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福莊園的前廳已經被布置一新。


    作為臨時接待客人的地方,這裏不光布置得足夠具有聖誕氣息,還顯得比往常更加富麗堂皇。


    房間中央放置了一棵最大的聖誕樹,樹上掛滿了各種燙金絲帶、施了魔法的彩色蠟燭、雪花、蝴蝶結、金色吊球。


    除了這些裝飾品以外,樹上還掛著一些小巫師們最愛吃的零食、比如巧克力蛙、比比多味豆、拐杖糖、甘草魔杖、爆炸夾心軟糖、鼻涕蟲,樹下還放著許多小禮物,這是為那些孩子們準備的。


    那些裝裱著馬爾福曆代家長的畫框被擦拭得鋥亮,且在畫布上施加了一種飄散著亮晶晶雪花的魔法,這讓那些在畫框裏原本端莊冷漠地凹著姿勢的大家長們,偶爾會趁客人不在時打上好幾個噴嚏。


    在阿曼塔和哈利都收拾好了之後,他們也隨著德拉科一同來到前廳裏,幫忙接待那些家養小精靈還沒來得及接待的客人。


    在這些來訪的客人裏,有一位不速之客。


    在這麽多人中,唯一自帶低氣壓,拉長了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還穿著一套像是出席葬禮一般的純黑色的禮服長袍的人——


    根本不用猜,隻有極不樂意與哈利一齊共度聖誕的斯內普。


    聽德拉科說,在往常的聖誕節假期,他的教父至少在一周前就會抵達馬爾福莊園,與他們共度起碼一周的愉快生活。


    在這段時間裏,他會去打點馬爾福莊園的魔藥供給,以及查看溫室的培育情況,並負責查詢德拉科的學習進度以及和盧修斯散步、聊天,迴憶一番校園時光——雖然基本上都是盧修斯的迴憶。


    但這次,斯內普足足到了聖誕節前夜的宴會這天,到了下午才趕來現場。


    足以看出,他是有多麽不想在假期的閑暇時間還要看到他們了。


    斯內普一從壁爐裏走出來——他也是使用飛路粉進行旅行的,就看到了等候在壁爐附近的三人。


    ——但很顯然,他的眼中隻有哈利。


    “波特,你是和德拉科互換了靈魂嗎?你現在的樣子簡直滑稽得要命。”


    斯內普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哈利梳得油亮的發型。


    雖然他的話明顯是在諷刺,但……和阿曼塔是一個感受。


    最近,有時候她看著哈利的發型,腦海總是浮現出另一個鉑金色腦殼的身影。


    她偶爾也會懷疑,哈利是不是被德拉科施了奪魂咒。


    但在每次在就餐時,她一偏過頭來就能看到狼吞虎咽的哈利,又會很快打消掉這種想法。


    “教父,這是菲尼先生的要求。”


    德拉科匆匆跟前一位客人道了別,走向了斯內普,解釋道。


    “哈利最近很用功地學習——菲尼先生教授他的那些禮儀,教父,我想您應該少苛責他一點。”


    菲尼先生便是那位盧修斯請來的,負責教授他們禮儀和舞蹈的家教老師。


    但對於德拉科口中的哈利的用功程度,阿曼塔深表懷疑。


    例如……這位菲尼先生每日也與他們一同就餐,並得到了盧修斯的授權,負責在就餐時指點他們的就餐禮儀——這是正好實踐他那些理論的機會。


    但每次哈利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過某樣他迫不及待品嚐的美食,都能把菲尼先生的胡子氣得直豎起來。


    阿曼塔覺得,菲尼先生的頭發,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都開始日益稀疏——看得出來菲尼先生為他們簡直是操碎了心。


    斯內普聽了德拉科的話後,繼續用陰沉的眼神打量著不知所措的哈利。


    “好吧,據我教子所說,你在用功地學習那些禮儀?”


    哈利茫然地點了點頭。


    根據哈利的小腦瓜,是想破頭來也想不出,為什麽斯內普總對他懷揣著那麽大的敵意,即便是他一次又一次示好之後。


    斯內普的語氣和眼神逐漸柔和了下來。


    “哼……今天沒有跟教授頂嘴,倒是跟你父親不再那麽像了。”


    不知是因為斯內普見到今日的哈利與他記憶裏的詹姆,沒有之前那麽高的相似度,還是因為哈利今日顯得比往日更加乖巧。


    總之,斯內普莫名給他們一種他的心情好了起來的感覺。


    “希望你別再總是傻乎乎地做出一些舉動,讓我覺得你和你那自大狂的父親一模一樣。”


    但斯內普的話語依舊毫不客氣。


    “……”


    在總算送走斯內普後,阿曼塔和哈利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就算斯內普在哈利送了洗發水之後,就聽了勸,偷偷地開始洗頭,甚至偶爾還會對他們露出一些好臉色。


    但一如既往,還是最難對付的人之一。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都是斯萊特林,恐怕他們學院的分數都要被扣成負數了。


    除了斯內普以外,那些出身純血世家和魔法部的人大多也不太好對付。


    在他們送完一組賓客,還沒有來下一位客人,正清閑的時候。


    哈利忽然開口道:“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疑問。”


    “什麽?”阿曼塔隨口問道。


    哈利猶豫地開口道:“就是,聽說參加舞會的話……我們可能、大概、也許……需要一個舞伴。”


    阿曼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似乎……是這樣的,可是菲尼先生完全沒跟我們提過這迴事。”


    哈利的眼珠在眼眶裏轉了轉。“有沒有可能,菲尼先生是覺得我們就……”


    “就是什麽?”


    哈利話還沒說完,德拉科就走了過來。


    “作為男孩,我們需要自己去邀請別的女孩成為我們的舞伴,而每個人都需要一個舞伴。”


    哈利歪了歪頭,好奇道:“對了,德拉科,你有舞伴嗎?”


    “暫時……還沒有。”德拉科答道。


    說起這個問題來,德拉科無意識地摩挲了片刻大拇指,看起來有些緊張。


    哈利立刻作出一副很懂的模樣,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德拉科你一直在忙,根本沒空去邀請誰成為你的舞伴,我也一樣,不過……我有個好主意。”


    哈利說著,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他把德拉科拉到一邊,湊到德拉科的耳邊,用極小的聲音告訴他:“德拉科……難道你沒發現——我們身邊就有一個嗎?”


    “嗯?你是說阿曼塔?”


    “當然……不是她還能有誰,隻是她一直跟我們混在一起,我有時候都忘了她的性別,今天她換了造型後我才發現一件事——原來我們身邊就有那麽漂亮的女孩子。”


    “呃,所以……你想?”


    “咳,沒錯,在菲尼老師那兒我和她也練了不少次舞了……德拉科,可能等會隻有你一個人沒有舞伴了……唉,阿曼塔隻有一個,這真是糟糕……如果她還有個什麽姐妹的話就好了……”


    “哈利,你早上吃完飯嘴巴沒擦幹淨。”德拉科麵無表情道。


    “真的?……糟了,我的手帕呢?”


    哈利連忙慌張地從兜裏翻找手帕。


    但今天的服裝大約令他有些不適應,他習慣性地掏了掏褲子口袋——然後他納悶地發現手帕不在那兒。


    哈利拍了拍腦袋,很快便想起了手帕正折在胸口。


    正在哈利還在艱難地從口袋中找出手帕時。


    德拉科對哈利狡黠地笑了笑。


    “哈利,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還沒等哈利反應過來,德拉科就朝著阿曼塔走了過去。


    當他走到阿曼塔身前時,忽然彎下腰,向阿曼塔行了個標準的英國紳士繞手禮。


    然後德拉科抬起頭,一雙淺灰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看著阿曼塔。


    “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你願意成為我的舞伴嗎?”


    阿曼塔不知道剛才哈利和德拉科鬼鬼祟祟地說了些什麽。


    但周圍的幾聲驚叫令她覺得,不答應似乎也太不給德拉科——也是身為這場宴會的主辦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麵子了。


    “嗯,我願意。”


    她優雅地伸出手來。


    德拉科躬身在她手背上一吻。


    德拉科迴頭麵對著哈利,聳了聳肩道:“哈利你看,現在我們都有舞伴了。”


    “……”


    哈利這才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瞪著德拉科。


    “德拉科!你剛剛……我突然想起來,多比才給我化了妝,我才不可能沒擦幹淨嘴巴!”


    “先到者先得,哈利,我不明白你在猶豫什麽。”


    德拉科挑釁地笑了笑。


    “……”哈利絕望道,“德拉科,你在故意針對我!你明明就不缺舞伴。”


    “什麽?你怎麽知道我不缺舞伴?”


    “我都聽見了!從早上起,我就聽到有些小姑娘在討論馬爾福少爺有沒有舞伴,她們還說,真不知哪個幸運的女孩能成為他的舞伴……”


    德拉科施施然道:“可她們又沒來邀請我。”


    哈利氣得簡直把牙都咬碎了。


    “她們是在等你去邀請她們啊!”


    德拉科聳了聳肩。


    “好吧,不管怎麽說,我已經有舞伴了。”


    哈利現在的表情簡直是萬分懊惱。


    “該死,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事……”


    他幾乎已經陷入了絕望,抱怨的聲音越來越大。


    使得周圍路過的幾人紛紛側目望向他。


    “現在好了,難不成我得跟菲尼先生跳舞,又或者是自己一個人跳……天哪,那也太尷尬了。”


    本就有不少人在悄悄關注著他們,此時哈利大聲抱怨,他們大概早已聽清楚了他的話,阿曼塔看見了好幾群人都在竊竊私語。


    有幾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女孩看著哈利,用扇子擋著臉,在扇子背後小聲地說著什麽。


    “哈利,不用擔心,我想你很快就會有舞伴了。”


    阿曼塔衝哈利眨了眨眼。


    畢竟哈利顯然低估了他的魅力,在多比的精心裝扮後,他的容貌比他頭上的那道傷疤更引人注目。


    可惜遲鈍的哈利完全沒發現,還沉浸在自暴自棄中。


    “阿曼塔,你說的……很快就會有舞伴了,是什麽意思?”


    哈利抱怨了半天,這才想起來阿曼塔的話。


    “嗯……沒什麽,你等著就好了。”


    阿曼塔用餘光瞥著周圍竊竊私語的幾個小團體。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有個小姑娘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阿曼塔定睛一看。


    正是早上衝著阿曼塔微笑、耳朵上戴著胡蘿卜耳環的小姑娘。


    等等,帶著胡蘿卜耳釘……


    她對此似乎有一些眼熟。


    難道她是?


    阿曼塔仔細地打量著這位小姑娘。


    她看上去與他們年紀差不多,有著一頭微亂且濃密的長發,發色極淺,同樣,她的膚色也淺得如月光一樣潔白,一雙銀白色的瞳孔嵌在麵頰上。


    凝望著她,使阿曼塔總想起那夜禁林裏的獨角獸。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哈利·波特先生嗎?”


    這名小姑娘徑直走到哈利麵前,輕飄飄地問著。


    “是的……你有什麽事情嗎?”


    麵對突如其來的搭話,哈利有些不知所措。


    “波特先生,是這樣的,今天晚上的舞會……我聽說您還沒有舞伴,剛好,我也正因為這件事情而發愁,那麽……”


    她欲言又止道。


    這個小姑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她不能向哈利提出邀請,所以她在等待哈利去邀請她。


    因為根據禮儀來說,舞會舞伴的邀約,是需要由男方向女方提出邀請的。


    但哈利不知因為這件事突如其來的衝擊力給他帶來的是驚訝還是喜悅,他聽了盧娜的話,隻是微微張開了嘴巴,瞪大著雙眼看著盧娜。


    臉上還浮現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空氣中頓時有些尷尬。


    阿曼塔不著聲色地踢了一下哈利的腳後跟。


    “誰,誰?!誰踢我……”哈利皺著眉頭迴頭看去,“阿曼塔?你踢我幹什麽?”


    “……咳咳,沒什麽。”


    阿曼塔無奈地咳嗽了一聲。


    “好吧,那你注意點兒。”


    哈利說完轉過頭來,繼續衝著盧娜傻笑。


    阿曼塔實在忍不住了,在他身後小聲道:“快邀請她,別犯傻,人家姑娘在等你的邀請。”


    哈利這才反應過來:“哦,對對對……這位小姐,不好意思,請問你的名字是?”


    “盧娜,盧娜·洛夫古德。”


    果然,和阿曼塔想的一樣。


    她就是盧娜,比他們小一屆的拉文克勞學妹,舉止有些怪異的“瘋姑娘”盧娜。


    “呃,好的盧娜,啊不洛夫古德小姐,請問你願意成為我的舞伴嗎?”


    “我很榮幸。”


    在邀請完盧娜成為自己的舞伴後,哈利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他走過去,得意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


    “嘿,你看,我也有舞伴了。”


    德拉科隻是撇了撇嘴。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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