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


    再次坐在鬧市間時,這座城市給他的感覺卻又變了番樣子,


    春末的鮮花愈發濃鬱,一簇又一簇地結成一片,連成一道朝霞般的雲彩,海浪拍打著岸邊,一陣陣船號聲中,整座港口在春光裏若隱若現,


    紅燈籠隨風飄揚著,集市間的喧嘩混著戲腔、吆喝等消散在風裏,撒在塵間,


    這幾天的璃月港很熱鬧。


    “我此遭反中其計,未曾伴君左右,實乃妾身之過也——”


    “不...帝君勿要自哀,汝為帝君,豈不知戰爭必有傷損乎?隻是...咳咳...而今之境,實乃吾命中注定,夫人萬不可自哀矣...”


    “岩神,帝君...吾身負神通,到頭來竟連所愛之人都無法守護?”


    “天下大矣,塵世大矣,留得璃月便是留得塵世,留得塵世便是留得吾,你為吾妻,為吾之帝君,亦為塵世之帝君。萬不可因我而駐足。”


    “...”


    “吾為塵世,無形無相,不消不滅,望汝於吾今後能再續璃月之契約,璃月存吾亦存,此後,吾仍常伴於汝身畔,不曾離去。”


    眾人:!!!(至此塵世之神閉眼,眾人哭嚎。)


    ...


    一曲唱罷,戲台上哭成一團,戲台下也哭成一團,


    戲已經唱了幾場,台下的觀眾也積累了不少,有錢的人家便出點錢坐在附近的茶館裏,或是包下附近酒樓的一間陽台站在高處觀看,


    而更多的普通民眾則是從各家拿出椅子板凳就這麽坐在台下擠在一起,直到最後,甚至連放椅子板凳的位置都沒了,隻能踮著腳站著看,


    廣場附近的所有空地都烏泱泱擠滿了人。


    待《帝君別塵》第三幕結束後,在場的觀眾無不低下頭暗中抹起淚花,


    即使從小到大聽了無數遍,再一次聽到這裏時,都忍不潸然淚下,


    嗚嗚嗚,帝君和塵世之神的故事太感人了。


    可在就戲台的不遠處,三碗不過岡的一個包廂裏,氣氛卻有些奇怪。


    ...


    這個包廂還是托了鍾璃的福才得到的,她老人家可是這裏的金牌會員,


    而現在,坐在熟悉的沙發上,空氣中散著碧螺春的熟悉清香,不遠處的瓷瓶裏還放著上好的桂花酒,


    整個璃月最有名的角兒就在外麵唱戲,隨便一瞥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鍾璃卻沒了昔時的自在與閑心,反而有了些陌生且奇怪的感覺——坐立難安。


    自從卸下岩神之責後,她愈發像個凡人了,


    之前魔神戰爭中的高壓下,她想體會到這些,隻能用再偶爾不過的小酌來實現。


    變成凡人後,她體會到了很多往常體會不到的東西,


    比如工作摸魚的成就感,退休後的閑適,幹啥都不用花錢的隨心...


    就像她之前說的,我等皆塵。


    而現在,則是她在退休後體驗到的又一新奇——奇怪的苦惱,


    真的很奇怪,自己並不討厭這些戲曲、說書等,


    甚至還總是拉著友人一起聽,比如留雲,歌塵和歸終,


    尤其是歸終和歌塵,她們住璃月港裏,她便總三天兩頭去找她們喝茶,


    順便聽聽‘塵世之神的愛情故事’。


    按理說,那些故事裏,也有很多編排她的,


    但她卻從未討厭排斥過,


    仙人們問起時,她還灑然一笑:


    ‘塵間之言,何必過於計較?況且塵世之神的形象交予塵世雕琢,不是合情又合理麽?’


    可現在...


    她下意識吸了口氣,胸腔內的心跳又快了些。


    為什麽?


    她偷偷瞥了眼坐在對麵的何離。


    ...


    “...”


    何離其實也並不是沒有想過他的形象在塵間會如何如何離譜,


    那並不稀奇事,


    他還見過好端端的將軍千年後變成門神的,一個讀書人千年後變成八竿子打不著的驅邪判官呢,


    而對他自己,他甚至還想象過更加離譜的形象。


    不過就這麽聽了一陣,好像也沒什麽,


    隻是為什麽...他腦門飄出幾根黑線,


    寫就寫嘛,編就編嘛,為什麽非要搞什麽伴侶,


    民間的浪漫主義,通過愛情故事豐滿人物形象,加深觀眾情緒波動。他知道也理解,但是為什麽非要...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坐在對麵的鍾璃,


    剛好,鍾璃也瞥過眼來,


    這一下,兩人對視上了,


    ...


    窗外突然傳來聲音——


    “今我塵世神,”


    “今我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吾等在此起誓,永結良緣,座下子民不分你我,和睦共處,同心一體,生死與共...”


    ...


    噗——


    何離還是沒忍住,喝進嘴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


    “唉——”


    鍾璃歎了口氣,收起擋水的屏障,從懷裏拿出手帕遞給他,


    “擦擦吧,”


    “欸,”


    何離點頭應著接過擦了擦嘴和被淋濕的衣裳。


    “...”


    默默收好遞來的手帕,鍾璃就這麽坐著靜靜看著他。


    “額...這茶有點燙嘴哈,”


    何離打著哈哈。


    “確實,”


    鍾璃點頭應著。


    “...”


    “...”


    兩人說完,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


    這時,窗外再次傳來聲音——


    “帝君——”


    “夫君——”


    ...


    啪——


    還沒說完,包廂的窗戶突然被關上了,屋外傳來的嘈雜一下消失地幹幹淨淨,


    “咳咳,風有些冷,”


    何離重新坐迴位上,對她笑了笑。


    “嗯,”


    鍾璃默默看著他的動作,點頭應著,


    心裏那股別扭感越來越強了。


    “您想喝酒還是喝茶,”


    他突然問道,看來是有意轉移話題。


    “喝酒吧,”


    鍾璃抬手指向一邊的瓷瓶:


    “此為幾年前我親采親釀的桂花酒,存於此處多年,今日還是第一次開壇。”


    “是麽,那我可得嚐嚐鍾璃姐的手藝了,”


    聽到這裏,何離笑著說道,隨後便彎下身去夠那瓷瓶。


    “...”


    看著他的動作,鍾璃便想起了千年前的一幕,


    這些記憶,是兩天前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來之快,蘊藏之多,直接將她腦中保存迷茫千年的空白徹底填滿,


    但不知為什麽,她把那記憶翻看了許久,似是懷念,卻更像是尋找,


    尋找什麽,她不知道,


    那找沒找到呢?她也不知道,畢竟找什麽都不知道,這個自然便也沒有答案了。


    ...


    “那些戲曲如何?”


    鍾璃驀然問道。


    “啊?”


    何離正為兩人倒著酒,聽到這裏愣了下。


    “那些戲曲如何?”


    她再次問道。


    “...”


    何離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麽,是唱腔?是編曲?還是內容?


    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何離想理解成什麽,


    而屆時鍾璃便是得到答案了,


    “您覺得呢?”


    他突然淺笑著抬頭反問道:


    “您覺得那些戲曲如何?”


    ————


    鍾璃姐的後續劇情寫著寫著就越寫越多了,不過———帝君值得!\\(@^0^@)\/


    (先肝篇期末論文,肝完了再更第二章,,,估計又得到淩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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