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皇城,南書房。


    趙恆看完墨翟,趙恆送來的折子,渾身冒起一層冷汗。


    他立刻對梁成說道:“立刻召集群臣上朝。”


    梁成從來沒見過趙恆臉色如此難堪。


    應了聲是,他忙小跑著離去。


    一個時辰後,官員們俱都到了大殿。


    但是對這突然而來的朝會,他們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竇宰相,這是怎麽了,皇上怎麽中午把我們叫來。”兵部尚書韓錚問道。


    竇唯同樣一頭霧水,他道:“這事我還想問韓尚書你呢?”


    韓錚訝異,“宰相竟也不知?”


    竇唯點了點頭。


    這話在官員們中間傳開,官員更是迷惑,不住竊竊私語,猜測是發生了何等大事。


    不多時,梁成疾步進了大殿。


    一聲高唿,趙恆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待官員高唿萬歲,趙恆將兩道折子狠狠扔了下去,“都看看吧。”


    竇唯見趙恆如此大的怒氣,怔了下,撿起地上的折子。


    掃了眼,他臉色微變,“墨翟將軍遭袁家兵馬伏擊,險些身死!”


    他的話音傳出,整個朝堂瞬間安靜的仿佛針落下都能聽見。


    接著官員們又突然如沸水一般翻騰起來。


    “袁立刺殺墨翟,這,這,他想幹什麽?”


    “怎麽可能,這袁立也過於大膽了吧。”


    “”


    官員們你一言,我一語,情緒激動。


    六皇子趙坊此時渾身如墮入冰窟。


    他不顧朝堂上的秩序,衝到竇唯麵前奪下折子。


    看了眼上麵的內容,又看了下麵的落款——墨翟,他更是呆若木雞。


    緩了會兒神,他噗通一聲跪下來,對趙恆道:“父皇,凡是講究真憑實據,不能僅憑墨翟將軍幾句話就冤枉朝廷重臣,或許伏殺將軍的真是一夥強盜呢?”


    六皇子說話的時候,竇唯將墨翟的奏折交給大臣們傳閱。


    廢太子趙剛看完冷笑道:“六弟,這話就不對了吧,墨將軍身邊的一千侍衛俱都訓練有素,何等強盜能有如此能耐伏殺墨將軍。”


    “這可未必,燕州一向兵荒馬亂,盜匪橫行,當地豪族更是擁兵自重,難保不是他們所為。”二皇子趙渠說道。


    他希望袁家依附韓家,但絕不希望袁家就此倒下。


    否則一旦讓燕王掌握了燕州,他就失去了燕州這個籌碼。


    所以,這次他不得不出手。


    三皇子本想說什麽,但看見舅舅竇唯給他的眼色,閉上了嘴。


    在竇唯看來,他不喜歡袁家,但是他更不喜歡燕王。


    如果燕王老老實實作為一枚棋子掣肘袁家也就罷了。


    但想要取代袁家,掌控燕州就不是他所願了。


    因為如此一來,皇家便多了一個在邊疆掌握實權的藩王。


    這些年皇家衰弱,他們好不容易掌握了朝廷大權。


    他們怎麽能忍受皇家再次騎在他們頭上。


    於是他道:“皇上,臣以為六皇子和二皇子說的有道理,墨將軍多次彈劾袁立,兩人之間素有間隙,或許此次隻是墨將軍的妄自猜測。”


    “那你應該再看看這份折子。”趙恆又把趙煦的折子扔了下去。


    竇唯再看,臉色再變。


    接著,他又把折子傳了下去。


    這個折子似乎比墨翟的折子更具震撼力,不少大臣看完,冷汗淋漓。


    “汙蔑,這是汙蔑啊,父皇。”六皇子看完折子高喊道:“墨翟將其幼子送往燕王處,可見早有曖昧,他們陷害袁州牧,其心可誅,試問邊疆大將勾結藩王,這是想幹什麽,這是想造反啊!”


    六皇子這番話說出,原本惱恨袁立的趙恆心中一沉。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六皇子一下提醒了他。


    墨翟手握二十萬重兵,而燕王如今亦手握六萬兵。


    最重要的是,燕王出身寒門,他定然清楚自己與皇位無緣。


    如果他因此惱恨而滋生野心,未嚐不可能有謀逆之心。


    而對墨翟,他信任的同時又有所防備。


    否則僅僅是勢族對墨翟的彈劾不可能讓他不斷削弱其兵權。


    二皇子敏銳注意到趙恆的表情,他推波助瀾道:“父皇,人心難測啊。”


    “一派胡言,如果墨將軍與燕王勾結,豈會光明正大將其幼子送往燕王處,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指摘嗎?可見燕王和墨將軍一個光明,一個磊落,望皇上三思,不要被奸人迷惑。”一個白發將軍怒喝。


    趙恆看向白發將軍,他是翼國公楊豐,一直是朝中的主站派,和墨翟交好。


    細想之下,他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老將軍此言差矣,他們這是明目張膽而言,可見他們勾結已深,皇上,三思啊,我袁家鎮戍燕州十年,怎麽可能外聯北狄,引狼入室。”這是一個官員說道,他是袁航。


    看完這兩個折子,他幾乎嚇昏過去。


    直到六皇子和二皇子辯駁,他才漲了膽氣。


    竇唯沉吟許久,這件事如果隻是袁立和墨翟的私仇,他也就偏向袁家了。


    畢竟墨翟死了,對他們有利。


    但是如果袁家真的有裏通北狄的可能,勢族們也無法容忍。


    畢竟北狄入關,勢族們的利益同樣會受損。


    不過六皇子的話也讓他有些忌憚。


    現在到底是袁立有問題,還是燕王和墨翟有問題,誰也說不清了。


    於是他道:“皇上,依老臣之見,不如派遣朝廷大員前往燕州,暫將袁立革職,收迴墨翟兵權,由副將蕭遠山代領,至於燕王,暫且禁足王府,待查清事由再放出。”


    大臣們紛紛點頭,竇唯說的正是他們想的。


    燕王和墨翟與袁立,他們總歸是一個有問題的。


    既然如此,不如去查。


    趙恆想了想,似乎這是當前最好的辦法。


    他在群臣中掃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馬源身上。


    此人雖討厭,但做事一向公正,由他前往燕州他最放心。


    於是,他道:“馬禦史聽旨,朝會之後,你即刻前往燕州徹查奏折上之事,抵達燕州後,你有便宜行事之權,一定要將此事察的水落石出。”


    “是,皇上。”馬源跪地說道。


    六皇子與二皇子對視一眼。


    決定下了朝便派人去燕州。


    他很擔心。


    因為這麽大的事,袁家竟然沒有派一人來京師傳達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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