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這就遣人去拿袁立。”


    騎虎難下。


    韓琦支支吾吾,口中答應,眼神卻遊移不定。


    趙恆滿意地點點頭。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容忍袁立。


    上次袁家攻打燕關,他出於私心,以及勢族們的袒護,將其輕輕放過。


    提醒過袁立收收自己的野心,安心做一枚棋子牽製燕王。


    但袁立不思悔改,又做出此等通敵賣國之事,他如何能容忍。


    何況燕王上次便心生不滿。


    如果他繼續偏袒袁立,則壞了他接下來拿燕王製衡其他勢族的大計。


    上次的酒宴,燕王雖然沒有直言,但已經隱晦提醒過他了。


    “約束不了手下將領。”這句話就是在告訴他,如果他繼續偏袒袁立,燕州今後便不會再聽朝廷調令。


    等於他燕王和勢族們一樣,會在燕州割據一方。


    當下,燕王雄踞燕州,遠離京師,且又掌握火炮鍛造之法,兵強馬壯。


    真要狠下心來割據,他還真的沒有辦法。


    雖說,可以讓勢族們出兵平叛,勢族們定也樂意。


    但燕王滅了,他這個皇帝將再也沒有任何籌碼壓製勢族了。


    所以,即便是頭豬坐在皇位上,也會做出讓兩虎相爭,自己得利的決定。


    而且,還要在兩虎爭鬥的時候再添把火。


    這就是他旗幟鮮明支持燕王的原因。


    南三郡,海貿權,甚至皇儲之位他也故意鬆口。


    如此種種,就是為了刺激勢族,讓他們接下來與燕王鬥。


    “王州牧可有事要奏?”訓斥了韓琦,趙恆將目光投向王康。


    王康神色尷尬,在勢族眼中,趙恆一向懦弱。


    這次在他們麵前竟然如此強硬,這讓他們始料未及。


    此番領兵前來,他也是受了韓家的邀請。


    其目的自然是為了拿迴南三郡,給袁立出氣。


    但顯然,身在燕王封土的趙恆有燕王壯膽,一點不給他們麵子。


    這次執意要拿下袁立。


    “迴皇上,得知皇上被困鹹城,臣一直晝夜憂心,得知燕王殿下將皇上救出,於是便星夜趕來護駕。”王康說道。


    趙恆點點頭,“朕在燕王的封土上,安全的很,你們兩家隻的兵馬就不要進入燕州了,不過你們這份心意,朕領了,迴京師後會重賞你們。”


    “謝皇上。”王康和韓琦一喜,躬身應道。


    趙恆嘴角泛起一絲笑容,拿袁立是平息燕王的怒火。


    褒獎兩個州牧則是給燕王提個醒。


    即便他這位帝王在燕城,也不要有僭越之行為。


    護駕的兵馬就在燕州邊境。


    又說了些被困鹹城時候的事,趙恆讓王康暫迴軍中候命。


    現在戰事還未結束,說不定還有用到他的地方。


    韓琦則依命迴去拿袁立。


    二人從南門出發,在岔路口即將分頭而走。


    王康問道:“韓兄,你真準備拿了袁立?袁立若是死了,他麾下的袁家兵馬可就不容易駕馭了。”


    “王兄多慮了,如此愚蠢的事,我會做嗎?到時候隻拖袁立點火自焚,交出一具焦屍即可。”韓琦冷笑。


    “高,實在是高。”王康豎起大拇指,“如此,袁立感激韓兄,今後必對韓兄言聽計從,且袁立深恨燕王,定會充當對抗燕王的馬前卒。”


    韓琦越發得意,忽的又神色一淩,“出門的時候,二皇子殿下對我說了些話,這次皇上對燕王似乎有點偏愛過甚了,不但給了南三郡,據說還給了海貿權,甚至在皇位的事上鬆了口。”


    王康的眉頭擰了起來,“雖說這次燕王救駕,逆轉北伐頹敗之勢,居功至偉,但這次的賞賜未免過於深厚,完全不同於前兩次對燕王的彈壓。”


    “這還不簡單,此番西北戰局受挫,禁軍損失慘重,將燕王以前打出的皇家威勢全丟了,在勢族麵前落了下風,甚至今後將一蹶不振,所以皇上鬆開燕王身上的枷鎖,把他捧的高高的,逼我們勢族動手將燕王壓下去,他便能從中漁利了。”王康身邊一個麵如皎月的俊美公子說道。


    韓琦望向青年,有瞬間的恍神。


    若不是他對青年的底細一清二楚,他絕對認為青年為女扮男裝。


    但王康的確就生了這麽一個俊美的兒子。


    而且在王家同輩的子弟中,這個王榭可謂鶴立雞群,出類拔萃。


    比王家家主王子安的長子有能耐的多。


    “世侄一言,令我茅塞頓開呀。”韓琦歪頭笑道。


    頓了一下,他道:“不過世侄可有應對之策?”


    “這要看北狄接下來會做什麽,戰與和有不同的法子,但俱都會讓皇家難以翻身。”王榭昂著頭,神色傲然。


    韓琦微微點頭,他道:“皇上也在等北狄接下來的動作,既然如此,稍晚些日子,願聽世侄指點迷津。”


    “哈哈哈”王康大笑,“韓兄客氣了,榭兒不過有些小聰明而已。”


    三人又說了幾句,各自離去。


    燕城。


    王康和韓琦離去之後,趙恆突然緊張起當下的戰事。


    畢竟按照趙煦對自己“圍魏救趙”的計劃很自信。


    所以,他很關心鹹城之圍是不是就此解了?


    此番,他雖從鹹城逃出,但楊豐等人還在鹹城,且糧草無法堅持太久。


    對勢族兵馬的死活,他不關心。


    但他真金白銀打造出來的禁軍,他可舍不得就這麽沒了。


    “對了,烏蘭巴不是關押在燕城大牢嗎?派人告訴穆勒洪真,讓鹹城兵馬退入秦關,就放了他的兒子。”趙恆道。


    想到烏蘭巴是趙煦俘虜的擔心趙煦不滿,他解釋道:“烏蘭巴換近乎二十萬兵馬,值得了。”


    “父皇安心,兒臣同父皇想的一樣。”趙煦道。


    楊豐和墨翟一樣,俱都是大頌僅存的將星了。


    再者,鹹城的大頌兵馬雖然屬於不同陣營。


    但都是大頌子民。


    內鬥歸內鬥,沒必要在他能救的情況下,讓他們死在鹹城。


    同時,他覺得這也是收攏人心的機會。


    盡管救下他們,他們不會投入到他的麾下。


    至少,自己對他們有了救命之恩。


    將來若是兵戈相見,說不定能有些益處。


    不過,他覺得還是不宜操之過急,顯得他們急於求和。


    於是道:“不過,父皇還需耐心等待,誰先動,誰就先輸了一步。”


    趙恆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強行耐住性子。


    隻是,僅僅六日過去,他便再也無法淡定。


    如同火燒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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