁月清身上。


    這些詛咒的脈絡不在這了,很稀疏。


    而且祁月清沒有詛咒的根。


    靈佑緩緩搖頭。


    “我為凡人,沒那麽大的能耐。若是想救,需得你來。”


    “我?”


    菱雯看著祁月清。


    此刻她的麵色慘白,眼睛緊閉,看上去和死了沒區別。


    “她的靈力在消散,五肺六腑也受了你的靈力遭致重創。若不加以修複,之後就活不成了。”


    鮫人與人不同,靈力精純度也不同。


    若是想要救治祁月清,隻能是菱雯自己來。


    但同時,萬物都有自己的規則。


    玄鎙替祁月清療傷會消耗自己的靈力,菱雯也會。


    但這樣的傷勢,不是一點點靈力就能處理的。


    將瀕死之人拉迴來,損耗的也會是她自己的壽命。


    但菱雯沒有絲毫猶豫,隻是思考了一會之後,就緩緩到祁月清的邊上,開始給她療傷。


    對於她來說,她的目的就隻有殺了遊昭。


    她沒有族人,沒有愛侶,存活在這世間也是孤身無趣。


    既然祁月清不是,那就找。


    一直找。


    隻要能夠殺了遊昭,她什麽都願意做。


    靈佑看著她的樣子,轉身走向宴寧歸。


    宴寧歸此刻聽覺視覺都有些受損。


    靈佑隻是看了一眼,就收起了羅盤。


    至於清泠劍,他歎口氣,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他還年輕時,就一直追逐著這柄劍。


    如今見到了,物是人非。


    而他也早已沒有了那些欲望。


    靈佑試圖用靈力收迴清泠劍,卻怎麽也拔不出。


    那劍就穩穩的紮在地上,似乎生根了。


    他迴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祁月清,迴頭看著悲痛萬分的宴寧歸。


    “等她醒吧。”


    這劍有了靈性,祁月清赴死前一刻必然想的是護著宴寧歸。


    他拔不出這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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