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將賬簿拿到鄭藜麵前時,她看著裏麵密密麻麻的記錄,一個頭兩個大。


    她最是不擅長數理這類……


    “王嬤嬤,你先管著,日後我想管的時候,再找您。”鄭藜拿著賬簿推脫。


    這李氏本就看自己不順眼,往後管了這賬簿,不就得跟她往來頻繁嘛。


    鄭藜不想幹!


    王嬤嬤笑著說:“老奴眼下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事兒也記不大清。”


    “這望月台早該有個女主人來操持這些,眼下,您跟世子爺成了親。”


    “您呀,遲早是要料理這些的。”


    聽王嬤嬤如此說,鄭藜隻能將賬簿接了過來,放在桌案一側。


    斟酌了下,又說道:“那這幾日我先看看,學著。”


    “以防萬一,這些還是由嬤嬤來管?”


    王嬤嬤有些難為情,剛想拒絕。


    鄭藜拉著王嬤嬤的袖角,撒嬌:“嬤嬤,好嬤嬤,您就先管著這些。”


    “我還想做些自己的事情呢。”


    看鄭藜這般,王嬤嬤笑著答應:“好,好,好。老奴先管著。”


    “嬤嬤真好。”鄭藜說著,便去拿自己平日裏的書籍。


    先前,王嬤嬤與這世子妃接觸不多,隻知道是個話少事兒少的主兒。


    可自打世子迴來後,這些日子接觸下來。


    王嬤嬤覺得:這世子妃就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子,性子純良的很。


    “世子妃跟先夫人是有些像的。”王嬤嬤笑著不由感歎。


    鄭藜記得宋岱說過,王嬤嬤是母親沈氏的陪嫁老人。


    “是長得像?還是性子像?”鄭藜雙手托腮,饒有興趣的問道。


    王嬤嬤麵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當然是性子像。”


    “嬤嬤,你坐下。”鄭藜拉著王嬤嬤的手坐在了身側。


    今日麥冬去雲安院找海棠,隻剩鄭藜一人在書房讀書。


    “世子爺長的隨父親,還是母親?”鄭藜覺得宋岱看起來冷冽,可有時還是讓人很溫暖的。


    王嬤嬤認真迴憶:“眉眼像侯爺,可鼻子和嘴巴倒是有些像先夫人。”


    “性子,倒是誰也不太像!”王嬤嬤補充。


    “那先夫人是什麽性子?”鄭藜覺得李氏那人品,竟然能博得侯爺獨寵這麽多年,也是難得。


    “先夫人未出閣之前,是家中幺女,深得府中長輩寵愛。”


    “打小兒,就活潑純善,雖生的一副女兒貌,卻跟男兒一樣灑脫。”


    “隻可惜啊……”


    說到這裏,王嬤嬤往門外看了一下,而後小聲歎息:“隻可惜,入了這侯府之後……”


    王嬤嬤也不喜這李氏,除了宋岱少時,她不待見意外。


    還有世子妃入府後,受的那些委屈。


    王嬤嬤作為下人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鄭藜看王嬤嬤的神情,意識到了什麽:“是侯爺不喜先夫人的性子?”


    王嬤嬤搖搖頭:“起初,我家小姐與侯爺也是感情甚篤,可意兒出生後,恰逢沈府出事。”


    “小姐心情鬱結,整日裏以淚洗麵,侯爺到觀溪院的次數便越來越少。”


    “有時候,一兩個月都見不上一麵。”


    “因此,這意兒自小與父親見的少,會生分些……”


    鄭藜聽到這裏,不由的跟著歎了口氣。


    她倒是能出來一些,宋岱與父親宋瀾的疏離。


    “那先夫人過世多久,李氏進門的?”鄭藜問道。


    “不過百日,侯爺便迎娶了李氏進門。”說到這裏,王嬤嬤無奈的搖搖頭。


    “好一個負心漢。”鄭藜氣的將手拍在了桌子上。


    王嬤嬤一聽,便伸手去捂鄭藜的嘴巴:“世子妃,萬不可亂說。”


    鄭藜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有些不情願的說:“我知道了,王嬤嬤。”


    王嬤嬤又警覺的看了門外一眼,無奈的歎息:“老奴跟了先夫人一輩子,又一直照看著世子爺到如今。”


    “有些事雖是看的清楚,但也從未多言過一句。”


    鄭藜知道王嬤嬤的意思,點點頭,迴答:“嬤嬤放心,藜兒不會亂說的。”


    “那就好,今日我與世子妃說這些,也是有感而發。”


    “世子爺這麽多年,倒是從未見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一向冷冰冰的性子,倒是對世子妃熱熱乎乎的。”


    “老奴這輩子,無兒無女,就是盼著世子爺能過得好。”


    鄭藜不知如何迴答。


    她自是明白王嬤嬤今日為何同她絮叨這些。


    在王嬤嬤眼裏,這宋岱或許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


    可她能承諾什麽呢?


    她的婚姻觀也是破破爛爛。


    她甚至於都不相信,有人能與她相守一生。


    ~


    一整日,鄭藜都待在自己的書房當中。


    她先跟著王嬤嬤學習了如何開賬簿,緊接著又了解到,院中的收支狀況。


    固定支出有哪些?


    時常波動的有哪些?


    意外支出有哪些?


    膳房是誰來負責?采買是誰來管理?院中的下人工錢又分了哪幾類?


    ……


    聽起來,跟自己每個月工資的規劃是差不多的。


    不同的是,這些事要跟人員掛鉤兒,而原來,她隻管理自己。


    一日停下來,聽的腦子昏昏沉沉。


    但,總算重要的部分記了個差不多。


    零碎的部分,後麵再慢慢問王嬤嬤。


    王嬤嬤出去後,鄭藜才拿了書籍看了起來。


    可總有些看不進去,也不知是亂了哪根心神。


    麥冬從雲安院迴來時,已是下午。


    “小姐。”麥冬神秘兮兮的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鄭藜抬抬酸痛的手腕:“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才迴來。”


    “你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麥冬跳躍著進到了書房裏,而後從身後的布包裏拿出了一本話本子。


    “話本子?”鄭藜喜出望外。


    “哪兒來的?”


    麥冬笑著說:“買的。”


    “老夫人跟宋小姐從華寺迴來了,讓海棠去東市的香鋪子買香,我便跟著一起出去了一趟。”


    鄭藜一臉羨慕:“這麽好的機會,我都沒去。”


    “世子爺不是說明晚帶您去嗎?”


    “可那也是晚上。”鄭藜有些不情願。


    “聽說這今日,陛下特批,晚上不宵禁。夜裏更好玩呢!”


    “真的?”鄭藜一臉欣喜。


    麥冬點點頭。


    鄭藜看到了書下角的印記:西市文墨書局。


    “麥冬,你去西市了?”


    麥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姐,都看出來了?”


    鄭藜指給她:“這不都印著呢嗎?”


    “我跟海棠去東市買了香後,看天色尚早,便一起去西市逛逛。”


    鄭藜輕輕的點點她頭:“往後,跟海棠出去,不可亂跑。”


    “咱們院裏,我不罰你,可雲安院嚴的很,再連累了海棠。”


    麥冬後知後覺:“對哦。”


    怕鄭藜擔心,麥冬滿臉笑意的說:“小姐放心,我往後記著點兒。”


    “快去吧,小火上還給你留著你愛吃的荷葉雞。”


    “小姐,你真好。”麥冬抱著鄭藜的胳膊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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