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孤兒了。


    孤兒。


    沒有什麽牽掛了,自己要是就在這場末世的風暴中死去,母親應該不會怪自己吧。


    第一個發現我自殺意圖的是安晚姐。


    她在我印象裏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我第一次見她那麽嚴肅。


    她問我,我的母親希望我像個懦夫一樣逃避嗎?


    她說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她讓我睜開眼睛看看,看看每一個為了活下去而努力的人。


    最後,她扔給我一把匕首,讓我要死的話,滾出去死。


    我可能就是一個太久沒有被教育過的小孩,安晚姐的話,讓我坐下來開始思考。


    母親走的忽然,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但是一起生活了十七年,母親對他的教育,是讓他堅韌樂觀的生活,找尋生命的意義和自己存在的價值。


    不是像現在這樣。


    絕不是像現在這樣。


    看看周圍的每一個人。


    父親就不必說了,每天忙的見不到人,兩個人明明是住在一起的,但很少能見到他的影子。


    清武哥和安晚姐每天一趟一趟的接幸存者迴基地。


    安然從小就身體羸弱,但還是在醫務站幫忙檢查幸存者。


    清文年紀最小,也幫著父親做傳信員。


    還有那個養子,姚望,他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和自己比起來,父親應該更希望他才是真正的兒子吧。


    不對,自己不應該這樣想。


    可是,自己又能去幹什麽呢,隻能看著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著。


    自從末世後,自己就被保護起來,除了環境確實艱苦,隻能住臨時搭建的房子,好像和末世前也沒有什麽區別啊。


    我控製自己不要陷入負麵的情緒,不要讓負麵的情緒控製自己的思考。


    那一刻,我感覺到了孤獨。


    孤獨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是一個人在眾人的尋常中無所適從。


    如果母親在的話,她會希望我現在怎麽做呢?


    所有迷茫的時候,我都會這樣問自己。


    她總能剝開層層迷霧,引導我走出迷宮。


    當我意識到母親希望我去幫助我的父親時,我自嘲的笑了。


    因為我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需要浪費一個警衛員來保護我。


    我一個人坐在簡易的餐桌前,看著麵前塑料袋裏的麵包。


    麵對現在的狀況,麵包是真正的奢侈品了吧。


    門響了,迴來的不是父親,是姚望。


    他坐在了我對麵。


    “首長說,醫務室醫生有很大的空缺,讓我過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去幫忙。”


    我當時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想求證他話語的真實性。


    “有一些幸存者可能已經被咬了,處在潛伏期。工作存在一定的危險性。你要是不願意。”


    “我願意。”


    我無比激動的迴答道。


    我很激動,像是要被水流衝下懸崖的最後一刻,抓住了枯樹的木根。


    “好,那我迴去告訴首長。”


    他起身就要離開。


    “你們吃飯了嗎?”


    我能感覺到他在聽到我的問題時,有一瞬間的怔訟。


    “還沒,首長他們剛剛討論出地下城工事的具體方案,現在應該已經動工了。”


    我把手裏的麵包塞到了姚望手裏。


    他沒在說話,看著我笑了笑。


    我們明明是一樣的年紀,但我覺得我在他麵前真的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我很開心的立刻投入到了醫務工作中,讓跟著我的警衛員也去迴到了他應該在的崗位上。


    作為一個生物學博士,處理一些簡單的擦傷,骨折還是沒有問題的。


    充實的生活中,亦有波瀾。


    那是一個尋常的午夜,一個發燒的七八歲小男孩,忽然屍變,衝向了我。


    我看到大家都衝過來想要幫我,我拽著小男孩的頭發向後拉。他張牙舞爪的抓向我。


    安然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拿起最近的椅子砸向了喪屍的腦袋。


    喪屍注意到了安然,轉頭想要向他撲過去,其他人都作鳥獸散衝出醫務室。


    我摸到了安晚姐給我的匕首。


    我握緊了匕首插向小喪屍的腦子。


    清武哥說過的,大腦的位置是喪屍的弱點。


    果然,喪屍倒下了。


    我拔出匕首,紅白的腦漿噴了出來。


    我做生物實驗時,這樣的紅的白的場麵都見過無數,但是這是我第一次殺人。雖然喪屍不是人。


    我看到了安然,她嚇得坐在了地上。


    我跑過去安慰她。


    她一邊哭一邊對我說謝謝。


    但真正應該說謝謝的那個人是我啊。


    警衛很快進了醫務室,準備抬走喪屍屍體。


    我讓他們找個帳篷放下屍體,能量是守恆的,我想知道維持喪屍能動的能量來自哪裏。


    把醫務室處理好,我打算去解剖喪屍屍體。


    安然知道我的想法,請求做我的助手。


    我發現這個從小體弱的小妹妹,雖然身體從小不好,但是意誌格外堅定。


    她說話時,眼睛裏總有一種堅韌的光芒。


    我同意了她的請求。


    基地物資匱乏。


    我們帶好了口罩,全身體穿上塑料布,把胳膊都纏滿了膠帶,開始用一把簡易的匕首分解喪屍。


    我發現喪屍全身的肌肉組織和骨骼組織都沒有什麽異常,但是在大腦中發現了發著微光的晶核。


    我直覺,這小小的珠子就是維持喪屍能動的核心。


    我手裏握著珠子,開心的跑去找父親。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父親辦公的地方。


    見到了姚望,和他說明了我的發現,他帶著我去見父親。


    其實當時我就後悔了,我應該怎麽和他說話呢?


    是像以前一樣嘲諷的開口嗎?


    不,不應該那樣,其實母親被害這件事,父親也是受害者不是嗎。


    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沒有讓我想太久,就被帶到了父親的辦公室。


    我進去時,他還在盯著桌子上的圖紙。


    在他開口之前,我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他滿眼欣喜的看著我,問我是不是可以進一步研究出可以製約喪屍的方法。


    我說暫時還沒有辦法,我需要更多的喪屍進行研究。


    我把解剖出來的珠子交給了父親。


    他安排了姚望,讓他跟著我,全力支持我的研究。


    安排完事情,他就讓我離開,然後繼續看著圖紙勾勾畫畫的。


    我看到他在燈下,依然挺拔的背。


    小時候,感覺他很高很高,總想讓他背背自己,去看看那麽高看到了的風景是不是不同的。


    他每次問我要不要爸爸背時,我卻傲嬌的轉過頭,不搭理他。


    所以有沒有一個小孩像我一樣,從來沒有在自己的父親背上看過世界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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