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你安慰我這些也沒用~我還是把事情弄糟糕了~現在我卻一個人在這裏又出不去!把問題都丟給了他們!他們得多著急呀!這一切本來就是我造成的!是我錯了!我不該自作聰明~嗚嗚~”


    “喂!小姑娘!不要哭啦!你要不要學武功呀?學會天下第一的武功,可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呦!”老頭嬉皮笑臉哄著她。


    石水鳳滿眼憂傷:“老伯,您自己都這副樣子,您還想教我武功?我好想救你,又笨得連累您又受傷!哎,我真是沒用!我太沒用了!我以後再不要隨意幫助人了!我助人就是在害人!”


    老頭突然正色,吹著胡子嗬斥道:“胡說八道!小小年紀,遇上點事,就說自己這沒用,那沒用!還懦弱膽小得什麽都不敢做了?!哼!這天地之廣袤,這宇宙之無際,你我不過就是隻螞蟻!力有不逮之事,山窮水盡之時,多如牛毛!何以為此等丁點挫折,就斷了脊梁硬骨?!你快給我止住淚!你的家人,你在乎的所有人,還都等著你迴去呢!別在我這裏像隻臭烏鴉‘呱呱呱’聒噪個不停!”


    石水鳳舉手用力抹了抹眼淚,咬牙不再哭。


    她抬起頭,眼光堅定地望向老頭,“噗通”雙膝跪在老頭麵前,還未等老頭說話,她低頭在地麵上“棒棒棒”給老頭磕了三記響頭。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那老頭忽地仰天大笑起來:“好!好!好!哈哈!想不到我小老兒身子入土半截多了,還能收得這樣好的一個徒弟!為師今日就開始教你功夫如何?”


    石水鳳剛想答“好”,忽地頭頂一聲響雷,烏雲攢簇,遮住了頭頂的滿月。


    老頭忙道:“要下雨了!快快躲到那邊的洞口裏麵!”


    石水鳳心急,“可是,那您怎麽辦?”


    老頭勸道:“徒兒,你快過去躲雨!老頭子風吹雨淋慣了!這點雨水就當洗澡嘍!快!快走!”


    石水鳳想找些遮擋的樹葉給老頭蓋住,一通忙亂地扯了好些有茂密葉子的樹枝,放在老頭的頭上。


    她手心尚未愈合的傷口重又被粗糙的樹枝表麵割開,雨水已經降落下來,她用手擋著雨,掌心的鮮血順著雨水流淌下來,染紅了衣袖。


    老頭注意到,心急地叫嚷著,“我的傻徒兒!快去那邊的山洞避雨!”


    跟在蕭暮雲身後的劉深、杜沉互看了一眼, 心中猜測那個膽大的石姑娘究竟跟這個蕭捕頭究竟什麽關係?


    那夜的雨下得非常不巧,蕭暮雲頂著愈下愈大的雨把那片密林都搜索得差不多了,剛看見那條河水,便被追來的張挺、王堅等人拉走。劉深、杜沉二人也勸蕭暮雲,待雨停後,明日再來尋找。


    張挺告訴蕭暮雲,那四波人馬下懸找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眾人推測鴉十三和李胡一多半是摔成肉糊漿了,這些各懷鬼胎的各路人馬都垂頭喪氣地在大雨中撤退。


    蕭暮雲沒多說話,他心中有種隱隱的感覺,鴉十三沒那麽容易死。


    他迴頭望了一眼那邊的河水,此刻的河麵被密集的雨水,仿佛煮沸的水,不斷冒出咕嚕嚕的橢圓泡泡。


    水鳳,你在哪?


    一想到石水鳳到底在什麽地方,他心裏就亂糟糟的,強壓著心中擔憂、害怕、焦灼,這感覺太折磨人了。他緊蹙的眉頭,聽不進半個與石水鳳無關的字眼。他現在隻想聽見關於石水鳳的行蹤的信息。


    而那不長眼的張挺在他耳邊嘰裏呱啦地說個不停,他根本就聽不進去,王堅早看出苗頭不對忙過來,用馬鞭懟了張挺一下,使眼色讓他趕快閉嘴。


    迴到衙門的眾人臉色都不算好,李知州得知鴉十三與李胡一都墜崖身亡,狐疑地望向虎賁營的諸護衛。


    那些護衛皆是一臉無辜,那懸崖他們確實沒下,可他們都一直盯著下去的人,直到他們都上來了,個個都空著手,連個屍塊都沒帶上來。


    雖然死不見屍,但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去,大活人摔成碎塊,屍塊掉得到處都是是非常符合常理的。


    李知州與張縣令互換了眼色,令眾人散了。


    李知州摸著斑禿的大腦袋,皺著眉道:“張縣令,此事已然複雜了!本官還要再上書一封,若此事被上麵知曉,你的罪責恐怕難擔,哎!本官勸你要早做準備!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門路!”


    張縣令苦笑著感謝道:“多謝知州大人關心,想來‘是福是禍躲不過’,也許這就是張敬的命數吧!”


    李知州兩隻小胖手在臉頰上搓了又搓,好像在做日常的保養按摩,他很快將一張白胖白胖的臉搓成粉紅胖粉紅胖的。


    他邊搓著邊向張縣令投來了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誒?賢弟也別那麽喪氣嘛!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本官在刑部裏也是有些人脈和薄麵的,或許還有轉圜餘地。”


    張縣令並不接話,“大人,今夜之事並非簡單的犯人出逃。據虎賁營護衛和捕快迴來所報信息看來,這裏麵恐怕涉及了多方勢力的角逐。”


    李知州搓臉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他的兩顆精明的小黑豆眼睛,嘰裏咕嚕地轉了轉,沒有說話,又繼續搓臉。


    張縣令接著道:“下官還有一事不太明白,今晚特地跑來的劉大人,明明對此事很是關注,為何剛剛反而又不過來‘旁聽’呢?會不會是他身邊已經有人在跟他匯報?”


    李知州皺了皺眉頭,“你是說,那搶奪李胡一的人有一隊是市舶使劉大人派去的?”


    張縣令滿臉疑惑地看向李知州:“大人,市舶使劉大人從五品的官階,好像無法培育暗衛,更沒有那個財力去豢養殺手。”


    李知州頓時就領悟到這裏麵的事情的“蹊蹺”,他兩手的食指和拇指同時撚著那兩撇蝦須,準備結束今晚的個人按摩。


    那麽,問題來了,這個市舶使劉野的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呢?他屢次想接近小侯爺也就是三皇子這邊的勢力,可又屢次地暗中搗亂,這又是為何?


    從李知州房裏出來,張縣令準備迴書房,見蕭暮雲正等在書房門口。


    張縣令也不多問,指了指門,“進。”


    蕭暮雲連忙上前,為張縣令推開房門,自己隨張縣令走了進去。


    張縣令拿起桌案上油燈挑亮,坐在桌前,指了指桌旁的椅子,“暮雲,坐下說吧。”


    “大人,明日,屬下有事,想請一天假。”蕭暮雲站在原地沒動。


    “你要去尋找水鳳姑娘?”張縣令放下手裏的案卷。


    蕭暮雲點點頭,“她如今生死未卜,我必須去找她。”


    張縣令捋了捋胡須,眼光盯著蕭暮雲:“暮雲,本官希望你公私分明。明日叫張挺、王堅都跟著,見到人,立即帶迴衙門。”


    蕭暮雲咬了下嘴唇:“大人,此事沒有切實證據,也不能認為是水鳳策劃了李胡一逃跑一案。”


    張縣令正色道:“暮雲,如今衙門上下的人,都在這場事情的幹係裏,你別為了個人感情,誤了大事。況且,國有國法,任何人,”


    蕭暮雲打斷道:“大人,說到國法,就不該有什麽知州大人拿著刑部公文接走犯人!”


    說著說著,他頓覺失禮,忙躬身賠罪道:“大人,屬下失言了!”


    張縣令歎了口氣,“快起來吧!本官不怪你,水鳳姑娘是個好姑娘,她的想法和出發點,一定是好的,但卻不是正確的。哎!暮雲,你先下去吧。明日叫張挺他們陪你去找人。”


    蕭暮雲轉身剛要走,張縣令突然道:“暮雲,還有一事,本官隻與你一人講明,希望,到時,你能穩住衙門裏的人,不要讓張挺他們鬧事。”


    蕭暮雲轉過身,幾步走過去,又頓在距離張大人桌案前麵的兩步遠,定睛地看著張縣令。


    “大人!”


    他心中已然升騰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其實,他早該想到的,此事一出,恐怕張縣令的仕途走到頭了。


    “暮雲,為官十幾載,本官已逾不惑之年,什麽功名利祿從未放於心上。隻是,本官這一走,唯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啊。那張挺毛躁莽撞,王堅優柔寡斷,牢頭老徐憨直膽小,唐仵作乖張倔強,這些人都讓本官,讓本官放心不下。”張縣令說到這裏聲音微微顫抖。


    “大人!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大人何須如此喪氣之言?!”蕭暮雲眼眶微紅,躬身施禮道:“屬下,懇請大人不到萬不得已,莫要輕言放棄仕途之言!大人!蓮花縣百姓不能沒有您呀!”


    張縣令從桌後過來,上前雙手扶住蕭暮雲雙臂,“暮雲,本官知你有逸群之才,並非平凡之輩,本官希望你能抓住機遇‘扶搖直上’,切勿耽於情。”


    蕭暮雲劍眉微蹙,點了點頭。“暮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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