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翰嚇的要死,他剛剛在柴房的旮旯裏撒尿。


    忽然而來的慘叫讓他腦子瞬間清醒。


    立刻翻過牆逃走。


    “給我追,一定不能讓他跑了。”黑衣客首領叫了一聲。


    三十多個黑衣客聞言,立刻跟上。


    他抬腳正要追過去,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把那個倒黴鬼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有馬翰的馬匹也牽過來。”


    月光下,馬璿還在急追。


    管家送來的紙條上說有人要刺殺馬翰。


    情急之下,他便一路追來。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不能讓自己唯一的兒子陷入危險。


    否則他這一脈便斷絕了。


    他正想著,這時候忽然看見前麵隱約有一隊人馬,為首的人穿白衣,身後跟著三十個侍衛。


    待他近了,看見馬尾一抹白色,再近,他確定是馬翰的馬。


    他頓時一喜,叫道:“翰兒。”


    一麵說,他一麵策馬追上。


    這時,“馬翰”也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馬璿。


    馬璿見狀,拉住馬翰的胳膊,露出笑容,“太好了,翰兒,終於趕上了。”


    就在這時,“馬翰”轉過臉來,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馬璿看清,驚駭欲死,他還未迴過神來隻覺胸口一疼。


    一把匕首狠狠插入了他心髒。


    “你”馬璿隻說出一個字便從馬上墜落。


    隨行的侍衛見狀大驚,他們立刻拔除刀劍。


    就在這時,一陣破空之聲響起。


    從道路兩側的樹林中飛出數百道箭矢。


    慘叫聲中,五百餘個馬家侍衛紛紛墜馬。


    當一切歸於死寂,這時從樹林中走出走出眾多黑衣客。


    確認馬璿死去,他道:“立刻把消息交給竇家,就說鐵木塔大王與他們的交易完成了,兩不相欠。”


    接著他望向馬翰逃跑的方向,令手下追擊。


    馬翰的鞋子掉了。


    但他根本無法顧忌,現在他隻想逃命。


    同時,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在這偏遠的村落,會有黑衣人要殺他。


    慌不擇路跑出十餘裏,他的體力漸漸耗盡。


    忽然聽見潺潺水聲,他向前麵一望,頓時絕望。


    月光下,一條寬數裏的河流橫他麵前。


    “晉河!”馬翰的聲音帶著絕望。


    這是北方最大的河流,自西向東而流,橫穿秦州,雍州,晉州抵達最東麵的大海。


    河流黃而湍急,個人根本無法遊過去。


    在他猶豫的時候,黑衣客已然追了過來。


    他們弧形將馬翰包圍起來。


    “你們到底是何人!”馬翰問道。


    他現在無路可退,死前隻想知道要殺自己的是誰。


    隻是黑衣客似乎不願迴答他。


    他們同時舉起手臂,嗖嗖的破空聲響起。


    馬翰隻覺渾身一陣劇痛,向後仰倒,落入水中。


    黑衣客立刻上前,對著水中又連連放箭。


    見河水滾滾,什麽都看不見,他們轉身離去。


    隔日。


    馬璿和侍衛的屍體被發現。


    消息傳迴鹹城,馬家宗族巨震。


    更有消息傳來馬翰也死於盜匪之手。


    馬璿是馬家家主。


    他死後馬翰這位嫡子當繼承他的位子。


    現在馬翰也消失不見,馬家頓時群龍無首。


    “馬翰據說要前往燕州見燕王,不一定就死了,當下應派人前往燕州探尋。”馬家府邸,一位族老說道。


    “當前晉西涼兵咄咄逼人,馬家不能一日無主,馬翰若是還活著倒罷了,但若是死了當如何是好。”又一人說道。


    “諸位似乎還忘了一人,家主的長子馬衝當下還在金陵,如果公子真的蒙難,當由他繼續馬家。”忽然一人出聲。


    “既然如此,派出一隊人馬去燕州尋找公子,再派一隊人馬去金陵請馬衝迴來暫領馬家,若尋得公子,再讓公子迴來繼承家主之位。”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半個時辰後,兩隊人馬自鹹城出發。


    一路向東北前往燕州,一路向東南,前往金陵。


    三日後。


    馬家隊伍進入燕城,求見燕王。


    “馬翰?”


    會客堂,趙煦望著麵前的馬家將領一臉疑惑。


    得知馬家人抵達,他還以為是馬家派人來談火炮的生意了。


    沒想到將領問的是馬翰的事。


    “家主命我家公子前往燕州見殿下,家主追他時遭遇匪徒蒙難,所以希望殿下不要隱瞞公子行蹤,馬家此時需要他主持大局。”將領道。


    “你說什麽?馬州牧蒙難?”趙煦神色大變。


    將領點點頭,將馬璿之死說了。


    趙煦聽完,心中一沉。


    八大勢族之一的馬家族長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被殺。


    這簡直匪夷所思,他道:“你們真相信是盜匪所為?”


    “自然不信,但為避免人心惶惶隻能這麽說,在下以為,家主和公子是被奸人所害,若查出是誰,在下定將其碎屍萬段!”將領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瞪的如銅鈴,死死盯著趙煦。


    “你不要這麽看著本王,西涼兵攻克晉城,本王正要尋求同馬家聯合禦敵,可不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趙煦神色嚴肅,想打人。


    自己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頓了一下,他道:“而且馬公子不在本王這裏。”


    將領聞言,眼中露出濃重的失望。


    沉默良久,他道:“如果殿下有公子的任何消息,希望第一時間交給在下。”


    趙煦點點頭,問道:“你叫什麽?”


    “在下典章。”將領道。


    “本王會在燕州張貼尋找馬公子的告示,但凡有消息,一定告訴你。”趙煦鄭重說道。


    他與馬家除了盔甲生意,沒有什麽往來。


    對馬璿父子也沒多少交情,不過各取所需而已。


    想起什麽,他道:“如果找不到馬翰,誰來主持馬家?”


    “馬衝,他非嫡子,卻是家主的長子。”典章道。


    趙煦沒有什麽要問的了。


    典章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趙煦望著典章的背影,一絲憂慮湧上心頭。


    晉州亂了,馬家又出了這檔子事。


    如果馬翰死了,那麽馬家接下來就由這個馬衝掌管了。


    但他對此人是一點都不了解。


    馬家父子雖然與自己隻是利益往來,但至少沒有類似袁家的一樣的惡意。


    而這個馬衝執掌馬家後,馬家會怎麽樣,隻有鬼知道。


    想到這,他皺起眉頭。


    在他看來,這次晉州的事,很有可能他和馬家共同出兵。


    袁家一向與他有間隙,且兵馬遭受重創,與其讓其去,還不如不去,免得惹出禍亂。


    他相信這點趙恆也定能考慮道。


    所以若是朝廷一紙令下,他定然是要和馬家配合攻打晉州的。


    這個時候,一個靠譜的馬家家主就很重要了。


    而偏偏現在就出了個無法預判的馬家家主。


    不過他心裏也清楚,即便馬家不換人,能與他配合到什麽程度也未知。


    但總比這個未知的未知要強一些。


    “這下王府親軍隻怕要和西涼打一場了血戰了。”趙煦暗道。


    晉州就在燕州隔壁,不奪迴晉城,燕州的西麵就無法安寧。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條,燕州的煤大多是從晉州過來的。


    失去了這個到處是露天煤炭資源寶地,勢必會對燕州的工業發展造成影響。


    媒與鐵可是工業的命脈。


    隻是,若是戰。


    北狄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打擊他的機會。


    不過在此事上,這段時間他也漸漸也看出了點貓膩。


    據徐克提供的情報,北狄隻是陳兵晉州北四百裏外的陰山,沒有直接進入晉州的意思。


    似乎有意讓西涼當前鋒,待收漁人之利。


    如果真如他猜測,隻要這一仗他打的夠快,或許能在北狄反應過來之前拿下晉州。


    畢竟這個時代消息傳遞還是很慢的,這個時間差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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