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胸狹隘?”宋岱簡直要被氣笑了。


    你維護你家那不著調的夫君就算了?還貶低上我了?


    宋岱站站起身來,往前邁了一步,便直直的擋在她的麵前。


    那種盛氣淩人的感覺,讓鄭藜驟然往後退了一步。


    我宋某做事向來都是坦坦蕩蕩,有一說一!”宋岱挺直了背脊,義正言辭地說道。


    “倒是你,”宋岱目光犀利地看向鄭藜,“無憑無據,就信口胡謅,汙蔑於我!”


    “瓜果準備好了。”麥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她方才走到抄手遊廊便聽到了二人的爭執,麥冬生怕再起了不必要的衝突,慌忙快走了幾步。


    宋岱不滿的瞅了麥冬一眼,沉聲說道:“放下,關門離開。”


    鄭藜聽他這話,有些生氣:“我的人,你憑什麽指使?”


    “哼,你的人?”宋岱轉身將方才搬進來的錦盒當中,拿了一張紙出來,抖落在鄭藜麵前:“這是什麽?”


    鄭藜定睛一看:“奴籍文書?我不是燒了嗎?”


    “好好看看。”


    鄭藜再仔細看了一眼,落款時間:景明元年。


    “今年?”


    宋岱看向鄭藜不解的眼神,將手中的奴籍文書仔細折疊起來,放進懷中。


    “如今,她也是我府中的下人。”說完看向麥冬,沉聲說道:“關門。”


    麥冬依言,不情不願的將門合上。


    鄭藜看向宋岱,將心中猜想一股腦拋了出來:“所以,你策劃了我與麥冬的假死,將我二人送出了長安城?”


    宋岱轉身,悠悠的去果盤當中拿了一塊瓜過來。


    許是炎熱,他口渴難耐。


    “不然呢?將你留給趙珂?”宋岱淡淡的迴應。


    “所以你叮囑過觀易,千叮嚀萬囑咐,凡事不得讓我去官署衙門,因為我是一個已死之人?”


    宋岱坐在她方才的位置,笑了笑:“聰明!”


    那如此說來,自己的戶籍還在他那裏?


    宋岱開口問道:“你沒看過那張和離書嗎?”


    鄭藜皺眉,她還真的沒有仔細看過。到了蓬萊島的時候,就將那和離書撕了個粉碎,灑向了大海。


    “那上麵沒有官印。”宋岱將一顆櫻桃放入嘴裏。


    說到這裏,他才想起了什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沒有和離書,沒有戶籍文書,你是如何嫁給嚴宇的?”


    鄭藜被他拆穿,連忙岔開話題:“都被你說亂了,嚴宇的事,你打算如何?”


    宋岱這裏,剛才的話題倒是還沒過去,他狐疑的看向她:“所以,你們隻是生活在一起,並非合規的夫妻?”


    大盛律法嚴明,所有男子娶的正妻,都要有婚配文書。


    若不然,便不承認二人的夫妻關係。


    但,鄭藜並不了解這些。


    宋岱看著鄭藜此刻,茫然又著急的神色,開口說道:“如此說來,嚴宇是知法犯法。”


    “這樣的話,甭說戶房,怕是連巡檢司小吏這份差事都保不住了。”他假意威脅。


    鄭藜一聽,慌了神,心中責備自己不該如此荒唐。


    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


    “如此甚好,你也在這裏,人證物證皆在,我派人將那嚴宇叫來,咱們在隔壁的縣衙,直接將這事審了。”


    鄭藜一聽,眸中溢滿淚花,開口罵道:“宋岱,你混蛋!”


    不光為別的男人操心,還要為他流淚。


    看到這, 宋岱抬步向門口走:“來人~”


    鄭藜一個著急,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袖角,拉著他往外走去:“不用找人,你自己去看看便知曉。”


    宋岱倒也沒推拒,就這樣被她拉著往外走。


    她都不怕嚴宇看到,自己又怎麽會害怕?


    門外站著的如風看到二人出來時的樣子,麵上似是不解。


    這半晌,關著門沒動靜,隻以為二人小別勝新婚呢?


    當下看來,倆人是關起門來吵架???


    觀易拽了拽一臉壞笑還在愣著的如風,催促:“快走,要出事了!”


    幾人緊隨其後,行至巡檢司門前。


    門口的小吏不認識宋岱和鄭藜,伸手將二人攔下。


    如風開口說道:“大膽,堂堂觀察使大人,你也敢攔著?”


    說完,將懷中的官牒拿了出來。


    小吏一看官牒,連忙放行,前幾日倒是聽說有一位朝廷派下來的觀察使,已經到了蓬萊。


    可讓人不解的是,這觀察使怎麽被一姑娘生拉硬拽的到了這裏。


    巡檢司大院是一個二進院落。


    一進院落當中,正麵是審案的大堂,左右應當是巡檢和下屬辦公的地方。


    鄭藜拉著宋岱的胳膊,開始一個個屋子找。


    宋岱隻以為她是在找嚴宇,心想著,她連夫君的公辦地方都不甚清楚?


    前頭的兩間屋子裏都沒人。


    到了第三間屋子,便看到兩人在裏麵東倒西歪的正打葉子牌。


    再往西麵的屋子看,撩起門簾,便看到幾個人醉醺醺的躺在輪值炕上睡大覺。


    鼾聲震天,震耳欲聾。


    此時的宋岱已經笑不出來了~


    接下來的幾間,依舊是這情況。


    鄭藜拉著她繼續往二進院落走。


    此時,宋岱鬆開鄭藜的拉拽,負手徑直往二進院落走去。


    還未等守衛伸手攔下,宋岱一個揮手便將那人手中的刀推到地上。


    如風緊隨其後,亮出官牒:“觀察使大人。”


    二進院落也好不到哪裏,同一進院落差不多。


    到最邊上的一間屋子時,周巡檢正同幾人站在一大方桌前賭博。


    氣氛高昂,並未察覺到有人進到屋內。


    宋岱麵色冷沉,負手立在那裏,看著麵前的一幕,好像是被周巡檢結結實實打了一巴掌。


    不知何時,還是有人餘光瞟到了門口站著的幾人,不耐煩的說道:“辦案是前院!”


    周巡檢聞言抬頭,在看到是宋觀察使時,手中的牌滑落至桌上。


    他大聲嚷道:“都別他(和諧)娘玩了,滾出去。”


    眾人聽到這高罵聲,皆是一驚,而後順著周巡檢的眸光向門口看去。


    “滾,滾,滾。”周巡檢的聲音暴躁的響起。


    宋岱看著眼前的周巡檢,眸光沉了沉。


    待最後一個人將要邁出門檻之時,宋岱沉聲說道:“慢著,去找胡知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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