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念北冰冷的神色不變,說道:“我當年是答應過秦教授照顧你,試著和你接觸,但也隻是說試試看。那天你來找我,剛好商維在微信群裏說有男同學追求商予,我在看群裏的視頻,還沒反應過來,你已經抱上來。不管你信不信,我連你當時說了什麽都沒聽清楚。第二天我就出差了,後來我們很久沒見,對吧。”


    秦迎不會忘記,那天她去找戰念北,再次跟他表白。戰念北正看著手機,她以為是他慣常的不動聲色。她伸手去環住他的腰,他沒有拒絕,她抬頭去親他的臉,他也沒有反應。就這樣,她以為,他答應了她。


    可事實是,戰念北因喜歡商予,和商維鬧的不愉快,甚至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有病。他二十幾歲了,可商予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難道自己真的就像商維說的,是他思想齷齪?所以那段時間他有意迴避和商家的接觸,害怕見到商予,怕自己藏不住對一個小女孩的心思。


    隻是沒想到,越是躲著,愈發思念。那會兒商予還沒有在微信群裏,商家很怕她早戀,把她盯得很緊。商維發過來的視頻,是一個男生主動去拉商予的手,說喜歡她,被商予拒絕,甩開。戰念北不知怎的,喉嚨發緊,胸腔酸澀,越看越難受,即便商予拒絕了那個男同學,可視頻裏男同學去拉商予手的動作,讓他感到不適,甚至有點嫉妒和隱隱的憤怒。他反複看著視頻,人處於一種懵的狀態,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後來的幾個月,他和秦迎能見麵的日子不多。秦迎會主動來牽他的手,會挽著他的手臂。他不知道怎麽去迴應,隻有把自己沉浸在堆積如山的工作和永不停歇的出差中。有時候,一個星期的出差,他偏要待上10天,十天的行程,他要耗上半個月。


    就這樣,過了接近一年。他嚐試過,努力了,沒結果。既不能接受秦迎,也忘不了商予。在一次晚飯過後,他開車送秦迎迴家,離開之前,他認真地和秦迎說了分手。


    秦迎沒有同意,第二天就躲到了新加坡,之後她輾轉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她每周都會給戰念北打電話,戰念北每每要提醒分手這個事實,她都會說“分手要下次見麵說”,然後匆匆掛斷。在戰念北這裏,他們已經分手了,而在秦迎那,不見麵就沒有當麵說的機會,那就等於沒分。


    上市發布會那天,戰念北已經很久沒見過商予。當他再次見到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就知道自己不能等了,決定麵對自己的內心。當天,他告訴秦迎,讓她正視兩個人分手已久的事實,而且他有了喜歡的姑娘,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那種。


    和商予在一起以後,每次去新加坡,秦迎都會找機會去見戰念北。他比以前更加的疏離和冷漠,就連與她一起吃頓飯都不肯。他說:我女朋友會不高興。


    她問他:你女朋友是誰。


    他沒有騙她:她叫商予,是商維的妹妹,從她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


    秦迎被拉扯迴記憶中,想到這些年,她對戰念北一腔孤勇的愛。如果從未得到過,她還能聊以寬慰自己,可如今,得到再失去,對她來說,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此刻,隻有無聲的哭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往外流。可眼前的男人,冷漠的沒有半點兒反應,在他的眼底,看不出一丁點兒的心疼。


    反而,他鮮少地眉頭微蹙,繼續說道:“是我錯了,以為和你嚐試過,你能感受到我不愛你就會放棄。分手後,我又以為不見麵,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再後來,我念著秦教授,單方麵的覺得分手後我們不至於是陌路人,普通朋友還是可以做。但你偏偏去做讓我討厭的事情,你發的短信,我一個字都不想看,但沒辦法,是我主動讓商予看的,她不開心,我就不開心,隻有不見你,和你當陌生人。再次對你失望,是你在做完讓我討厭的事情以後,竟然還那麽愚蠢,你如果不知道杜汐芸對我懷著什麽樣的心思也罷,可你是知道的,你當真以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人,被人利用,被人當槍使。”


    “你但凡有點兒腦子,都該知道,對杜汐芸來說,成了就是一箭雙雕,沒有你也沒有商予。不成,能惡心到我,還能踢你出局,她少了個要對付的人。對她來說,怎麽都不虧。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也是我最後的底線來提醒你,你是你,秦教授是秦教授,別想著利用死了的人來道德綁架活人。”


    “商予剛出了車禍,你們該慶幸她沒事,否則,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的。你最好沒參與,如果被我發現這裏麵有你什麽事兒,別說你,還有你那個不為人知的弟弟,秦放,也得跟著陪葬。我說到做到。還有一句,去你該去的地方,別小看章慕瑤,離她遠點兒。”


    秦迎不是不知道戰念北淬了毒的嘴,隻是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在她的身上。並且是毫不留情,將她傷的體無完膚,有如萬箭穿心,她寧願死了,都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從戰念北的嘴裏說出來。她以為自己會歇斯底裏,可是她沒有,無法止住的除了無聲的眼淚,還有幾近窒息的心髒,揪的生疼。


    她突然清醒了幾分,因為在戰念北那麽長的一段話中,她聽的最清晰的就是秦放二字,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因為是師生戀,秦教授一直對外保密。


    秦迎抬頭問道:“你怎麽知道秦放?”


    戰念北冷哼一聲:“我想知道的,自然就會知道。你隻要老實,我就能讓他安全。我現在不是跟你商量,是威脅。”


    秦迎依然不死心,她嚐試著問了句:“你為了商予威脅我?我哪裏不如她?”


    戰念北迴道:“你哪裏比得上她?她在愛這個世界之前,先學會了愛自己,她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她不會為了任何人作賤自己,也不會因著任何人狼狽得歇斯底裏,要死要活。她站在那,已經是光芒萬丈,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更不需要努力去追趕誰,我來找她就好。她的高傲,她的不可一世,甚至她的刁蠻無理,她的任性,我都喜歡,不需要理由。不愛她的人,她不會去糾纏,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不會再多看一眼。她也不需要和誰去對比,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她就是商予。是我一直愛著的,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秦迎嗤笑一聲:“嗬嗬~ 如果她是在利用你呢?她要去美國你知道嗎?她家人一直保護著她,她也一直在和她家人對抗,隻有你有能力幫她,幫她擺脫家裏的監控,幫她逃離原生家庭的束縛。她隻是想利用你獲得自由。”


    戰念北突然笑了,又低頭摩挲著手上的戒圈,說道:“那挺好的,就怕我沒什麽值得她利用的。”


    沒再多說一句話,戰念北起身,長腿一邁,推開倉庫大門,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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