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有一座宮殿,寂靜無聲,連鳥兒也不敢輕易飛過。


    幽幽長廊傳來細微的嚶嚀和輕泣,床帷如霧氣飄落,在清風下漾動。


    床上鋪白絨,柔軟的羽毛被中映出一個纖弱的身影。


    嬌嫩的腳丫懸掛床沿一側,有毛茸茸的大長尾擦過。


    一條又一條,蹭的足心酥麻,剛舒緩不久卻又再次顫栗,“嗚……阿辭……好困……”


    “睡吧我在。”冰涼皓白的足腕被圈在掌心,長指撫過處,綴點滴深深淺淺緋痕。


    像雪地灑染粉嫣花瓣。


    續續斷斷脆弱的哀喘和求饒,每當力竭想休息時,用牙齒緊緊咬在勁實的臂膀解恨——


    印下了半月形,換來的是更低啞蠱惑的誘哄聲,“還有力氣咬我嗯?”


    窒息感狂潮奔湧而來。


    “……嗚……不咬了哼——”


    腰肢和四肢被白茫茫悄然纏縛,墮入迷離欲淵,如同失靈玩偶渙散無力,在不分晝夜的掌控下任由肆意擺布……


    …


    “要迴去麽?”小西將最後一張紙皮遞給他,帶些憂傷。


    “主人,一張最多用十八年,無上不在了,這次用完就沒有了。”


    “……可是我還不想迴去。”


    空曠的殿內,飄蕩梨花木香和另一種清冽苦甘味道,糅混成一種引人沉迷又難以自拔的幽香。


    隻是身處其中之人無法感知……


    …


    “阿辭哥哥?我們要迴去麽?”


    白燼辭卻沒有直接迴答,清絕而不可侵犯的俊臉映入小星眼底,多了幾分他看不懂的情緒。


    那雙長睫覆蓋下的深眸藏匿了整個宇宙的暗流湧動。


    亦是小星識不破的神秘與深情。


    “星兒……”白燼辭輕喚出聲音太過溫柔,“你說好要永遠陪在我身邊。”


    “你是……我的全部。”瞳孔一點一點擴大,水光滑過泛紅的眼尾,小星乖乖的被抓進懷裏。


    …


    白燼辭瘋狂地吻著漸漸冰冷的少年,雪色狐尾緊緊環繞、揉撫,仿佛能借此讓他迴溫。


    “你才是……騙了我,把我囚禁在無止境的幻夢。”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哭聲細碎甜澀,像糖漬果子掉入水中,泛起緩慢刺痛的漣漪。


    闔下的長睫洇透淚漬,隻是這次,無人替他吻去……


    焚燒的夢景崩塌,薄冰初次碎裂,清脆、淒清。


    同時也鑿破了小星的美夢——


    他抱著懷裏殘留下來那截雪白長尾,淚水浸濕了床上的羽絮……


    ——


    景國皇帝因邪物蠱惑誅殺親弟,國師聯手公主除去邪魔,與皇帝共赴黃泉。


    這些是青聿山弟子傳來的訊息。


    國師安排的暗衛救下三皇子的遺孤。


    穆琦削發為僧誦經為民祈福,謝瀾辭官當了遊俠,朝臣推選最仁慈的五皇子繼任皇位。


    後世為前任國師穆辭建廟,香火鼎盛。


    天湖連接古廟一隅,獸神殿入口再也尋不到。


    多年後的一日,風霆踏入那片冰雪皚皚的雪山。


    冷風吹拂他蒼白的麵龐,他搓了搓雙臂,蒼邁的嗓音滿是疑惑,“雲馳,你想在這荒寒之地埋下我老骨?”


    “你活了這麽久,還是傻得可憐。”


    雪山少有野獸,屍體倒是不容易被吃。


    兩個曆經滄桑、皺巴巴的老者站在雪山之巔。


    霎時,彩虹橋梁從天而降。


    風霆驚詫中不禁被這絢斕迷了眼,在雲馳攙扶下共同拾階而上。


    再入目,整齊排列著無數骷髏靈。


    “哦!這就是黃泉?”


    火柴人聽到了風霆的驚唿,行禮相邀,“歡迎二位,此地為不可語界域——域主已經等你們很久。”


    風霆呆滯地跟著雲馳邁入彩光縹緲的地界,白鴿輕巧掠過,花影搖曳於軟風中。


    腳步愈加輕盈,就連麵頰和手背的歲月溝壑也淡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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