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嗎?”宋岱滿懷期待的問道。


    文凡搖搖頭:“他們說並未有任何異常。”


    “不過,六皇子派人送了消息過來。”


    宋岱一驚,問道:“何事?”


    他與趙軒坼分開,也不過兩個時辰。


    文凡走近後,在宋岱耳邊小聲說道:“陛下,或許就這幾日了。”


    宋岱周遭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可緊接著,他便說道:“隨我去一個地方。”


    “好。”


    文凡跟著世子爺大步出了門。


    隨即,馬蹄聲漸行漸漸遠,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


    崇化坊的鋪子內。


    長榮離開後,麥冬和鄭藜便將房門反鎖上。


    這一帶,住戶不多,到了晚上屬實靜謐。


    鄭藜心中還是有些怕的,不過還好麥冬陪著。


    二人洗漱完後,便鑽入了暖暖的被窩當中。


    鄭藜一直未開口說著什麽。


    倒是麥冬,著實為小姐打抱不平,都這麽晚了,世子爺竟然還流連花叢,並未尋小姐之意。


    眼下看來,什麽深情款款,都是有時效的。


    鄭藜蓋著衾被躺了下來,她麵朝牆壁,黑暗中,眼眸眨巴著,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反正是睡不著。


    已經連著幾日,她都沒有睡好,腦子悶悶沉沉的,可就是無睡意。


    明日,或許宋岱會來收容坊尋她,也或許根本不會。


    若來了,她想同他談談和離之事。


    今日出來時,鬼使神差的竟將自己的‘財產’都帶了出來。祖母給的銀票,還在那錦盒當中,她沒帶。


    不屬於她的東西,她慣來不要。


    府中,關於她的那些東西,她也不打算要了。


    一來暫且沒有落腳的地方,她沒地方放那些。


    二來,大部分是祖母給的,她若拿了,倒顯得她貪。


    想到祖母,鄭藜竟有些難過。


    她不知如何同她老人家說自己所做的決定。


    畢竟,在侯府,那是最疼她的人。


    腹中的孩子,她還沒想好。許是血緣關係,她有些隱隱不舍。


    還好,她與鄭府的那些血緣不親近,不然,和離時,那些都會是牽絆。眼下,隻要她決定好了,一切都好安排。


    若宋岱真的能同意,她便在收容坊附近租個小院,把這話本子館開起來。


    到時候,也能多些收入。


    至於宋岱……


    若將來他知道有孩子的存在,也讓他見見孩子,畢竟,她最懂孩子對於父母之愛的渴望。


    想著這些,她竟有了些許困意。


    此時,門外‘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又將她擾醒。


    不多時,便聽到了勒馬的嘶鳴聲。


    剛剛睡著的麥冬,被嚇了一激靈,驚坐了起來。


    鄭藜將枕頭下的匕首摸了出來,而後緩緩起身。


    她壓著聲音說道:“麥冬,不怕。”


    麥冬彎腰,將床下的長棍抽了出來。


    緊接著,‘哐哐哐’,門外的敲門聲響起。


    “藜兒,是我。”


    “我知道你在裏麵,炭盆的火光亮著。”宋岱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鄭藜鬆了口氣,將匕首放在了枕頭下。


    麥冬也將長棍重新放迴床底下,她迴頭看了小姐一眼。


    “你穿好衣裳,我去開門。”鄭藜說著,便披了外衫。


    麥冬穿好衣服後,鄭藜伸手將門上的門栓拉開。


    門‘嘩啦’被打開來,一股涼風灌入。


    直到看到眼前的人兒,完好無損的站在麵前,宋岱才鬆了口氣。


    未等鄭藜反應過來,宋岱便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外衣上的寒涼,隔著鄭藜單薄的衣衫,直達她的肌膚。


    鄭藜沒有推開他,倒也沒向原來一般,環住他的腰身。


    她此刻,覺得自己有些惡心。


    因為在不到兩個時辰前,他身上的這身衣裳,有旁的女子挨過。


    或許,他也這樣抱過那女子。


    也或許,他那時身上未著寸縷。


    想到這裏,鄭藜突然覺得有些惡心,她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宋岱連忙鬆開她,關切眼神看向她:“怎麽了?是不是病了。”


    鄭藜低頭,臉上的厭惡之情劃過。


    這副深情,倒是隨時都能上演。


    此時,麥冬在房中立著,而文凡在門外等著。


    鄭藜冷冷的說道:“世子爺,進來吧~”


    說完,便轉身,往屋內走去。


    宋岱緊隨其後。


    “文凡,進來,將房門掩上,我有話同世子爺談。”


    不多時,關門聲響起。


    不知為何,宋岱看著眼前的鄭藜,竟覺得有些陌生。


    她不像平日裏那般鬧,也沒有看到他就發脾氣,甚至於,都沒趴在他懷裏落淚。


    隻是,神情冷冷的,淡淡的。


    “麥冬,你在外間同文凡公子待著。我有話同世子在裏間談。”


    麥冬點點頭。


    臥房的門,被輕輕關上,便陷入了漆黑。


    借著,窗紙上投進來的光,堪堪能看清彼此的神情。


    “藜兒。”宋岱輕聲喚道。


    鄭藜坐在床邊,用衾被將自己蓋著,她在等。


    等宋岱先開口。


    “藜兒,我們迴府吧!”


    沉默片刻後,鄭藜等來的便是宋岱這句話。


    她淡淡的迴道:“世子爺,可還有其他要說的?”


    這是今晚,她第二次喚他‘世子爺’,清冷疏離。


    二人相處時,她鮮少這麽喚她,除非是撒嬌或在床第之間時,她會柔柔弱弱的這般喚他,語氣中盡是求饒之意。


    可今夜,都不是。


    這種稱唿外,似乎是一種嘲諷,也是一種冷淡。


    “這裏寒涼,你的身子受不了的,我們迴府,好不好?”宋岱的語氣中滿是關切。


    若是之前,鄭藜每次聽到他用這種濃的化不開的溫柔同她說話,總是會心動萬分。


    可今日,她突然心如止水。


    “世子爺若無其他話說,不妨坐下,鄭藜有話要說。”


    宋岱一聽,麵色冷了下去。


    他就勢坐在了床榻邊上。


    月色如銀,似是冰冷,將二人身上的寒氣更濃了一些。


    “世子爺曾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知可否記得?”


    “記得。”


    “可春宵閣的美伎,又是什麽?”


    宋岱猛的抬頭,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跟蹤我?”


    怪不得,今夜從春宵閣出來時,看到道邊有一輛看似樸素的馬車。


    來平康坊的人,非富即貴,馬車都十分豪華,這盤普通的馬車,是不多見的。


    “若世子爺行得正坐的端,怎麽會在意我的跟蹤?”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般。”宋岱輕聲說道。


    宋岱本欲解釋,可他警覺的聽到,窗外有輕微的石子被踩的聲音。


    “是誰?”宋岱起身,往門外走去,文凡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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