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的江都,天氣熱極了,倉庫外烈日炎炎。推開門走出來的男人,俊美的臉上,冰冷的表情猶如寒冬臘月。


    直到商予被戰念北牽著手送進公務機機艙,她才意識到真的要走了,並且可能要和戰念北分開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是沒有想過她一走了之將會給戰念北留下什麽樣的局麵,所有人都會知道是戰念北送走了她,他們的戀情會跟著公開,戰念北要給商家和司家一個交代。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商家的地產危機,磐融四麵楚歌的境地,她都知道。


    抱歉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她心裏明白,留下來,自己什麽也做不了。給她兩年的時間,她可以打磨錘煉一個更好的自己,誰說,她隻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機組人員正在做起飛前的準備工作。商予坐在戰念北的腿上,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擁吻,戰念北修長的手指穿過商予的發絲,耐心又帶著幾分霸道地品嚐著她的味道,唇齒交纏,久久不能平息,一吻過後,接著又吻了第二次。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商予氤氳著水汽的眸子,深情款款地看著戰念北。


    戰念北勾起好看的唇角,溫聲說:“讓女朋友不高興,就是我的錯。”


    商予把頭靠在他的頸窩,又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利用你脫離我爸媽?”


    戰念北掌著她後背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脊背,迴應道:“我為你,甘之如飴。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愛,都是和你。你是愛我,還是利用我,隻要你選擇的是我就好。”


    再仔細看看懷中的人兒,她從來都不乖順,就連那一雙大眼睛都生來帶著幾分狡黠,他輕啄了一下她柔嫩的唇瓣,說道:“小朋友,替我好好照顧自己。19歲的生日禮物,你會在美國收到,希望你喜歡。”


    公務機在江都機場上空起飛。


    戰念北獨自開車去了蘇城,他先迴了戰家祠堂,拿了一條長三尺,寬三寸的戒尺。除了這個,他還真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式去“負荊請罪”。


    雲山前·28闕。戰念北來的還真是時候,該在的人都在,無關的人都沒來。


    退休了的司市長司鎮倫來看望自己的重外孫,司刈一同來了。司穎和商維剛剛從合院別墅那邊迴來,商南和商緒原本就在家。


    戰念北提前和商維打過電話,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和幾個長輩禮貌問好,把帶來的禮品交給家裏的阿姨,戰念北站在客廳裏,並沒有坐下。


    “念北,怎麽不坐?”司穎招唿道。


    “外公,舅舅,商叔叔,司阿姨,我今天是來請罰的。”說著,戰念北向四位長輩深深鞠了一躬。


    “請什麽罰?”司刈的聲音很有穿透力,說起話來頗為嚴肅。


    戰念北隻見過司刈兩次,他是司穎的哥哥,兄妹長相上有幾分相似。快六十歲的司刈保養的極好,看上去最多不超過五十,身材高大,長相出眾,麵容上帶著的那幾分狂野和狡黠,讓戰念北覺得商予還真是遺傳了舅舅不少。


    戰念北頎長的身材,站立在客廳,麵不改色,薄唇開啟,:“第一件事,我和小予在談戀愛,談了一年多,是我一直覬覦她,追求她,纏著她。但我是認真的,以結婚為目的。”


    “荒唐,小予幾歲,你幾歲!”喝著茶,一直沒開口的司鎮倫怒視著戰念北。


    戰念北朝著司鎮倫再次鞠躬:“外公,我知道我比她大了10歲,但我還是得冒犯地問您一句,您認為年齡會成為愛情的阻礙嗎?我愛她,她也愛我。外公您是長輩,我尊重您,但即便是您,也不能阻止我和小予在一起。”


    戰念北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加上他與生俱來的氣場和上位者的姿態。盡管此刻態度謙卑,語氣平和,卻依然能讓人感受到他字裏行間的不容置疑。


    偌大的客廳裏,空氣一度凝滯。四個長輩的反應不是繼續質問戰念北,而是齊刷刷地看向商維、商緒兄弟,兩兄弟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說明,他們早就知道。司穎氣的真想把兩個兒子暴打一頓,她用怒視警告著兄弟二人。


    “小予在哪?”司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司阿姨,這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今天早上8點,我已經安排公務機,送小予去美國了。她申請了麻省理工的交換生,為期兩年。”戰念北用慣常淡定的神情,似乎說著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司穎美眸一瞪,有一股血氣上湧的怒氣席卷而來。可不等她責問,商南先開口道:“念北,你向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怎麽能這樣胡鬧!”


    司穎的表情愈發難看,可幾十年的教養還是讓她盡量耐著性子,放慢語速,說道:“你有什麽權力送她走?以男朋友的身份嗎?”然後又看向兩個兒子:“這件事你們兩個也知道?”


    饒是司穎脾氣再好,這會兒也被氣得全身發抖,把商予送去美國,這是多大的事情,多大的膽子。


    商維看看司穎,看看戰念北,他也震驚極了,開口道:“這個我真不知道!戰念北沒你這麽坑兄弟的!”然後,商維送出了一副你自求多福,我無能為力的表情。


    戰念北不慌不忙,保持不變的站立姿勢,繼續道:“各位長輩,實在對不住。我把第三件事一起說了吧。8月12號,小予生日那天,開車去江都找我,去的路上出了車禍。車我提前改造過,所幸沒有重傷。車禍是人為,彥辰查到應該是杜家做的,杜笠的小侄子華錚榮出現過,出事當天就迴了加拿大。我已經派莊重去了加拿大,隻要人沒跑出地球,我就一定能把他抓到。對不起,我不僅沒有保護好她,而且這事兒和我有一半的關係,是因為杜汐芸想和我聯姻,杜笠想在盛融裏麵分一杯羹,我沒給他們機會。另外一半的關係,我不確定當講不當講。”


    談戀愛,去美國,兩件大事已經足夠讓一屋子的人驚掉下巴。幸好司鎮倫沒有心髒問題,一家子人身體素質都算可以,否則隨時都是唿叫救護車的級別。商貝貝出生那幾天,大家都見過商予,證明她確實沒事了,但車禍這麽大的事情,總能讓人心驚肉跳。


    商南眼中的怒意加深,陰沉著一張臉,說道:“不能做的事情你都做了這麽多,還有不能講的話嗎?”


    戰念北目不斜視,看著商南說:“這件事和商叔叔有關。”


    商南交疊著雙腿,說道:“哦?那就更得說說看了。”


    戰念北沒有顧忌,直接說:“章舒的女兒,章慕瑤,現目前在h大讀書,又和小予同在校園電視台,她曾經試圖破壞我和小予的關係,還教唆男同學追求小予。而現在,她是華錚鳴的女朋友。”


    說到這裏,一屋子的人,麵色均是不同程度的難看。即便是最在意體麵的司穎,也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用閉上雙眼壓住來自胸腔的波濤洶湧。


    司刈微眯著雙眼看向商南,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殺意。比起年輕的時候,他暴戾的脾氣已經收斂了太多。這些年,他們不是沒想過章舒會報複,也擔心會報複到商予身上,所以一直把商予保護的很好。可該來的總會來。


    司刈轉動著手中的茶杯,用舌頭抵了抵後槽牙,說了句:“早知道當年就該斬草除根。”


    司鎮倫喝了口茶,說道:“阿南,既然孩子們都知道了,你就說說吧,芝芝,你也不用再為你男人遮掩什麽,這是他作為男人該麵對和承擔的。”


    司鎮倫抬眼看了看戰念北:“你小子有點兒擔當,晚點兒再說你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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