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喝茶。“


    兵仗司署衙,趙煦和王應相談熱烈。


    他問了王應諸多大頌民間的技藝,王應俱都對答如流。


    兩人越談越投機,幾乎忘了旁人。


    劉福酸的冒水,燕王對他可從來沒這麽激動過。


    心裏有些淡淡的憂傷,他奉上茶水展示自己的存在。


    “劉福,這次做的不錯,迴去本王賞你。”端起茶杯,趙煦給了劉福一個讚賞的眼神。


    對他而言,專業的事最好有專業的人來幹。


    在古代識字率很低,而識字又會搞技術的人幾乎鳳毛麟角。


    王應雖說不是科學家樣的人物,但他至少對技術不排斥,對技術也很重視。


    而這擔任兵仗司的主事就足夠了。


    劉福失寵的感覺立刻飛出雲外。


    他嬉笑道:“殿下之急便是下官之急,王應能讓殿下喜歡,下官榮幸之極。”


    王應望向劉福,眼中有感激。


    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估計還是流浪市井,哪能在不惑之年遇到和自己誌趣相同的燕王。


    趙煦點了點頭,喝了茶又去兵仗司內轉了轉。


    王應和劉福在旁介紹著情況。


    燕郡兵仗司占據一坊之地。


    這個坊是大頌城池內的標準區域。


    如果說城池像個棋盤,那麽這個坊就是棋盤上的方格。


    方格內或是民宅,或是商業,官署,兵仗司亦是如此。


    “目前兵仗司內共計有匠人五百,鐵匠,木匠,泥匠等齊備,殿下需要什麽,現在便可打造”王應如數家珍,將兵仗司的家底透露出來。


    趙煦大喜。


    他拿下兵仗司的目的就是其中的匠人。


    有了他們,自己腦子裏的技術優勢發揮便能發揮出來。


    一旦有了技術優勢,他就彌補當前的不利局麵,穩坐釣魚台。


    “自今日起,兵仗司的匠人不得外出,今後本王教給你每一項技術都會及其重要。”大概巡視了遍兵仗司,眾人迴到兵仗司署衙。


    令劉福等人在外等候,趙煦吩咐王應。


    “是,殿下。”王應心裏一沉。


    從趙煦嚴肅的表情,他能體會出燕王的認真。


    趙煦這時拿起書案上的筆,對王應道:“大頌當前煉鐵的技藝十分落後,本王教一個法子,你即刻施行。”


    從他了解的。


    大頌當前煉鐵煉鋼的技藝都不行。


    煉鐵基本就是硬燒,燒出來的就是一團發紅的鐵疙瘩。


    然後再將這些鐵疙瘩反複捶打,或成熟鐵,或成鋼。


    當然,這樣打造出來的武器也是可以的。


    但問題就在於效率低下。


    且這種百煉成鋼的武器盔甲一般也是將領專屬。


    普通士兵用的還是低劣的鋼鐵。


    這也是他從常威口中了解到的。


    所以,如果他要武裝自己的親軍,改良鋼鐵冶煉水平勢在必行。


    隻有鋼鐵的質量和數量都上來,下一步他才能做更多的事。


    包括逐漸在燕郡實現工業萌芽,再逐步發展。


    畢竟,和北狄西涼同處一個水平也不是不能取勝。


    但取勝的代價過高。


    既然他掌握技術優勢,為什麽不能用技術讓代價小些呢?


    “高爐?”


    趙煦又寫又畫的時候,王應一直伸頭看。


    此時,白色的紙上有了兩個塔裝的建築。


    在建築裏趙煦又用不同的圖案標注不同的材料。


    一刻鍾的時間,趙煦撂下筆,問道:“有不懂的嗎?”


    “這是煉鐵之法,隻是這焦炭是何物?石灰又是何物?”王應麵露疑惑。


    當前大頌煉鐵主要用木炭,所以他大為不解。


    “煤餅你可知道。”趙煦問道,像個老師。


    他知道自己拿出的煉鐵理念過於先進,王應自然不理解。


    “這下官倒是知道。”


    趙煦繼續道:“看見紙上這個窯爐了嗎?將煤餅放入其中搗實,然後悶燒,而且煤餅還要挑臭的。”


    “臭的?”王應對悶燒不難理解,因為木炭就是悶燒而成,他理解,但煤餅要臭的就不懂了。


    趙煦笑了笑,“這個臭碳和其他碳不同,隻能用這個燒成焦炭。”


    煉焦最合適的是煙煤,古代也叫臭碳。


    和燕州相鄰的晉州就是當代的山西,可以說到處都是煤。


    所以在燕郡不缺煤餅。


    王應點了點頭,“那這石灰呢?”


    “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趙煦念了首詩。


    這是當代明朝的詩作,寫的便是從山中開采石灰,焚燒煉製的過程。


    他的燕郡北臨燕山,在當代這塊區域石灰礦豐富。


    於是他把石灰石的樣子描述了一遍給王應聽,看他見過沒有。


    “灰色的石頭?山裏似乎不少,待會下官派人到山裏找些來燒試試。”王應說道,兵仗司裏有現成的窯爐。


    材料的問題解決了。


    趙煦又和王應說了高爐的建造事宜,要求他爐身都用燒製陶瓷的材料。


    因為陶瓷材料便是耐火材料。


    “這個旁邊一根管子相連的爐子又是何物?”王應指著高爐旁的塔裝建築。


    “這個是用來蓄熱鼓風的。”趙煦解釋。


    古人燒出來的鐵是固態的。


    原因在於溫度不夠。


    而想要提升溫度,一個是用焦炭,另一個則是鼓風。


    這兩樣具備了,從高爐流出的鐵便是液態的,十分便於塑形,會省掉大量的捶打時間。


    一番解釋,王應大致了解了。


    “下官這就差人按照去做。”王應深深看了眼趙煦。


    在沒見趙煦之前,他還是有些自負的。


    認為自己的在大頌獨樹一幟,無人可比。


    但趙煦隨意拿出的這個東西便讓他撓頭了。


    “有不懂的,盡管來王府問。”趙煦起身。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隻得搞些硬貨出來對付自己的敵人。


    拍了拍王應的肩膀,趙煦出了兵仗司。


    直到趙煦出門,還在揣摩圖紙的王應才迴過神來。


    當他出了署衙,已經隻能看見趙煦的背影。


    “達者為師,達者為師。”王應念叨了幾句,不顧形象地跑向兵仗司內的作坊。


    調集了匠人,他馬不停蹄開始籌備材料建造。


    他想看看,燕王的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能流動的鐵水?這簡直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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