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何離注定是特別的,


    而這份特別顯然不會被某些人所容忍,


    於是,在到達一定程度時,便會出現‘修正’。


    對於維係者來說,對於處在高空之上天空島的祂來說,


    祂有資格漠視一切,


    人類也好、夜叉也好,甚至是一整個文明也好,


    對祂來說,或許都不重要。


    何離被‘修正’的原因也許不是拯救了夜叉一族——他們死活與祂何幹?


    那祂為何會降下神罰?


    那便隻有一個原因——何離暴露了自身存在。


    ...


    “行有所止,更有所界,變有所度...”


    戰爭之後好像總伴隨著大雨,似乎想清洗著番屬於戰後的血腥氣,


    濃稠成霧的雨重重砸在戰後土地上,再在溝溝壑壑中與血匯聚在一起,隨即一起沁潤在土中,


    鍾璃皺著眉頭,背手站立在簷下,昂首看著無數雨水飄落,


    對於何離的來曆,她其實是有些猜測的,


    阿萍和萍兒一口咬定他們出生在同一個村子,而歸終卻又說在此之前自己又見過他...


    而在之後的經曆中,他更是以各種方式...嗯...借屍還魂,


    鍾璃早就知道了,自己認下的這個弟弟不一般,


    而那道似乎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僭越之人。’


    所以...


    在這番於黑暗中摸索的過程中,何離終究還是無可避免地觸碰到了那個界限嗎,


    這不是偶然,這是必然。


    她捏了捏拳頭,銀牙輕咬,


    但是...就算是必然,


    為何來的如此之快,就連給人反應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就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然後便宣判了死刑,


    生命對祂來說不過如此嗎?


    她突然有了些許無力感,


    不過...


    “...”


    聽見身後門內傳來的動靜,鍾璃深吸一口氣,平複好心情後,轉身再次邁進屋內。


    ...


    留雲原本為戰鬥打理好的英姿颯爽已不複存在,濕漉漉的衣服就這麽黏在身上,


    黑色的長發因冒雨將何離背迴來而糾纏在一起,額間秀發甚至還掛著雨水,


    萍兒靠在床頭,模樣也同樣狼狽,


    向來話少沒有過多情感露出的她此時正握著床頭的手,默默掉著眼淚。


    太突然了,實在是太突然了,


    在那戰場上,在夜叉們還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中,在眾仙們還在歡唿時,


    隻有她們看到了他臉上的疲憊,


    當即便邁腿趕了過來,


    他甚至還笑著對她們張開手臂,下一秒就擁她們入懷,


    但就是這麽一瞬,


    那個臉上還帶有笑容和驕傲的人,就這麽被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的鎖鏈穿透了身體,


    甚至突然到失去了真實感。


    哢嚓——


    門突然被打開了,


    嘈雜的雨聲與水汽頓時彌漫進了屋內,


    “帝君,帝君!恩公他...”


    踩著水花,一個四隻手的大漢麵色焦急地趕到門前,


    兩女抬起眼皮看過去,握著門把手的鍾璃也轉過身去,


    她們看見,在大漢身後,


    門外、簷下、甚至雨幕之中,赫然站立著許多夜叉,他們昂首踮腳滿臉焦急地看向這邊,


    “帝君,恩公他...”


    浮舍低著頭,言語頗為複雜地說道。


    迎著擔憂夾雜著感激的目光,鍾璃臉上看不出半點神色,


    她搖搖頭:


    “此事我正在想辦法,”


    她看著浮舍,又看了看那些正在雨中站立的夜叉:


    “先引領你的族人尋覓一處休整之所,大戰之後,你們需要休憩。”


    恩公還在重傷躺著,夜叉們又怎可能安下心來休息,


    可若他們初來乍到就違抗帝君的命令...


    “吾等...”


    浮舍有些掙紮。


    “...”


    對於浮舍所擔心的,鍾璃自是不會在意,


    她當然也明白他們心中所想,


    但拋開鍾璃個人情感,隻從帝君的身份來講,這些戰士理應前去修養,


    但若強行讓他們離開,


    說實話,鍾璃也開不了口。


    “行了——”


    聲音突然從房間內傳來,留雲倚著房門走了出來,


    此刻的她已用清風拂走了身上的水汽,在外麵的她,仍要保持幾分夫家的體麵。


    “恩主母,”


    看見留雲,包括浮舍在內屋外的夜叉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他們不敢麵對留雲的視線,


    在他們看來,何離是為了救他們而死,


    他們又有何顏麵去麵對何離的夫人。


    “...”


    看見門外的夜叉,留雲眼神複雜,


    該怪他們嗎,


    或許還是有一點的吧,畢竟在所有人包括她看來,何離就是因為他們而死,


    若那個魔神不宣戰,若何離不出手,甚至若他們不反叛...


    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但留雲知道,這份責怪是絲毫沒有道理的,


    魔神宣戰是已注定的,何離出手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夜叉們反叛也是應該的...


    他們沒有錯,


    她不該把這份悲痛強行化為責怪加在他們身上。


    於是沉默片刻後,


    她隻是揮了揮手:


    “且先聽帝君所言,迴去歇息罷。倘若相公知曉,想必也不願見到你們如此糟踐自身。


    至於這“主母”一稱,日後還是不要再提。既已脫離奴役,卻又有了新的“主”,這也並非他所樂見。”


    ...


    “帝君,阿離他...”


    隨著水汽與雨滴再次被門阻擋在外麵,


    迴到房間的留雲氣勢也一下泄了下來,


    在外強撐著夫家體麵的眼眶,也再也忍不住的沁出淚來,


    她實在不願也不敢去看床頭那副景象,


    那副她在雨中帶迴,卻連觸都不敢觸碰的身影。


    “我...”


    鍾璃實在不願說出那麽一個詞,


    她看向床頭,隻是一眼她便不忍再看,


    她看到了什麽?


    她隻看到了一片空白,


    在何離的胸口,在鎖鏈穿過的位置,


    其上的血肉憑空消失,


    沒有流血,沒有黑霧,也沒有任何侵蝕,


    如同另一個層麵上的剝奪——


    他的心消失了。


    鍾璃並不精醫術,她隻是看得多見得廣罷了,


    但這種事情,這種聞所未聞的事情,


    她沒有辦法。


    況且,


    在那鎖鏈落下的一刹那,


    她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何離的生命跡象了。。


    ...


    ‘心’在這個世界有很多存在形式,


    如人類,心便是器官之王的心髒,


    對於仙人,心便是產生仙力的容器,


    對於魔神,心便是魔神本源或是象征權柄的器官等等...


    如此多存在形式,卻有著一個共同點——


    那便是每個人類、每個仙人、每個魔神,


    在誕生伊始,接觸的、意識的、感受的各種環境影響下,


    都有一個事實——


    ‘心’是獨一無二的。


    ...


    理應是獨一無二的。


    ...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就在鍾璃苦思冥想解決辦法之際。


    嘈雜的雨聲突然又漫進了屋內,


    “我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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