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府。


    竇唯同樣得知了趙恆脫險的消息,也知道了趙恆前往燕城之事。


    揮手讓送消息的人出去,他便乘坐馬車去了三皇子府上。


    “熱氣球,這是什麽東西?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竇唯把前後因果與趙幕一說,趙幕微微失色。


    “這我也不清楚,但皇上的確是救出來了。”竇唯說道。


    趙幕點點頭,眼神黯淡,“如此,登基又要推遲了。”


    竇唯見狀,拍了拍趙幕的手,“舅舅答應你的東西,一定會給你。”


    接著他道:“這也未必不是好事,皇上被困鹹城,北狄正值得意之時,他們私下裏,未必肯接受我們的條件,如此,即便你登基,可能麵臨的也隻是一個內憂外患的大頌,何況,還有一個燕王在側。”


    趙恆被困鹹城,當時這道消息來的太過突然。


    盡管骨子裏對北狄充滿了不信任,但當時他隻能心抱幻想。


    希望北狄能配合他們。


    畢竟先讓三皇子登基是最重要的事。


    其他一切,等三皇子登基之後再論。


    趙幕雖然心中不甘,但他是個聰明人,不由點點頭。


    凡事因時局變化而更迭,自然不能因循守舊。


    他道:“既如此,舅舅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竇唯沉吟了一下,“皇上既然安然無恙,那麽我們就撿起以前的計劃,而且此番禁軍新軍損失慘重,原有的計劃就更容易實施了,不過卻要等待機會,徐徐圖之,其他勢族可不會讓我們。”


    趙幕凝重地點點頭。


    這些年,皇家衰落,八大勢族隱隱割據。


    趙恆和他們這些皇子都清楚。


    時至當下,勢族控製的州郡基本上不再向朝廷繳納賦稅,私下裏更是積極招兵買馬。


    有錢又有兵,勢族們儼然是控製州縣的土皇帝,稱雄一方,和藩王無異。


    原本,他舅舅隻是想通過給他積累政績,建立軍功,平穩登上皇位。


    但被西涼折辱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了這個機會。


    那麽竇家送他登上皇位便隻有一條血路可走。


    這便是依靠竇家和蕭家的兵馬。


    拿刀劍逼迫謝家,韓家,梁家等勢族承認他這個皇帝。


    當然,不到最後一步,他舅舅還是不願走這一步棋的。


    因為到時候,八大勢族之間,定然要一番交兵,分出勝負。


    至於皇家,這次北伐失敗,新軍遭受重創。


    空虛的府庫將無法支持他的父皇再建新軍。


    皇家威嚴進一步衰落,更無法與勢族對抗。


    也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不過還有燕王。”想到這,一個人湧入趙幕的腦海,“趙煦這次讓父皇去燕城,也知道有何心思。”


    竇唯的眼睛眯了起來,他道:“這也正是我顧慮的地方,不過此番燕王救出皇上,北狄定然大恨,或許我們不必出手,北狄便讓他無暇南顧。”


    接著繼續道:“當下的形勢過於複雜,我也推演不出個結果,一切都要等你父皇迴來再根據變化而定,不過無論如何,都要繼續積攢兵力,如果你登基的之事不順,哼,寧可毀了這個天下,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趙幕緩緩點頭,嘴角流出一絲近乎變態的笑意。


    他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登上皇位。


    他是個廢人,但他能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子子孫孫。


    為此,父子之情算什麽!


    下午。


    大皇子召集群臣議事。


    得知皇上脫險,大臣們神色各異,自然有高興的,也有失望的。


    不過他們臉上卻都是一個表情,那就是欣喜。


    隨即,大皇子宣布派出三萬禁軍前往燕城,迎接趙恆迴京。


    大臣們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燕城。


    趙煦和趙恆從燕關返迴。


    隔了一日,韓琦和王康便先後抵達燕城。


    “皇上,臣救駕來遲,萬死,萬死。”


    行院。


    見到趙恆,韓琦和王康俱都跪下,聲淚俱下。


    趙恆也是眼圈泛紅,一副感動的模樣。


    二皇子見到韓琦,身子板挺直了不少。


    趙煦也在,不過隻是冷笑旁觀。


    這些勢族打仗不行,演技倒是一個個堪比影帝。


    上演了一副君臣相見的戲碼之後。


    韓琦噓寒問暖了幾句,突然悲聲道:“皇上為何要將南三郡賜予燕王,這豈不是寒了袁家將士的心嗎?還是,受了有些人的蒙騙。”


    一邊說,韓琦一邊掃向趙煦。


    “韓州牧也不必指桑罵槐,你就說本王蒙蔽勝聽便是。”趙煦直言,一點不給韓琦麵子。


    這些混蛋打仗的時候往迴縮,現在戰事初定,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便像瘋狗一樣亂咬人了。


    沒錯,他這次的確用來些手段,但袁家到底是什麽貨色,他們心裏不清楚嗎?


    這南三郡,他還就要定了!


    他就不相信趙恆這種時候會駁了他麵子。


    趙恆瞥了眼趙煦,又看了眼韓琦。


    這次他打定主意要用燕王製衡勢族。


    畢竟禁軍遭受重創,他唯有燕王拿的出手。


    燕王越突出,他就越安全。


    於是他道:“袁立罪證俱在,有什麽可辯駁的,而且聖旨已下,再無收迴的可能,朕倒是要問問你,袁立現在何處?”


    說罷,他令人將供狀,假聖旨,禁軍盔甲等物拿了過來。


    韓琦怔了一下,心中一跳,“皇上,這供狀也有可能屈打成招,物證也可能是偽造的。”


    趙恆大怒,“你把朕當三歲的頑童哄騙嗎?在燕州,除了燕王,還有誰能這個本事造出如此多的輜重,如此多的禁軍盔甲,還是你韓琦造的?”


    “皇上,此時和臣一點關係沒有。”韓琦背後頓時起了一層冷汗。


    望向燕王,見趙煦笑道很壞,他頓時恨的牙癢癢。


    這個燕王太狡猾了,把趙恆哄騙到他的地盤上,趙恆對待他們這些勢族自然有了底氣。


    若是像上次一樣在金陵,勢族們施壓,趙恆也隻能就範。


    再者,趙恆此刻比起他們,自然更忌憚燕王。


    畢竟,誰的地盤誰做主。


    這次的啞巴虧,隻怕他吃定了。


    雖然,袁家成為韓家附庸,一直是韓家希望的,但韓家更希望袁家帶著南三郡投奔。


    這便是他為什麽索要南三郡的原因。


    “既然如此,你便派人將袁立抓起來,送到燕城。”趙恆盯著韓琦說道。


    韓琦張了張嘴,忽然想給自己兩個嘴巴。


    自己這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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