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陳虎撓了撓頭,不由笑起來。


    常威點點頭,繼續說道,“此番雍州戰事告一段落了,殿下來了電報,讓你和本將一起押解穆勒洪真迴去,可能還有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們槍騎兵。”


    “是,將軍。”陳虎一陣激動。


    這一年來,燕王不是在南方打仗,就是出海打仗,他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燕王了。


    能見到這位讓他始終崇敬的燕王,他自然十分期待。


    即便是被罵兩句,他也高興。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在府衙門口等待常威。


    太陽升到柳梢,常威從府衙出來,二人向晉河東岸而去。


    隨他們一起同行的是五花大綁的穆勒洪真。


    乘坐渡船到了東岸,一行人抵達車站。


    這時候,一輛蒸汽機車正在車站內等待。


    這時,常威拔掉了穆勒洪真嘴裏的碎布。


    陳虎見狀,驚了一下,忙要阻攔。


    穆勒洪真也怔住了,就要咬舌自盡。


    常威幽幽的聲音卻響了起來,“燕王殿下說了,咬舌自盡是騙人的,即便你咬掉舌頭也能救迴來,到時候隻會變成啞巴。”


    陳虎聞言,鬆了口氣,目光投向穆勒洪真。


    隻見穆勒洪真麵色漲紅,突然大叫起來,“殺了我,殺了我!”


    輕輕搖了搖頭,常威冷笑道,“殺了你多可惜,你不是想將大頌據為己有嗎?今日便讓你見見大頌的河山,解解饞,當然,也讓你死心,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你們北狄將再也無法染指大頌。”


    “胡說,隻要我北狄還有一個男兒,將來滅你大頌的必是我北狄。”穆勒洪真如同瘋子一樣喊道。


    常威沒有再理會穆勒洪真,隻是在等蒸汽機車發車。


    “嗚嗚嗚”一刻鍾之後,蒸汽機車的汽笛發出響亮的鳴叫聲。


    一輛黑色的蒸汽機車緩緩來到常威麵前。


    還在不斷叫罵的穆勒洪真見了,張開的嘴巴連一個字都說不出,眼睛直直盯著眼前的鋼鐵巨獸。


    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股無法遏製的恐懼從內心升起。


    他想問常威這是什麽?但礙於臉麵又什麽都不問。


    隻能帶著滿肚子驚疑,被大頌士兵押了上去,坐在一側的窗戶邊。


    而常威和陳虎則坐在他的對麵。


    “嗚嗚嗚”又等了一會兒,蒸汽機車再次發出轟鳴聲,開始緩慢向前移動,窗外的景色加速向後倒退。


    穆勒洪真顯然受到了驚嚇,他不自覺抓住了車窗邊緣,就如同抓住戰馬的韁繩。


    饒是他見多識廣,但麵對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鋼鐵巨獸,他還是無法淡然。


    畢竟,這太過令人感到震驚。


    常威和陳虎注意到穆勒洪真的表情,相視一笑。


    “這個東西叫蒸汽機車,蒸汽機車下麵的東西叫鐵軌,現在大頌整個北方都鋪設了鐵軌,可以讓蒸汽機車抵達任何地方。”常威淡淡說道。


    “果然是烏蘭巴說的東西,烏蘭巴在羅斯國也見過這個東西,沒什麽了不起。”穆勒洪真強裝鎮定,實則心裏震驚之極。


    他無法想象大頌是如何有了這個東西的。


    因為按照烏蘭巴的說法,蒸汽機車可是西土蒸汽工業的巔峰代表。


    “的確沒什麽了不起,不過我們的計劃是把鐵路鋪到草原。”常威歪著頭,注視著穆勒洪真。


    聽到這句話,穆勒洪真的身子不由一顫,但他沒有任何言語。


    常威繼續道,“再告訴你一件事,雍州原本隻有馬翰的八萬白虎軍,我們大頌隻用了三天的時間便把十五萬中央軍,五萬駐紮在寧錦都司的玄武軍運到了雍州,包括糧草輜重和火炮彈藥。”


    穆勒洪真握住窗戶的手不由抓緊了。


    此刻,他的心沉入了水底。


    寧錦都司距離雍州可是有兩千裏之遙。


    三天的時間,寧錦都司的兵馬便可到雍州,這等於比他們北狄騎兵還有快上數倍。


    原本,大頌的槍騎兵讓他已經很絕望。


    但他抱著草原廣袤,足夠北狄人藏身的想法,認為北狄還是能躲避槍騎兵追殺,重新崛起。


    現在,常威的話對他無疑是又一次重擊。


    如果大頌真的將鐵路鋪設到草原,再輔以槍騎兵,他們北狄將真的再無生路。


    “穆勒洪真,屬於你們北狄的時代過去了。”常威又說了一句,滿是嘲諷。


    之後他不再言語,隻是閉目養神。


    “哼哧,哼哧”車廂裏隻剩下蒸汽機車奔騰的聲音。


    穆勒洪真腦袋一片空白,如同枯死的老樹一動不動,望向窗外。


    從晉河東岸出發,蒸汽機車首先抵達了晉城。


    這座因戰爭而飽受摧殘的城池如今因晉州豐富的煤炭,吸引了大量商賈和百姓前來定居,正煥發出新的生機。


    城內幹淨筆直的水泥道路上,此刻喧喧嚷嚷。


    商賈拉著滿載貨物的馬車給沿街的缺貨的商鋪補貨。


    百姓挑著蘿卜,白菜,自家養的雞鴨沿街叫賣,衣物即便不幹淨也俱都規整,無衣不蔽體之人。


    酒樓酒菜飄香,商賈,百姓坐滿大堂,杯籌交錯。


    正是放學時間,學童從公孰魚貫而出,身穿統一的學服各自歸家。


    工坊內,工人也到了吃飯時間。


    他們或是走上街道吃路邊小吃,或是在工坊飯堂打飯。


    這些畫麵隻是一閃而過,穆勒洪真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


    但他能感覺到大頌正在煥發的蓬勃生機,這是一種令他恐懼的生機。


    蒸汽機車繼續前行,從晉城穿過,又過了三個縣城。


    這縣城雖不比晉城繁華,但百姓的模樣似乎也都富足,恍然沒有了曾經饑寒凍餒的淒慘模樣,個個身子健碩起來了。


    這一切,讓穆勒洪真越發不安。


    一天一夜,他一滴水,一口飯也吃不下。


    而進了燕州之後,他越發吃不下飯了。


    作為燕王曾經的封土,最受益於發展的地方,燕州即便是縣城也能與晉城比一比,就更不必提郡府的繁華了。


    他真真以為天下最富庶的豪族都聚在了這些郡府中,大多數人光鮮亮麗。


    又是半日的行駛,蒸汽機車駛入了燕城。


    見到城牆上燕城兩個大字。


    穆勒洪真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力感,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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