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有一絲微弱的亮光時,我才從終於推開薄從懷,汗浸浸地準備睡覺。


    薄從懷很滿足地笑著,用指腹撫摸著我的臉,抱怨道,


    “真是要多給你搞一點喚靈丹迴來,體力也太差了。”


    我半夢半醒,卷著被子,側躺著,嘴裏嘟囔,


    “誰像你,一天到晚……煩死了……”


    在我意識沉睡過去前的最後一秒,我聽到他湊到我耳邊,“笨蛋新娘,暫且放過你。”


    睡的時候天剛蒙蒙亮,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


    真不是我貪睡,誰受一條大黑龍一晚上的折磨都要睡這麽久,這屬於給身體充電的過程。


    醒來換好衣服推開房門,陳最窩在秋千裏,正在認真地讀著一本醫書。


    聽到聲響,眼皮懶懶地一掀,“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又要昏三天呢。”


    我癟癟嘴,沒有理他的陰陽怪氣,反正又不是我的問題。


    他合起書,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和衣擺,


    “走吧,薄從懷和宮局長他們在前廳議事,讓我等你醒了帶你過去。”


    我“哦”了一聲,還好今天薄從懷給我準備的衣服比較嚴實,能擋住身上的紅痕。


    我們一前一後沉默地穿過花園,來到前廳,坐著的人竟然比我預想的要多上許多:


    除了宮局長,通靈局這次還多來了兩個陌生的麵孔,一男一女。


    男的陽剛強壯,一身的腱子肉,皮膚黝黑,長相憨厚,眼神卻冷漠,塊頭很大,穿著黑色皮質風衣,腰間別著一把唐刀;


    女的陰柔邪氣,齊劉海公主切,黑發順滑厚重,如海藻一般一路披到腰間,烈焰紅唇,眼神嫵媚勾人,一身修身新中式旗袍勾勒出前凸後翹的曼妙身材。


    兩人對比鮮明,一左一右地圍著宮局長,男人雙臂環抱在胸前,筆直地站著,女人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微低著頭,手中正在把玩一把蝴蝶刀。


    薄從懷坐在主位,手中端著一杯茶,低頭輕輕地吹開茶沫,嘴邊還蓄著一抹莫名其妙的笑。


    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他抬起頭,隔著前方陳最的身影,和我對視。


    宮局長本在侃侃而談,看到薄從懷的動作,也停住了語言輸出,轉頭看向我們。


    待看到陳最身後的我,他一雙三角眼竟然閃過一抹光,像是驚喜又像是……算計。


    陳最將我引到廳裏,很自覺地站到薄從懷身側,對著宮局長一行三人點頭微笑,然後像一座泥塑一般站直不動了。


    薄從懷放下茶杯,向我伸出手,“訴訴,來,坐我身邊。”


    我朝他走過去,在他身邊的另一太師椅落座。


    薄從懷側頭給了陳最一個眼風,陳最十分伶俐地走過來給我倒了一杯茶,我簡直是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宮局長搓了搓手,衝我一點頭,語氣中帶著殷勤,“薄夫人醒了,昨天去看案發現場,費了一番精神了,宮某十分感謝。”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迴望過去,發現除了宮局長,他身邊的兩個人也在盯著我看,目光中帶著探究意味。


    我定了定心神,開口道:“宮局長您太客氣了,您叫我玉訴就可以,我隻是出了微薄之力,不足掛齒的。”


    宮局長身後的肌肉男麵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而另一邊的女人臉上掛著不明意味的笑,眼睛一眨不眨地將我從頭看到尾,手上玩刀的動作倒是沒有停。


    “宮局長客氣,我們既然已經達成共識,我和夫人自然會助通靈局一臂之力,畢竟我們誰都不想看到妖界再次引發混亂。”


    薄從懷先是掀起眼皮,瞥了宮局長一眼,又狀似無意地看向緊盯著我的女子,眸光一瞬間變得冰冷。


    女子像是感應到了這道帶著警告意味的目光,勾勾嘴角,收迴了視線,低下頭,隻是手中的蝴蝶刀不小心掉到了椅麵上,發出“鐺”的清脆響聲。


    “宮念,當心些。”宮局長微微側頭嗬斥道,原來她叫宮念。


    宮念投降似的舉起雙手攤開手掌,臉上卻是毫無歉意的笑容,“對不起老爸,失手了。”


    我沒忍住自己好奇的目光,隻是薄從懷沒有問,我也沒有貿然提出疑問。


    倒是宮局長很善解人意地向我介紹道:“忘了和薄……和玉訴你介紹,這是我家兩個不爭氣的孩子,這是犬子宮肆,這是小女宮念。”


    他一一為我介紹,名叫宮肆的肌肉男向我微微點頭示意,宮念則抬起手衝我揮了揮,十分明媚地“嗨”了一聲。


    “宮局長的公子千金真是氣質不凡呢,和您很像,宮局長教導有方。”我微笑著寒暄道。


    宮局長愣了一瞬,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沒有接話頭,一轉話題,正色道:


    “那麽經過二位昨晚的觀察,可有什麽收獲呢?”


    “那是自然”,薄從懷又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後沉默著賣起了關子。


    我發現他真是兩副麵孔,在我麵前是賤兮兮的粘人樣,在外人麵前又板起臉裝高冷深沉。


    宮局長屏氣等了兩分鍾,見我和薄從懷都沒有接著說話的意思,已經了然。


    向著身後的宮肆一抬手,宮肆彎腰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遞給宮局長。


    “從懷,這是你要的東西,一個不差,你……檢查一下?”


    薄從懷這才放下杯子抬起頭,臉上的得意掩飾得很好,嘴角的弧度僅僅禮貌得體而已,


    “宮局長說笑了,您我還不相信嘛。”


    說著給了陳最一個眼神,陳最上前,從宮局長手裏接過木盒,轉身將木盒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我和薄從懷之間的高桌上,又退迴了原位,全程動作優雅。


    我都懷疑平時毒舌的和現在沉默有禮的是不是一個人。


    “那……”宮局長欲言又止,眼中全是急切。


    “訴訴說,她看到了老鼠和狼。”


    拿人的手短,既然已經收了東西,況且又是貴重難得的東西,自然是需要用有價值的線索來交換的。


    “老鼠……狼……”宮局長喃喃自語,低頭思索著什麽。


    看來這個線索他們之前的調查中沒有涉及到,因為我看到宮念和宮肆也交換了眼神。


    沉默片刻後,宮局長才迴過神抬起頭看過來,看來是已經將這個消息消化掉了。


    隻是他的目光沒有放在薄從懷身上,而是緊緊地盯著我,“從懷剛剛說,玉訴看到,這是何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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