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宮中,衛伯庸氣急敗壞道:“衛籽蘭那個小賤人,竟趁萬將軍不在時,偷跑了”。


    “等抓她迴來,看我怎麽罰她,竟敢違抗父命,忤逆不道”。


    衛伯庸神色兇狠,“也就是萬將軍臨危受命去了邊關,不然哪會給這臭丫頭逃跑的機會?”


    “嚷什麽?”衛太後神色顯然有些疲憊,“跑了也許不是壞事”。


    衛伯庸噎住,“太後何意?”


    衛太後慢條斯理道:“朝堂上的事你是一點也不關心”。


    “不是平縣失守嗎?西秦破了古道險境,這和萬將軍有什麽關係?”衛伯庸一臉不屑。


    “有什麽關係?”衛太後眉眼厲色,“有人拿這個說事,皇帝已經奪了萬將軍的兵權”。


    “啊?”衛伯庸材感到驚慌,“那萬將軍失勢了,那我們……”


    衛太後略過一絲兇狠,“皇帝的心思全然在那南越公主身上,想不到他下手那麽狠,竟讓詔獄的人全部消失了”。


    衛伯庸倒吸一口冷氣,“那現在詔獄裏……”


    “全是傅奕重新安排的,都是他的人”。


    “他這是一點點將我們的人都換了”。


    衛太後眉頭鎖了起來,“我本以為他是最小的皇子,平日裏不過一個閑散王爺,陰差陽錯坐上帝位,空有一副蠻勁,領兵攻下南越是他命好”。


    “我是小瞧他了”。


    衛伯庸才後知後覺覺得恐慌,“太後,若是讓他知道之前是我們給前皇後……”


    衛太後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許亂說,皇後是失心瘋,她失去了兒子自然癲狂了”。


    衛伯庸愣了愣,忙點頭道:“是是,太後說的是,就是這樣的”。


    “我們還有瑤兒”。


    “瑤兒?對,我們還有瑤兒”衛伯庸又開始擔憂,“可瑤兒的肚子……”


    “容妃的肚子朕自然是看重的”殿外傳來趙玄的聲音。


    衛伯庸驚得站立起來,隻看見長身玉立的男子自門外徑自入內。


    衛太後鳳眸微眯,狠狠看著在身後趕來的宮婢,“太後……,皇上駕到,奴婢來不及稟報”。


    趙玄大刀闊斧自顧坐下,“兒臣探望母後,何需這麽客套”。


    接著看向衛伯庸,“國公爺很清閑?朕總在毓秀宮看見你”。


    衛太後假意笑道:“皇上真會說笑,哀家一人煩悶,讓哥哥來陪著說說話罷了”。


    衛伯庸不敢多逗留,生怕剛才他和衛太後的談話被聽了去,忙起身告辭道:“臣也探望過太後了,臣還有事要忙,這就告退”說完慌不擇路走了出去。


    看衛伯庸不成器的背影,衛太後歎了口氣說道:“皇上是來興師問罪的?”


    宮婢奉上茶,趙玄正準備喝,茶杯端到口邊,便停住了。


    “母後說的是詔獄的事,還是萬將軍的事?”


    衛太後心一凜,沒想到趙玄這麽直截了當。


    “萬將軍是皇上的人,哀家怎麽有資格多言”。


    “哀家以為手中有先帝的遺詔,可以替皇上掃除身邊的禍害,誰知皇上非但不領情,還反打了哀家一巴掌”。


    衛太後假意悲哀歎息,“哀家是老了,什麽話也說不上了”。


    趙玄口邊噙著笑,“母後過謙了”,他的茶杯端著一直未喝過一口,最後將茶杯放在桌前。


    衛太後冷笑道:“皇上因為那個南越公主,同哀家都生分了,連毓秀宮的茶水都不願意喝一口?”


    趙玄敲了一下杯蓋,“朕隻是今日不想喝茶罷了”。


    接著道:“玉息公主是朕帶迴商宮的,本應以禮相待,可母後竟曲解了朕的意思,將她當囚犯關起來”。


    衛太後眼眸閃動,“哀家不過是害怕皇上沉迷美色,荒廢了朝政”。


    趙玄語氣平緩,“南越平臨、越巨兩地尚未收複,平臨王、越巨王都是南越王爺,若是他們知道玉息在商宮遭受了什麽,朕如何去和他二人談歸順”。


    “那南越現下已然是北商國土,他們有什麽理由不歸順?”


    趙玄哈哈笑了兩聲,“母後不會以為南越皇族,是商宮的宮人,吩咐一聲他們便會順從?”


    衛太後啞然,“你同哀家說這麽多,意欲何為?”


    “玉息是母後關入詔獄的,還望母後承認這點,待朕入南越時,便可以以此為戒”。


    衛太後瞪起了雙目,“你,你是想讓哀家擔下所有罪名?”


    趙玄淡淡笑道:“原本也是母後的意思,朕不算冤枉了母後”。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哀家?”


    趙玄這時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確實是好茶,他現下又想喝茶了。


    “朕希望母後退居禪音園,從此安心禮佛,不再過問商宮之事”。


    衛太後猛地站起身,“你,你要軟禁哀家?”


    “母後言重了”。


    “哼”衛太後冷笑道,“哀家得先皇遺旨,就算是皇上也無權讓哀家退出商宮”。


    “若是母後擔心後宮無人管,朕打算將齊皇後接迴後宮”。


    衛太後心一驚,“她,她有瘋症,怎能離開掖庭?”


    趙玄微微點頭,“母後說的是,朕將往日伺候齊皇後的鍾嬤嬤召迴宮中,由她照顧齊皇後”。


    衛太後跳了起來,“怎麽可能,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才說出口便發現不對勁,可話一出口來不及了,趙玄似笑非笑道:“母後怎知鍾嬤嬤死了?”


    她努力穩定心緒,“齊皇後得了瘋症,鍾嬤嬤就從宮裏消失不見了,傳聞都說她死了”。


    趙玄略過狡黠神色,“若是鍾嬤嬤沒有死呢?”


    衛太後心中慌張,當年就是她用一座院子和一袋金子收買了鍾嬤嬤給皇後茶碗裏下藥,事後怕鍾嬤嬤泄漏,便找借口將她在江中溺死了。


    當年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大都被處理掉了,趙玄那時遠在漢江做王爺,怎麽可能知道?


    趙玄如今卻說她沒死,衛太後不自然扯動嘴角,想看趙玄究竟是知道了多少。


    衛太後眼眸轉動,立刻笑道:“若是皇上尋得鍾嬤嬤了,那由她來照顧齊皇後再合適不過了”。


    趙玄起身道:“玉息公主現在龍嘯殿尚未蘇醒,母後是否願意去禪音園,還請母後考慮清楚”說完便離開了毓秀宮。


    趙玄的一番話讓衛太後心中後怕,藏於心中多年的秘密開始蠢蠢欲動,他今日這番試探究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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