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鎙本就受了重傷,帶他們出來已經是極限了。


    南宮靖和玄鎙在出來的一瞬間都倒在地上,萬層樓瞬間變為一片廢墟。


    祁月清睜大著眼睛,看著倒塌的萬層樓。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師父總說,緣來緣去,自有定數。


    可真遇上了緣去,她卻總是無法接受。


    生離易,死別難。


    祁月清拿起背包,艱難的轉過身。


    此刻的她,渾身上下髒亂不堪,血漬飛濺的哪裏都是,頭發也髒亂的不成樣子。


    祁允鶴看見了祁月清,立馬快步跑向她。


    祁月清看著烏泱泱圍過來的人,放聲大哭。


    “師父,你總說一切自有定數,什麽才是定數!”


    祁允鶴立馬抱著祁月清,渾身顫抖,他抬手用自己昂貴的高定西裝擦拭著祁月清的眼淚。


    “月清,我們迴家,一切都沒事了。”


    祁月清還是哭,哭著不肯說話,哭著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師父,如果要走下去要用別人的命作鋪墊的話,那她寧願不走。


    淩不思也在她的身邊,看她的樣子,又少了個人,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想起了當初瀾宿死時候自己的樣子。


    他猶豫了幾番,還是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


    “都過去了。”


    祁月清猛地掙開祁允鶴的懷抱,抓著淩不思的領子嘶喊著。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見過我師兄!你也知道我們會麵對什麽!是誰讓你來的!緣安嗎!還是莫卿卿!到底要什麽時候才夠!我一個人的命不夠嗎!”


    淩不思被她晃動著,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閆昭昭看著祁月清這麽激動的樣子,立馬上前去扶著她。


    “月清,沒事的,出來了。”


    他們都以為祁月清是因為在裏麵太壓抑了,所以都出言安慰。


    而剛下車的宴寧歸穿過人群,敏銳的發現少了一個人。


    沈晉安自然也是。


    他們看著地上昏迷的玄鎙和南宮靖,再看看崩潰的祁月清,還有什麽不明白。


    沈晉安站在那裏,沒有出手。


    祁月清現在應該聽不進去任何的話語,說什麽都是徒勞。


    宴寧歸握著手裏的平安符,上前一步,塞到祁月清手裏。


    “月清。”他柔聲道,“都過去了。讓你們平安,是他的願望。”


    祁月清看看平安符,又淚眼朦朧的看看宴寧歸,哭著暈倒了過去。


    夢裏的祁月清走了好多地方,看過了溪流,看過了山川。


    師父還在身邊,玄鎙也修為精進了不少。


    師兄在身邊給她做飯吃,偶爾丁凝還會來串門。


    哥哥和爸爸也會提著大包小包來看望他們。


    但等夢醒了,一切又都沒了。


    祁月清睜開眼,有些麻木的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祁允鶴看她醒了,立馬讓助理去叫醫生了,自己則是蹲在床邊,看著祁月清蒼白的臉頰,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


    “月清,你感覺怎麽樣。”


    祁月清沒說話,手上還打著點滴。


    宴寧歸也在這時候走進病房,看著祁月清,不自覺的摩挲著手指。


    “沒找到丁凝。”


    祁月清嗯了一聲,還是繼續看著天花板不說話。


    她的手裏還緊緊攥著那個平安符。


    很快,有一大堆醫生進來給她做檢查。


    門外聚集了一堆人,祁月清的事情顯然轟動了祁家的各位長輩。


    祁老爺子也迴來了,閉著眼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不說話。


    “爺爺。”祁衍喊了一聲。


    祁老爺子睜開眼,看了一圈麵色各異的眾人。


    “月清迴來這件事,盡早辦好。這閨女受了苦,我想她迴家是開開心心的。以後誰在給她惹的不開心了,就當我沒有這個子孫。”


    “爺爺。”祁越寒麵色有些難看的喊了一聲,“祁月清她迴家的時間太短了。”


    “再短那也是我祁家的孩子。”祁老爺子拄著拐杖,看了一眼祁越寒,“你也不小了,也不要什麽都顧著麵子。麵子能值幾個錢?”


    祁老爺子這一句話讓祁越寒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內心對祁月清的情緒更加的差了。


    眾人等待之間,卻見有人破門而出。


    仔細去看,發現竟然是穿著病號服身形瘦弱的祁月清。


    祁老爺子立馬指著喊了一句:“月清!你去幹什麽!”


    祁月清沒有迴答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找緣安要個明白。


    丁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緣安住的地方很好找,就是以前她師父住的地方。


    推開大門,緣安正在裏麵喝酒。


    看見祁月清來了,也絲毫不意外。


    他笑了笑,拍拍身邊的座位。


    “月清,坐吧。”


    祁月清沒有坐下,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緣安。


    “你告訴我,他為什麽一定要死。”


    從進塔,到赴死。


    一切看似巧合,卻又不是巧合。


    不是他,那就是南宮靖。


    這個心頭血的人選,是已經選好給祁月清的。


    緣安哈哈一笑,眼裏也有幾分悲痛,卻忍著不顯露出來。


    “天機,一切皆是天機啊月清。”


    “我不信什麽天機!”祁月清喊了一聲,眼裏有著憤怒,“這一切都是人定,我知道。”


    祁月清走到今天這一地步,沒有一絲偶然。


    “月清。”緣安抬起頭,看著原本應該是他師父坐的位置,“你的身後,已經有很多很多人陪著了。不繼續走下去,就會辜負一切。”


    “為什麽偏偏是我!為什麽!”祁月清憤怒的把包扔在地上,“我不是天才!我沒那麽大的能力!我隻是個小人物!我隻是想勘破天機活下去!為什麽要讓他們的命白白犧牲!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緣安對於她的樣子沒有絲毫意外,似乎已經看過好多次了。


    他起身,看了一眼祁月清,歎了口氣。


    “走吧,月清,去看看吧。”


    祁月清看著緣安離開的背影,緩解著自己的情緒。


    最終,還是跟著緣安一步步走向那個她熟悉無比的後山。


    緣安沒有迴頭,慢悠悠的走著,自顧自的說著。


    “月清,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阻止的,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夠改變的。”


    “我們都不過是被既定的命運,推著走的一位渺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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