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世子爺讓你同小姐先迴府去。”


    “陸大人他們說許久未聚,硬要拉著世子爺吃酒去。”


    鄭藜一聽,騰的站了起來:“世子爺在哪兒?”


    文凡看自己世子妃臉色變了又變,小聲說:“眼下正站在球場邊,準備同陸大人他們打上一局。”


    話音剛落,便看到鄭藜快步向馬球場走去。


    宋嬌緊隨其後跟著,她生怕自己的兄嫂在這裏弄出什麽不愉快。


    畢竟,鄭藜這性子,她也不止一次見識到了。


    “是三皇子邀請的……”文凡最後的話,也隻有自己聽了去。


    鄭藜走到馬球場時,看到宋岱已經穿戴整齊,同陸安他們往球場準備區域走去。


    此時,她也顧不得儀態,小跑著向他那裏走著。


    待她將要靠近宋岱的時候,恰巧他扭頭過來。


    欣喜的臉上,突然又意識到了些許不妥,慌忙將馬球杆藏在身後,笑著說:“藜兒,文凡同你說了嗎?”


    鄭藜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看著他手裏拿著的馬球杆,厲聲說道:“你的胳膊是不要了嗎?”


    身旁的男子聞言,皆是一震:“誰家夫人敢同夫君如此口氣說話。”


    宋岱受傷的事,不想讓旁人知道。


    況且,趙珂在他麵前挑釁的話說的明顯,他自是想同他一比高下。


    而且,他也許久沒打馬球,看著球場上的人肆意揮灑,很是心癢。


    宋岱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臉兒,試圖安慰:“無礙的,我心中自有分寸。”


    誰知,鄭藜一下竟將他的手,狠狠打掉,眼裏含著淚花,惡狠狠的說道:“宋岱,你真是讓人失望。”


    說完,便頭也不迴的離開。


    身後的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唏噓不已。


    甚至於有好事者說:“宋世子,你未免太驕縱你娘子些。不僅敢對你頤指氣使,還敢直唿名諱?“


    一旁有人附和道:“我家夫人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如此。”


    此時,宋岱確實覺得有些丟麵子。


    平日裏,在府中,她鬧就鬧了,他讓著點兒。


    可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竟如此讓人下不來台,心中也甚是有氣。


    因此,看著她生氣的離開,宋岱也未追上去。


    想著,這性子也是該治一治的,省的在外麵也沒了章法。


    此時,馬球場上的哨聲響起。


    宋岱隨著大家一起上馬。


    一場激烈的比賽即將開始。


    或許,這不僅僅是一場馬球比賽,更是宋岱與趙珂之間的較量。


    ~


    鄭藜迴到望月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麥冬看小姐歸來,雀躍的跑了過來:“小姐,你交代我的事兒,我今日辦妥了。”


    “麥冬,明日再說吧,我有些累。”說完,鄭藜邁著沉重的步子便迴了正廳。


    麥冬看看一同迴來的文凡,小聲問道:“世子爺呢?”


    “吃酒去了。”


    文凡也不知道,世子爺吃個酒,世子妃都如此生氣。


    之前,也沒見世子妃為此類事生這麽大的氣。


    鄭藜迴到房間後,便將房門反鎖,黑暗中,躺在了床上。


    連王嬤嬤在門外喊了幾次用膳,她都沒應。


    隻是在最後一次的時候,小聲說道:“不餓,有些累,想睡覺。”


    王嬤嬤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心下琢磨:“這世子妃近些時日總嚷著累,怕不是有孕在身了吧?”


    漆黑的房間當中,鄭藜的淚水無聲落下。


    起初,還是慢慢滑落,緊接著便是大滴大滴的滑落。


    不多會兒,便打濕了枕頭。


    鄭藜生怕自己的哭聲被外麵的人聽到,她用衾被將頭蓋著,直至哭著抽抽搭搭。


    許是夜晚太過寒涼,她的心也跟著哆嗦起來。


    她好怕,怕趙珂說的是真的。


    怕宋岱一直是甜言蜜語在騙她。


    怕自己對感情失去期待,怕迴到孤家寡人。


    她舍不得,舍不得宋岱暖她寒涼的四肢;舍不得生理期時,他溫暖的手掌捂著她冰涼的小腹;更舍不得每次噩夢醒來時,是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可怎麽辦呢?


    若一切都是真的,她必須迴到一個人。


    她不要委曲求全,也不要失去自我,將全部的情感依托在旁人身上。


    被人捧著,又被人拋棄。


    她不想再次被拋棄,她也害怕再次被拋棄。


    她一直沒有睡下,直到宋岱從外麵歸來。


    鄭藜聽到門被輕輕的推了一下,而後是腳步離開的聲音。


    這一夜,都歸於平靜。


    她不知道宋岱是什麽時辰迴來的,隻是院子裏已經一片寂靜,偶爾有夜鳥的淒涼的幾聲叫聲。


    ~


    宋岱今晚飲酒有些多。


    今日馬球場上失利,他輸給了趙珂的那一隊人馬。


    兩人都是馬球場上的佼佼者,而他也很認真,可偏偏最後時刻失手,輸了這場比賽。


    晚上在酒樓飲酒時,他也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鄭藜離開的身影,偏偏這時還有人在旁慫恿他要對娘子嚴加管治。


    所以,酒也沒有飲完,他便起身,扔下一句:“莫管旁人家事,我夫人多好的很。”


    便出了酒樓。


    他未乘馬車,而是一路散著步走了迴來。


    快到門前時,又想起了今日鄭藜的無理取鬧,遂在街邊的酒館繼續坐下。


    這次,他不打算哄她。


    往後,要帶她出入的場所很多,如此由著她的性子,不知會惹出什麽麻煩來。


    想到這裏,他又灌了半壇子酒下去。


    直至,宵禁的擊鼓聲響起,他才起身迴到侯府。


    房門又被她從裏麵鎖上了,這次,連被子都沒扔出來……


    想著這些,宋岱更加有氣,便轉身進了耳房,沐浴後,在榻上睡下。


    第二日清晨,因著約了六皇子的人,他便早早起身。


    鄭藜起來時,麵色浮腫。


    哭了一晚上,倒是沒哭明白,如今腦子裏更是混沌。


    輕輕的捶了捶腦袋,慢悠悠的起身。


    時辰尚早,宋岱應在正廳。


    她還沒想好如何麵對他。


    笑,指定是笑不出來。


    可質問,也萬萬不可。


    在鄭藜看來,質問不過是給了對方辯解的機會,也是給了對方二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因此,鄭藜打算先按兵不動,查清楚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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