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怎樣的質疑與震怒,麵容清冷的男人都如聽不到一般。


    言歸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破碎,恍恍惚惚的,意識都模糊了。


    “係統,這什麽情況啊?”她問道:


    “你出bug了?”


    言歸本意是調侃一句。


    結果換來的卻是係統長久的沉默,最後在言歸殺人的眼神中,係統才慢吞吞地承認:


    【是出了點事。】


    站在原地的男人手中瘋狂地掐著法訣,無數流光從手指間流轉而過。


    這是體內的靈氣被瘋狂抽離出來。


    站在底下的眾人隻能依稀看到,白衣翩然的男人騰空而起,手中托舉著一縷明滅不定的殘碎魂魄。他舉著魂魄,似乎要親手送它入輪迴一般。


    其他人不明所以,可大長老的臉上滿是震驚的愕然之色。


    這怎麽可能?


    根據引魄術的記載,就算成功施展魂魄,那也無非是知道大概的方向,從此還需要不斷地尋找。


    哪裏能像君憐這樣,能直接跟在魂魄之後,一副不要有半點分離的意思。


    內心受到巨大震撼的老者,微眯著眼眸,細看君憐身上的靈氣流動。


    陡然之間,神色劇變。


    “采天地之靈,造化而生……”


    一個有些近乎荒誕的字句,從他口中,脫口而出:“神!是傳說中的神族!”


    說完這句話,大長老先是沉默了下,又忽然愣住。


    凡胎肉眼不解因果。


    可他未必不知。


    所謂天賦宿命,不過是累世的業力積攢,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君憐如此天資卓絕。


    定然靈魂中帶著罕見的烙印。


    既然言歸可以是魔族,那君憐為什麽不可以是神族呢?


    大長老抬起頭來,看著天幕之上堅定追隨女孩殘破魂魄而去的君憐。


    哪怕自損修為,也要奮不顧身的君憐,他又覺得一切過於不真實。神竟然會愛上魔族。


    何等的褻瀆,何等的離經叛道。


    ……


    言歸的意識還在,可她看不到身體,一切都飄飄然的,絲毫不真實。


    她覺得自己的視野開闊的有些離譜。


    仿佛隨心所欲,能去任何地方。


    又被什麽東西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係統,我現在又是什麽情況?”她開口問道。


    係統這次迴答的沒有任何猶豫:【殘魂。】


    “那我接下來呢?”她輕輕地笑了一聲。


    係統迴答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很勉強:


    【按照正常的小位麵天道流程,你應該進入輪迴。】


    【可是任務者任務完成後不應該進入本位麵的輪迴,要入也該是進入下個位麵。】


    係統話還沒說完,言歸就覺得一陣熟悉的感覺。


    她感受不出自己具體的方位,但能清晰地察覺到,君憐就在身邊。


    “我與你,一道入這輪迴,再也不分開。”萬千霞光驟然在她意識間浮現,美麗絢爛到完全不真實。


    麵容清冷的男人用手化做利劍,對準自己的元神,不帶一絲猶豫地戳去。


    他的唇角勾起淺淺的笑。


    那一刹那,言歸覺得心都要疼的揪起來了。


    “不!!!”她的意識在瘋狂呐喊。


    可她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


    也沒辦法將任何情緒傳遞出去。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靈魂破碎開,一片又一片。


    神族的靈魂消失在天際是那樣的絢爛美麗。


    可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到不能唿吸。


    她為什麽要再一次看著他在自己麵前破碎掉?


    等等,再一次?


    這個念頭出來的那一刹那,就連言歸本人都愣住了。


    旋即,陌生的記憶如同鋪天蓋地的潮水湧入腦海中。


    和每次進入任務不一樣,任務中的她隻是個清醒的旁觀者。


    不管是多麽讓人氣氛的故事,對她而言,不過是看電影,冷眼旁觀別人的喜怒。


    這次的記憶那樣真實,像是曾經從她身上剝離開。


    每一絲每一縷都能勾起心底萬千迴憶的情緒。


    ……


    紫氣繚繞的山上,一名麵容妖嬈魅惑的女孩斜依在枯樹下。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紗裙,裙子開叉在大腿的地方。


    隨著她那不規矩的姿勢,隱約露出白色的肌膚。


    每一寸每一縷都格外勾人。


    視線上移,最最致命的還是她那張臉,嫵媚奪魄,絲絲勾魂。


    可偏生,她長了一張與眾不同的眼眸,好看是好看,卻太淡漠了。琉璃般的眼眸似乎沒有半分情緒,世間萬千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


    “顏瑰,你在這裏。”


    女孩百無聊賴地抱著一隻兔子玩耍,正將兔子捧在手中把玩,突然傳來了一聲叫喚。


    剛才還和兔子舉止親昵的顏瑰,瞬間收斂了所有的笑意,好看的唇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將兔子放下。


    “怎麽了?”顏瑰緩緩站起身來,抬腳踢了踢泥土和石子。


    粗糲和暗色,與柔軟的白皙結合在一起,嬌嫩欲滴。


    前來找顏瑰的那名魔族女子,盯著她看了幾秒,也不由失了神。


    好半天才緩過來,慢吞吞道:


    “族長隻說讓你過去,具體的沒交代……”


    言歸斜斜地飛了個眼神出去,嬌嫩的嗔怪,聲音都酥入骨了:


    “沒用~”


    她轉身離開後,前來找人的非但不生氣,反而愣在那裏捂住心口,神色恍然。


    畫麵一轉,女孩見到了族長。


    她單手托著下巴,神色散漫不羈,笑容嫣嫣道:


    “去勾引高高在上的神君再拋棄他啊。”


    她眯著眼眸,神色宛若一隻狐狸,有些滿意地看著幻鏡中男人的模樣,滿意的不得了:


    “我喜歡。”


    接下任務後,顏瑰沒急著離開,她在山中下棋讀書賞月,穿上規矩的衣服,學著規矩的笑。


    她看上去和普通女子沒任何錢區別,再狠心用一把劍刺在離心髒偏離半寸的地方。


    廢了全身的修為,渾身是血躺在他麵前。


    那把劍帶著詛咒。


    如果對方不救她,她撐不到迴魔族,必死無疑。


    當然,這不需要賭。


    對方並非無情之人,那個人黑發白衣,翩然出現時,在迴憶裏慢慢看下去的言歸都愣住了。


    君憐啊,是君憐。


    幻鏡裏她隻能看到長相,對方長的和君憐並不像。


    接近的更深,她本能地意識到,那個人就是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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