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低著頭畏畏縮縮走上前,也不敢抬頭去看天子,“臣,臣在......”


    武文帝一見他這樣,一股無名之氣就上來了。


    當初他見江晚那丫頭,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人家也是舉止有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


    這江宏年齡比江晚大上幾倍,還這般怯懦。


    把江晚交給這樣的人教養,武文帝也是愧對武淩侯。


    可這也是沒辦法了,當初讓武淩侯去西楚當細作的事情,除了他們兩個人再無其他人知道。


    而這個江宏又攜他夫人一起上殿請求他讓他們去照顧江晚。


    武淩侯當初正愁如何處置江晚,也不能自己出手去處理,若是讓人知道了,恐怕會引來猜疑。


    就在他最頭疼之時,江宏突然出現,痛心疾首說著自己如何遺憾長兄的離去,又如何心疼侄女一人留在府邸。


    他又見這江宏還育有一女,也是乖巧可愛,說自己不願意見到姐姐如此傷心,想去陪著江晚。


    正好這江宏也與江晚是一家人,江宏的孩子也能陪著江晚一起長大。


    武文帝想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人選了。


    便隱隱約約和江宏暗示了一些,也是看著江宏當初人比較老實。


    不想如今居然會傳出他和自己的夫人虐待江晚的謠言。


    聖上也不知真假,隻是能傳出這樣的謠言,他勢必是不會輕易放過江宏的。


    “他們所說可是真的?”武文帝問道。


    江宏猶豫再三,他不敢編假話,也不敢說真話,最後也隻顫顫巍巍說了個清者自清出來。


    說完感覺後背都濕了一片。


    上麵久久沒有傳來聲音。


    “讓江晚進宮來見我,我一問便知。”武文帝不喜做無用之事。


    若是這江宏待江晚不好,驅逐便是了,反正若是沒有江晚,他也不過是個連麵聖都沒資格的小官。


    江宏差點跪下來,就看江晚一迴來就對他們做的那些事情,若是真讓江晚進宮來,恐怕江晚隻會托盤而出,到時候他們一家人又該如何自處?


    恐怕能留一條命都是好的了。


    “這......”


    武文帝見他扭捏的模樣,麵上一沉:“怎麽?朕見不得嗎?”


    江宏連忙跪下,“臣絕無此意,隻是晚丫頭最近情緒不好,連帶著身子也倒下了,在府裏歇著,恐怕不太方便......”


    武文帝麵上沒有顯現出來,隻是心裏大概也有底了。


    當初自己去見了江晚,是江晚執意要與傅硯和離。


    如今他順了她的意願,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如江宏所說,心情不好連帶著身子也倒下了。


    “如此,蘇昌盛,你替朕去慰問江小姐。”武文帝吩咐著身邊的人。


    蘇昌盛是隨時跟在武文帝身邊的人,他出麵就等同於聖上親自出麵。


    這是給足了武淩侯莫大的麵子了。


    大家心思迴轉,恐怕武淩侯當真還活著。


    不然聖上何以如此在意江晚。


    江晚知道自己或許會麵聖。


    一直在灼華院等著。


    隻是不想,等到江宏下朝迴來也沒有收到消息。


    江晚在堂庭裏踱步,“不該啊,爹爹應當會和陛下說臨州的事情,那麽陛下怎麽會這麽久了也不見我。”


    江晚正疑惑著,就聽到院子外麵在喊。


    她方才出去,就見到了那一日來見自己的武文帝身邊跟著的人。


    是蘇昌盛,陛下跟前的大紅人。


    蘇昌盛朝江晚行了禮。


    江晚不敢怠慢陛下身邊的人,也還禮迴去。


    連忙讓人恭迎。


    江宏則是站在旁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江晚。


    江晚當然注意到了江宏,也知道他一直看著自己是為什麽。


    她說為何聖上沒有叫自己入宮,而是讓蘇昌盛來慰問自己。


    看來是江宏當時在殿上有意阻攔。


    聖上不好迴避,這才隻好讓蘇昌盛來。


    “江大人不是說江小姐身體抱恙不便出門,竟然如此,江小姐我們進屋商談,免得讓你病情加重。”


    江晚眼神饒有趣味看向了江宏。


    惹得江宏羞愧地低下了頭。


    “公公裏麵請。”


    江皖的灼華院比這侯府裏任何一個院子都還要大,甚至連當初她父親母親的院子也沒有她的院子大。


    院子裏的每一處布置也都是兩人親自監工看著一點一點修葺好的。


    請蘇昌盛進了堂廳,江晚身邊的馮嬤嬤自覺下去讓人沏茶來。


    江宏不敢離開江晚一步,甚至連眼神也不敢挪開。


    就怕江晚下一秒和這蘇昌盛說些什麽不利於他們的事情。


    隻是江晚始終沒有說他們的事情,隻是順著蘇昌盛的話接下去。


    “如此看來江小姐也並無大礙,那聖上也能放心了。”


    話近尾聲,就在江宏以為自己能鬆口氣了。


    剛起身的蘇昌盛又笑著看向了江晚,“聖上讓我告訴江小姐,若是有何不順心的,皆可以告訴他,武淩侯是為了大贇而死,他會拿你當親女兒對待的。”


    江晚跪下謝恩,臉上揚著淺淺的笑,“多謝聖上皇恩浩蕩,小女實在惶恐,我如今沒有不順心的......”


    江晚話斷,看向了江宏。


    江宏這下不止背脊發寒,額間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


    “二伯父和二伯母待我也不錯。”江晚輕鬆說了一句。


    事情已經安排了這麽久了,如今可不能就為了急功近利就直接把江宏和二伯母做的事情說出去。


    怎麽也等讓她把戲做足了,到時候才是他們一家人的死期。


    江宏如今步伐都要邁不開了,這一天過得實在是讓人心髒忽死忽生的。


    江晚也是看著麵前的人輕輕一笑:“伯父,你放心,你對我的好我都記住了,以後一定會報答伯父和伯母的。”


    江宏抹了抹額角的汗,訕訕笑道:“晚丫頭你這就太客氣了,這都是我該做的。”


    蘇昌盛看著兩人之間的一目一視。


    他都是宮中混出來的老油條了,又怎麽看不懂他們之間這點小伎倆。


    江晚送蘇昌盛出去了,江宏隨在江晚的後麵。


    直到看到蘇昌盛徹底走得沒影了才看向旁邊的江晚,“你到底要做什麽?!”


    江晚盈盈一笑,“報答伯父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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