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入四月,楚亦瑤八個月的身孕,桑田那行宮也建了一年了,白王爺在金陵的這日子,金陵是出奇的安靜,除了二嬸那案子之外,上衙門的人都少了很多。


    楚亦瑤身子不便不能再去沈家,但這給沈老爺子送去的湯藥不能斷,和沈世軒商量過後,暫由娘送一段日子,等楚亦瑤生產完再由沈世軒代去。


    屋子內,沈世軒正給她捏著腿,這一胎比懷康兒的時候肚子大了許多,到了七個多月的時候楚亦瑤走路就有些累了,如今這腿更是經常浮腫。


    「差不多了,等會我去院子裏散散步。」楚亦瑤讓他別按了,把手上的書攤給他看,「我記得這建行宮得用到不少木材。」


    沈世軒好笑的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你現在想到是不是太晚了。」


    楚亦瑤癟了癟嘴,「那天晚宴沈家可算是出盡風頭了,難不成沒拿下來。」


    沈世軒搖搖頭,「這行宮的木料,都是白家提供的。」楚亦瑤一怔,都姓白,難不成這裏麵還有別人不知道的關係。


    「桑田那和徽州也算是近的了,難道分行那連這肥肉的吃不到,說什麽木材生意也白當擺設了。」楚亦瑤嗤笑了一聲,兩家人合作的本來就不齊心,如今看著好處又各自想謀利,難怪出盡了風頭都撈不著好處。


    「那木料可不是徽州那種的可以了,好多都是從域北那運過來的。」沈世軒看出了她的想法,「白家多年來走著條道比其餘三家熟悉多了,這也是當之無愧。」


    楚亦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興奮道,「這麽說來,白璟銘也有份了?」


    沈世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那是白家的生意,怎麽可能分給咱們做,想多了。」


    楚亦瑤嘟囔了一聲,「我們也能弄到好的木材,那麽多地都給他了,難道一點好處都沒有,也太扣了。」


    這性子再變也改變不了貪財的小心計,沈世軒無奈的看著她,「都是快生了,你還想折騰呢。」


    楚亦瑤伸腿輕踢了他一下,「那也有生下來的一天,既然徽州的生意這麽差,大哥還不關了分行,沈家也不是家財萬貫到任他隨意往那無底洞裏填的。」到最後說不定全便宜水家了。


    「若是關了,怎麽和我們的比。」同樣是拿了差不多的銀兩,同樣是和別人合作,沈世軒這便是風生水起,而那邊確實時運不佳怎麽都扶持不起來,這一比較結果就出來了,沈世瑾哪裏會甘心。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楚亦瑤振振有詞的評斷,「一點小虧都不肯吃,他將來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楚亦瑤這話說出來,過了一個月就靈驗了。


    徽州那分行生意下滑之後就沒再扶起來,水老爺一看勢頭不對,直接把人都從徽州撤迴來了,撤迴了人之後他就想把銀子也撤迴來。


    但如今徽州那的分行隻有虧本的份,哪裏有銀子撤迴,水老爺就想法子揣使沈世瑾把他手上有的一半股權給買迴去,這樣就能一家獨大啦,什麽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沈世瑾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出來水老爺的意圖,他沒答應水老爺撤迴銀子的事,見他把人都撤走了,直接自己派人去徽州。


    但那已經是個大漏洞了,去幾個不熟悉的人怎麽補的上。


    於是,沈世瑾為了保住徽州的分行,從錢莊中把那五萬兩的銀子給取出來了。


    這種非要撞死去南牆的行為沈大老爺十分反對,失敗就失敗,徽州那本就是試試的,過去這麽多人沒成功,如今這個也不意外。


    但沈世瑾不甘心啊,明明一開始很不錯的,他若是把分行關了,豈不是等於灰溜溜的迴來,完全輸給二弟了。


    最後沈世瑾還是把那五萬兩銀子給砸進去了,這確實是很大一筆錢,徽州那分行有了這一大筆銀子,底下的事就都能運作起來了,也不怕鋪子給打壓。


    沈世瑾的情緒一下高漲了很多。


    而楚亦瑤這邊雖是知道了這消息,可卻顧不到這些了,六月十六這天,她的肚子開始疼了。


    楚亦瑤怕生的時候不順利,在屋子裏走動了好一會,這肚子也隻是隱隱痛著,直到後半夜,那一陣一陣的垂脹感才襲來。


    請的還是那個許媽媽,見羊水還未破,讓楚亦瑤吃了些東西蓄力氣,直到她疼的實在是走不動了才躺到床上,才剛躺上去呢,那羊水就破了。


    屋子裏一股腥味飄散,屋外燈火通明,沈世軒在院子裏來迴跺步著,這一迴時間可比上一迴長了許多。


    屋子裏時不時傳來一聲悶哼,糾著他的心都跟著懸起來了,沈世軒抬頭看天空,漆黑一片的夜色裏,那一輪月安靜的掛在那,似乎是想給予他平寧。


    楚亦瑤的痛喊聲漸漸大了起來,頭一胎康兒也不算小了,這一胎肚子更大,穩婆在她身下不斷的指導她,楚亦瑤覺得下半身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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