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的兒子有些哭笑不得:“爸,你把房子換了,我們住哪裏去,你在郊區可以種菜,我們從郊區來上班太遠了……”


    張老頭哼了兩聲:“想要房子,自己去賺啊,這房子是我的,我管你們。”


    張老的兒子扶了扶額,堂堂省委書記被老子一頓削,當著這麽多人。


    很多人同情地看向省委書記,有些擔心他要露宿街頭。


    向南笑道:“張老,我可不要值錢的東西,我們做個朋友互贈心意,不要值錢的,要交心的。”


    張老頭想了想:“你要值錢的我倒是有幾個,你要交心的……隻有我自己年輕的時候折的一罐千紙鶴,當年受傷了,躺床上特別想去打仗,無聊的時候折的,還有點褪色了。


    但我確實當時很用心折的,留了幾十年。”


    “好,就這個,張老你等一下下,我給你畫一幅。”


    向南提起筆,涮涮幾下又畫了一幅出來,輕鬆寫意,跟小朋友畫著玩似的,還是那種兩三歲啥也不懂的小朋友。


    紙下竟是四隻柿子,深淺各不一樣的柿子,隨機地擺放著,很簡單,但是每一個柿子的筆墨都不相同,虛實、陰陽、粗細靈活運用。


    “好好好,好畫好畫。”季首長先誇了起來,他寶貝一樣地捧了起來:“這畫我也……”


    張老趕緊拿手壓住他的手:“這是向南贈我的,你不能搶!”


    “向南,那什麽千紙鶴我雖然沒有,但我有百靈鳥,我跟你交換啊,這幅也給我!”


    向南有點哭笑不得:“首長,您是霍哥哥的恩人,您要的話我可以畫一堆給您,您就讓一幅給張老吧。”


    可季首長真的舍不得啊,他是真貪心,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麽自私的人,他真不想把這任何一張給別人,都想自己藏起來。


    季首長咬咬牙,很不甘心地抬起了手:“我想看,你得給我看!”


    “你怕什麽我不給你看,你這裏這麽多,我天天還得來求著你給我看!”張老有些無語。


    季首長拉著向南:“向南,你在這裏多住幾天,我讓你秦嬸子給你做好吃的菜,在省城好好玩玩,城東頭建了個什麽公園,讓霍德帶你去到處逛逛。


    那百貨大樓裏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妮妮最喜歡去逛了,你去買,我給你出錢。”


    “好呢,那我可不會客氣了,您老送的衣服,我可要好好選了。”


    這是答應住下來了。


    季首長高興極了,圍觀的群眾中自然還有識貨的,他們也想要啊!


    但是季首長連張老都差點沒讓拿,他們開口估計也要不到,隻能含恨離開。


    季首長把人都趕走了,他要跟向南請教一下這畫功是怎麽把幾顆柿子畫得如此簡單又如此不一的。


    向南與季首長在書房裏討論著,霍德在一旁聽著,這才發現向南是真的懂,不但懂還應該練過無數次。


    但她才二十幾歲,不像是練過的,那她在哪裏練的?


    霍德對向南的來路越來越好奇,要說他是向景的妹妹,一個鄉下丫頭,他不信的。


    鄉下養不出這樣靈動,通透,聰明又進退有度的姑娘來。


    向南在季首長家住了下來,雖然季首長趕走了一群人,但晚上還是有一群人留下來吃飯的。


    明天的正宴,今晚那是個提前的小宴,晚上在外麵院子擺了四五桌。


    都是季首長最熟的。


    張老也在裏麵,他把自己折的千紙鶴帶來了,裝在一個很舊的玻璃瓶裏。


    “這個玻璃瓶你別看它不是很好看,是當年部隊有個女兵暗戀我,每天用這個玻璃瓶給我盛水送來喝。


    後來上了戰場,她再也沒有迴來,我就把這玻璃瓶留了下來,兵荒馬亂的,硬是沒讓它摔著一點。”


    張老說起以前有些感慨,他雖對那個女兵沒有感情,但卻是老戰友,而且她為國犧牲,他想記住她。


    向南捧著玻璃瓶,裏麵是一些有點褪色的粉紅色的紙折成的千紙鶴,折得特別好,一看就用了心。


    “謝謝張老,這個我很喜歡,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我來替大家記住她。”


    張老眼熱了,拚命地點頭:“好孩子,你是好孩子。”


    多少戰友在那個年代戰死,他們沒有孩子沒有後代,親人甚至也沒了,能記住他們的人很少。


    有些甚至連名字都沒能留下。


    可向南知道他想說什麽,她捧著玻璃瓶告訴他,她會替大家記住她。


    這個她可不隻是她,而是當年那麽多的戰友,每個不曾留下名字的沒有後人的英雄們。


    季首長看了眼霍德:“你這媳婦找得不錯,我們都很喜歡她,但你那個霍家,隻怕不會接受她。”


    霍德淡定地道:“您放心,我相信向南她能讓他們喜歡,再說您也知道,我並不是非要迴那個家不可。”


    是霍爺爺一定要他迴去,要他繼承家產。


    他從前沒把這些放在心裏,一心在部隊,那個家真不能接受向南,那就不接受,向南不可能受他們的束縛,更不可能接受他們的侮辱白眼。


    他不可能離婚。


    季首長點了點頭:“你向來主意正,隻要你不會舍不得那些財產,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但我媳婦說,如果給我們我們就一定要,不給我們也是給其他人,憑啥我們不要。”


    季首長聽了哈哈笑了起來:“是這個理,你是他們的孩子,不給你給其他人更不行。


    我看這娃也不是個吃虧的,說不定還能跟那群狼子野心的鬥起來。


    我讓小潔幫你看著她一點。”


    季首長的女兒季潔嫁給霍德的三叔做妻子,也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季首長才有機會帶霍德去霍家,讓霍老爺子認出了霍德。


    這就是緣份。


    “嗯,有三嬸護著點,她也更好辦事,謝謝領導。”


    “要你謝什麽,你少給我纏著向南,讓她這幾天心情好沒事就幫我畫兩幅畫,知道不。”


    不知道!


    霍德一點也不想把向南的時間讓給季首長,她好不容易不要做生意可以陪自己,季首長還要占了大半!


    兩人正說著,那邊傳來一聲“砰”地脆響,霍德緊張地看過去,見向南倒在地上,手中的玻璃瓶壓在地上碎了。


    霍德衝過去將她抱起來:“媳婦,怎麽樣,有沒有傷著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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