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看了眼旁邊的少年,還是別給別人帶來麻煩了。


    “你在家裏過的不好嗎?”傅硯問道。


    “怎麽說呢,能活。”江晚迴。


    傅硯不知道她這樣的性子能說出能活兩個字,在家裏該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難怪,難怪她這麽小就會爬樹摘果子,還會識別止血草。


    “你想要什麽?等出去了,我給你。”


    江晚耳裏迴溯著這句。


    麵前已經成熟的傅硯,就連嗓音都與那時的美人少年相差甚遠。


    “江晚,你想要什麽?”


    他再一次問她。


    江晚看想麵前的人,他實在不像記憶裏的那位,陰柔的美人感不複存在,相較於當初一麵驚鴻的清冷美人,他如今眉眼線條疏朗,鼻梁挺拔,抿著的唇透著一股子堅毅和執拗。


    稍彎的遠山眉斜斜飛入鬢角,麵部輪廓宛若雕塑。


    江晚搖了搖頭,“太不可思議了。”


    “我本來也不相信的,但是隻有你......”


    傅硯拿出了一張紙向江晚遞過去。


    江晚指尖試探著伸出,拿了過來,打開了那紙。


    上麵的字自己再認識不過了,正是傅硯親筆寫下的字。


    可看到上麵的歌詞,她神色恍然。


    這是自己當初唱的那首借月?


    那一晚實在難熬,天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


    不至於讓兩人死,卻也不好活。


    土地濕黏,就連那些柴火上也沾了水。


    兩人勉強在一棵足夠大的樹下躲雨,不過依舊會有雨打在身上。


    傅硯的傷口還沒有好完。


    江晚難熬,他更加難熬。


    江晚剛開始還陪著他說話,不讓他昏睡過去,怕他睡了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後麵雨停了,霧沉沉的雲散去,月亮探了出來。


    江晚捏著傅硯冰冷的手,說給他唱歌聽。


    唱的正是這紙上的詞,借月。


    “你,全部都記得?”


    江晚看了一眼上麵的字,居然每一句台詞他都記得。


    “我讓人拿著這曲子去找人,可那麽多年了,沒有一個人會,甚至沒有人聽過。”


    江晚指尖捏著紙,“當然不會有人聽過。”


    畢竟這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那,蘇璃輕?”江晚看向傅硯,“她又是怎麽迴事?怎麽,你救命恩人還挺多的啊。”


    傅硯輕輕搖了搖頭,“當初會救下她,是因為她唱了這首歌,我才誤以為......”


    江晚眼眸輕顫,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確實,蘇璃輕會唱這歌也不是不可能。


    江晚眼神落在傅硯身上,她走過去,拉著他的手,把手裏的紙放在他手心,“我知道了。”


    傅硯仿佛沒有了觸覺,也沒有收緊手,紙翩翩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是你認錯了人。”江晚歎了一口氣,“但是傅硯,我們之間從來就不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蘇璃輕走到這個地步的,即便我知道了又如何呢。”


    傅硯抿著唇,“我......與蘇璃輕從來沒有其他情誼。”


    “傅硯,我隻問你一句。”江晚看著他點了點頭,才道:“蘇璃輕如今在上京住的宅子是不是你的?”


    傅硯訥訥道了一句是,“但是我當初認錯了人,所以才會......”


    “這不重要。”


    江晚站在那,身上衣袂飄然,眉目如畫,一雙剪秋眸明澈透亮,倭墜發髻斜插著碧玉梨花簪,白皙的臉頰上浮著一層淺淺的笑意。


    “你不在意這些......”傅硯忽而明白了江晚的意思,垂首自嘲一笑。


    “你明知救下蘇璃輕會引起眾人非議,後又不顧名聲將蘇璃輕安置在上京名屬你的宅子裏,你分明知曉外人會如何猜疑,卻全然不顧我這個國公夫人的麵子執意如此。”


    “不是因為你不在意蘇璃輕,也不在意自己名聲如何,而是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


    江晚彎下腰撿起了那張紙,“你覺得你得報恩,可被聖上賜旨嫁給你的我又做錯了什麽?從一開始去到公府,一個小小的下人都瞧不起我,更何況你的祖母和母親。”


    “傅硯,如果沒有你的不管不顧,哪怕我不愛你,我也不會離開公府,因為我求的......隻是安穩。”


    江晚看著麵前低垂著頭的人,輕輕開口,“可你卻連這都不能給我,所以,我選擇離開。”


    江晚挪了挪步子,想就此離開了,又想到自己還得在這裏待上三個月。


    冷嗤一聲:“你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和聖上說明我們之間的情況呢,還是說你覺得我們這是上上藥就能恢複的嗎?”


    傅硯啞口無言,手裏捏著的元書紙已經被指尖掐破,鼻尖輕嗅,似乎嗅到了竹子的清香,帶著一絲苦澀和酸味。


    “上一世,我並沒有經曆過啊。”傅硯低低道。


    他沉重的唿氣聲打在江晚身上。


    “是,你覺得無辜,你想說做這些事情的是上一世的你。”


    江晚雙眸凝視著他,“可是如果不是我自己改變,你還是會和上一世一樣,不是嗎?”


    江晚本想現在就離開這裏。


    但離開又有什麽用,她這三個月還是得和傅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與其直接迴去讓兩人後麵尷尬還不如現在把這個話題扯開。


    “你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不管如何,都已成定局。”


    江晚過過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的生活,自然不願意再迴去過那種處處受限製的生活。


    傅硯垂著眼,見江晚又坐了迴來,他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江晚冷靜下來,吃了個包子,“說吧。”


    傅硯掀起眼皮看她,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讓自己說關於兩人之間的事情。


    那就隻有這一次他南下的事情了,江晚看著他的眼神也很嚴肅。


    “你,父親的事情嗎?”傅硯開口。


    江晚點點頭,“你來這裏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嗎?”


    傅硯確實是為了武淩侯的事情才來的江南。


    但是目前卻還沒有更詳細的消息,“目前隻查到了人的確在江南,具體的還在查。”


    傅硯也是在夢中夢到過上一世來江南的官員溫侍郎便是因為這一件事情出了意外。


    他如今便是讓人順著那個方向查。


    與域珂一同培育出來的暗衛一共有十人。


    傅硯當初把域珂留在上京不僅是為了萬嵐酒樓,也是為了牽製家裏的人不去打擾江晚。


    卻沒有想到聖上將江晚送到了自己身邊。


    不過萬嵐那邊還需要他去處理。


    剩下的都隨傅硯來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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