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畫紙拿給胡非,許晴無聲的向後靠了靠,這種鬼怪亂神的事情明顯是將女孩嚇得不輕。


    胡非倒是忘記了段清蔓還有這種作畫的本事,霎時間心中狂跳,如此一來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再次打開,段平從中走了出來,見到胡非手上的畫紙也是一愣,隨即無奈歎道:“看來許晴已經跟你說了,所以我猜小蔓是不是中了什麽邪術。”


    病房裏那如花般嬌豔的女孩的生命力正在緩緩流逝,胡非心知事態萬般緊急,當下起身說道:“段局長,立刻告訴我事情的事情經過,任何細節也不能落下。”


    早先二人已經說定,段平立刻點了點頭,“你跟我來。”


    許晴見二人動身,本也有想要跟上的意思。


    胡非卻是轉頭過來,正色道:“你先迴家去吧,這種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許晴止住步子,乖巧的點了點頭,“我在這裏陪小蔓一會。”


    如此恬淡的姑娘實屬難得,胡非心頭柔軟,對她擠出個自以為燦爛的微笑,便轉身隨段平而去。


    二人一開車來到警局,雖已是下班時間,但仍有許多警員在其中忙碌,見段平帶著一個年輕人進來,紛紛起身打招唿。


    段平揮了揮手,示意眾人繼續工作,帶著胡非走進了辦公室。


    將辦公室的門緊緊關上,段平繞到桌後,掏出一疊厚厚的卷宗,推到胡非麵前,隨後掏出一支煙點上,沉聲道:“兩天前,我市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胡非拿過卷宗,也不忙打開,隻是靜靜的等著段平的下文。


    “案發地點就是小蔓報考的h市科技大學。”


    胡非一愣,作為地道的h市人,當然不會沒聽過重點學府科技大學,隻是並沒有聽說關於兇案的新聞。


    段平也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由於影響惡劣,警方決定暫時封鎖消息,最早出現的幾篇帖子也都查封,知情人很少。”


    解釋了一下目前的形式,段平也就將整件事情的始末詳細的講了出來。


    科技大學屬於h市乃至全省的知名院校,每年都會麵向全國招收各地的考生,所以一般在開學的前幾天會有許多外地學子提早去報到。


    段清蔓雖然家在本地,但也提前了兩天去到學校熟悉環境,可就在開學的前一天,校園裏發生一起聳人聽聞的惡性事件。


    最早的目擊者是一位環衛工人,時逢初秋,楊柳飛絮總是不間斷的飄落,為了保證市容市貌,清理街道的工作必須要在很早的時間完成。


    原本落葉無根,掃動起來不用花多大力氣,但那天卻是有幾片葉子牢牢的粘在地上,工人隻好用手去撿,誰知拿起一看,樹葉上竟然有幾處濃重的暗紅,不明情況的工人抬頭看去,卻見上方的教學樓中一扇窗戶開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半吊在上麵,而那暗紅竟是滴滴下落的鮮血。


    環衛工人當即嚇得攤坐在地,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報警。


    當警方趕到現場,破開教室正門,裏麵如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著實將眾人嚇得不輕,甚至有些久經陣仗的老警員都控製不住的哆嗦。


    教室裏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牆壁、桌椅之上,統統被鮮血染成一片暗紅,甚至天花板上都有凝結的血液,濃稠的幾乎快滴落下來。


    得知情況的段平當機立斷,下令封鎖消息,隨後將有關人員一一帶迴警局詳細詢問。


    死者杜偉是一名新入學的學生,並非h市人,事發當晚,本應該在寢室休息的他徹夜未歸。


    經過法醫驗屍,證實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淩晨兩點到四點之間,但整個案發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的足跡指紋,這算是疑點之一。


    死者的全身上下傷口不計其數,致命傷來自於動脈,從傷口的形狀與血液噴濺推斷,應該是十分鋒利的物體所致,而想要將整個教室變成一片血海,一個人的出血量是遠遠不夠的,這算是疑點之二。


    作為案發現場的教室位於九樓,原本是一間閑置已久的空房,多年來一直鎖著,連教務人員都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的鑰匙,直到警方進入之前,門鎖依然完好無比,在絕對的密室情況下,死者究竟是如何進入現場的,則成為疑點之三。


    調取教學樓內部的監控發現,死者是在當天夜裏十二點鍾獨自來到大樓之中,動作機械的晃了幾圈,隨後在一處死角消失不見,是什麽原因使得死者在半夜來到教室之中,疑點之四。


    按照辦案流程,警方將所有疑似相關人員統統調查了一圈,卻仍是沒有任何收獲,以上的幾個疑點根本無從調查,案件也就此毫無進展的停滯下來。


    直到九月一日,也就是可是開學報到的日子,段平的親生女兒段清蔓忽然從中橫插一道。


    身為轄區局長的女兒,段清蔓見過的各種奇案也不在少數,雖然段平曾嚴厲禁止過女兒碰觸這類事情,但依然沒法阻止年輕女孩獵奇的心態。


    對於發生在校園裏的這件詭異案件,段清蔓當然也不會放過。


    利用自己科技大學新生的身份,段清蔓也秘密開展了屬於自己的調查,說是調查,其實就是與略微知情的幾人套話而已,所以已經忙得焦頭爛額的段平也就隨她去了,畢竟想要在閑聊中發現關鍵線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就因為這樣含糊的態度,差點造成了段平的終身遺憾。


    昨天夜裏,段清蔓曾打電話給許晴,因為知道父親不允許自己插手警方的調查,所以隻能將進展與好閨蜜分享。


    據許晴所說,段清蔓在電話裏說起死者當日曾去過校園實驗樓,問題是死者所學的專業和實驗室根本沾不上邊,而且在並沒有開學的日子裏無關人等是不可以隨意進出實驗樓的,所以段清蔓決定在夜間偷偷跑去實驗樓查看一番。


    許晴在得知段清蔓的打算之後曾極力勸阻過她,但是這位局長千金偏偏遺傳了父親的耿直倔強,任憑許晴怎麽勸說也是無用。


    焦急不安的等了一夜之後,許晴依然沒有接到段清蔓的消息,心急如焚之下,立即動身來到了科技大學。


    那時不過清晨四點,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許晴本想壯起膽子去實驗樓裏找人,卻是在途徑操場的時候,發現了已然昏厥的段清蔓。


    見到氣若遊絲的好友,許晴幾乎忘記了恐懼,當場撥打急救車輛,唿喊人幫忙將段清蔓送往醫院,隨後聯係段平,將所有情況如實告知對方。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胡非也陷入了沉思,案件本身疑點重重,段清蔓的情況則使得眼下更加撲朔迷離。


    或許是想到自己身在醫院的女兒,段平沉重的吐出一口煙霧,一拳砸在桌上。


    桌上厚重的卷宗也隨之一顫,胡非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頓了幾秒,忽然無比驚懼的叫道:“不對啊,死了一個人而已,一份卷宗就夠了,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


    他話未說完,段平已沉重的點頭道:“沒錯,科技大學每隔幾年便會有一起命案發生,時至今日,一共七名死者,六份卷宗。”


    胡非倒吸了一口涼氣,情況比他所預料的更加棘手,如果七人的冤魂都化作了厲鬼,那無論是調查或是拚鬥都將難度激增。


    第一份卷宗,時間是零零年的初夏,一封遺書如投石入水一般,打破了科技大學的寧靜。


    死者薑尚,是一名文史學院的學生,家境殷實,學業順利,曾連續兩年獲得國家一等獎學金,可就是這樣一位前途光明的年輕人,卻在某個清晨,從文史樓九樓的窗口一躍而下,結束了他年輕的生命。


    事後警方曾對這件事件展開過嚴密的調查,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是他殺,並且遺書也的確是死者親筆所寫,所以警方推斷死者是因為學習壓力過大,重度抑鬱方才導致的自殺。


    第二份卷宗,零一年,在一場由學生會舉辦的演講比賽之中,現場天花板竟是無緣無故的劇烈晃動,組織人員撤離的過程中,一位參賽人員忽然休克,後在送往醫院的途中不治。


    經過調查,死者肖磊其實一直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事發當日因為現場太過擁擠,藥物遺失在混亂的人群中,所以才會發生這種遺憾的意外。


    事後科技大學校方為了抵抗社會輿論,為死者家屬提供了相當豐厚的經濟補償,事件的影響也就逐漸平息下來。


    第三份,零二年的冬季,又是一起自殺案件。男,宋玉堂,女,於玲,這二人本是一對即將畢業的情侶,卻在某個清晨,攜手一躍而下,共赴黃泉。


    這件事造曾在社會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浪,那倆人都是品學兼優的優等生,而這種明顯帶有殉情意味的死亡方式,更是再一次將科技大學推上了風輿論頂峰。


    校方雖然依舊大力配合調查工作,可幾個月下來仍然沒有任何指向性證據,最終警方隻能再次定性為自殺,而連續三年的意外使得科技大學上空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難以言明的陰影,當時的h市,傳聞越傳越邪,甚至導致科技大學接下來的招生比例都有所下滑。


    第四份,發生在在平靜了四年之後的零六年夏天,受害人是音樂係的一位女學生,名叫程媛媛,當日曾因違反校規受到處罰,心情不佳之下,賭氣外出徹夜未歸。


    直到第二天淩晨,一名清潔工人在校園附近發現了受害人的屍體,死者衣衫完整,財物俱在,所以可以排除謀財劫色,對死者的社會關係反複排查之後,警方再次排出了仇殺情殺等一係列可能,唯有推斷是社會上的流竄人員激情作案。


    遺憾的是,兇手至今也未能落網,案件也就成了一起無頭懸案。


    第五份,一零年,科技大學的學生殺害同寢室友的惡性案件,死者名叫張明,與兇手同在一處屋簷下,二人很早之前曾發生過嚴重口角,可謂是一場積壓許久的仇殺。


    事發當晚,兇手為了泄憤,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尖刀連續刺出十數刀,刀刀正中死者要害,張明失血過多,命喪當場。


    這案子造成的影響雖然極其惡略,但情況相對比較明朗,警方也對兇手進行了精神評估,證明兇手的確有著精神不正常的病態,按照立法,判處刑罰的同時也對其進行治療。


    第六份,自然就是剛剛發生的那起血教室案,可謂是無嫌疑人,無動機,甚至無法揣測殺人手法的三無懸案。


    將所有卷宗一一看過,六起案件,七位死者,前後跨越十幾年,若說是統統人為,胡非倒卻有些不信,而想要把無關的訊息剔除出去,第一步就是要找到共通的地方。


    “這些案子有的是意外,有的是兇殺,難道其中有什麽聯係?”


    既然段平將六份卷宗歸攏到一起,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案子都發生在科技大學這麽簡單。


    段平眼中一亮,將手中的煙蒂掐滅,又重新點燃了一支,“你小子果然有點門道,僅從刑偵的角度出發,確實不足以並案偵查。”


    說著,他拿出第一、二、三份卷宗拿過來展開,“零零年的這起意外,地點是文史樓九樓的一間教室;零一年的那場辯論賽,場地也是那間教室;零二年的情侶自殺案,依然是文史樓九樓的那間教室。”


    胡非麵色一凜,喃喃道:“兩天前的密室殺人也是九樓。”


    段平點了點頭,“沒錯,曆經了三起意外之後,那間教室已經被科技大學封閉,後又經過翻新,最早的那棟文史樓已經變成了如今的主教學樓,你猜的沒錯,兩天前案發那間上鎖的教室,根本就是同一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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